晴朗的天空浮起一层稀薄的云。
百无聊赖的咏坐在门前台阶上，等天上的云飘下来。
薄薄的云雾染上巫山，巫山变得苍白起来。
顷刻间，云雾缭绕，不见天地。
声嘶的布谷鸟迷失在雾林里，黑黢黢的树木半葬在雾里。
行人在白茫茫的虚无里，不知南北，挥手雾不散，抬头雾垄断。
万物湮灭于此。
静谧而死寂。
“终于来了。”咏嘀咕着，伸手将眼前漂浮的雾气拨开，散开的雾又回到原来的位置，渺小却固执。雾里夹杂着一丝忧郁、迷茫。
眼前的白雾踟蹰不前，又在缝隙里前赴后继。朦胧间化形为一个心哀的少女，一个漂泊的女人，一个朴素的老人，丝丝缕缕间不停飘散又聚拢在一起。
雾蒙蒙的眼前传来缱绻温柔的声音：“您就是咏大人嘛？小的见过咏大人。”那声音柔软且细腻，撩拨着人的心弦。
“你为何事困扰？”有人告诉过咏，当有妖找上自己时就这样说，咏询问道：“为何。”
那人斟酌答道：“在人间有句话叫无事不登三宝殿，无能为力的时候，就会寻求帮助。”
咏又问：“什么时候会无能为力？”
“觉得自己脆弱的时候。”那人答到。
“人脆弱，却又坚韧。”那人轻抚咏的头细声说道。
“小的想请咏大人救一女子。”缱绻温柔的声音说道。
“救人？”咏的语气有些不明所以。
“咏大人，小的是一缕雾，晨起时分挂在山间，清冷夜晚游在泉涧。每当旭日东升时，我就该消散，我不能像云在天空中张扬，不能在暮色里流连忘返，不能在风中随性洒脱，只能湿漉漉的四处游荡，在我孤零漂泊的时候，我遇到了一位女子。”
咏托起下巴，准备听眼前这一团若隐若现的白色人影继续叙述，有人给咏讲故事时，咏就会托起下巴，故事里总有些奇奇怪怪乱七八糟的东西，咏不理解，故此经常托起下巴思考着，或是等那人对自己解释。
清晨薄雾间，轻飘飘的雾在蒙蒙湿气里浮来浮去，浮躁不安的雾阻挡女子的视线，只是那女子依旧仰望前方。这人扯不开、挥不动地伫立。直到空中的湿气变成晶莹剔透的小水珠，日出的霞光映在女子清如泉涧的眸中，女子才起身，对着正四处躲避的雾道。
“霏霏雾成雪，郁郁莹凝朝，袅袅思如发，霭霭情可终。”
日复一日年复一年，虚无缥缈的雾变了，在青葱的山间千姿百态。雾会轻轻柔柔地站在女子肩上，会将沁人心脾的花香散在女子青丝上，也会调皮地一会弥漫散开，一会欢脱地蹦在眼前，有时会细腻柔软的亲女子脸颊，然后一股烟地逃跑。
直到远方传来一道家书，晨起时见雾，雾散不见人。
“那女子出事了？”咏对着厚厚的白雾问起。
“是的，我想请咏大人救那女子。”那声音恳求着。
“我知道干扰人的定数，是会遭反噬的，但是小的愿意承担后果，不计生死，只求咏大人能帮帮我。”
人的确很脆弱，在短短百年的寿命里不停经历生老病死，甚至在与花期一样短的时间里式微。与人不同，妖在漫长的时光中漂流，逐渐遗忘再迎簇新。
“以命抵命，你确定？”咏问着。
那声音毫不犹豫地确定着，有人告诉过咏，再多的选择，坚韧的人都只会明确一个。
咏轻抬起手，手指向无边无际的白色混沌：“我愿聆听你，赠你所求，归顺。”咏闭上眼，指间传来湿润感觉，细细绵绵润人心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