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多时,抽签结束,交代了参赛者按抽签序号出场,绿油油的章鱼妖咧嘴笑了,中了五百万的笑,六条腿蹦着走,“下班了。”他开心念道。
看着欢喜离去的章鱼妖,甑水心中猜测深了几分,果然是被迫上班的。
红墙化为虚红的一片,红红的波纹,像水泛起的波纹,晃的眼疼,甑水别过头,找了个地方,席地而坐,竖着耳朵,听红柱子上的牵牛花发声。
选美大会开始了,甑水不经感叹起来,这一天遇到的都是什么事,自己是小蝌蚪么?瞎几把乱逛,一个人孤孤单单的,无助,更茫然。
白鹅起过身,“到我了,一会见。”说话像唱歌一样好听。
甑水微怔,手比了个加油的动作,由衷的笑了起来。
“加油。”
白鹅点头,昂首挺脖,“你也是。”她向前一步一步迈去,很优雅。
妖陆陆续续地离开候选厅,安静了些,也让甑水心燥了些,他等不及了,在这里,像坐牢,红色的监狱,喜庆又折磨人,正当他心里焦急不安时,两条腿的蛤蟆走了过来。
骨碌碌的眼睛在头两侧突起,浑身的红斑,疙疙瘩瘩,肚皮圆鼓鼓的,里面像灌了水一样,随着脚步晃动。
在甑水一旁,蛤蟆妖坐了下来,嘴上不停呱呱。
甑水瞥了一眼,吓一跳,还以为是青蛙之类的,没想到是蛤蟆,长满红疙瘩的蛤蟆,按漂亮蘑菇定律,应该是个有毒的蛤蟆。
甑水心中一虚,想跑,脚一动,才发现自己两条腿麻了,两条腿像打了麻药,使唤不得。
他用手将盘着的腿打开,红蛤蟆转过头,两只大眼睛盯着甑水,“呱呱。”他叫了两声。
听不懂呱言呱语,甑水笑的很勉强,打了声招呼,“嗨。”
红蛤蟆:“呱呱呱。”
甑水僵着笑脸,回了句:“嗯嗯。”
语言不通的人和妖简单交流了两句,就没发声了。
红蛤蟆继续呱呱,似乎并没有恶意,但出于本能,甑水双掌撑地,挪动了一下屁股。
一人一妖不知坐了多久,像两个无期徒刑的牢犯,因此,甑水对红蛤蟆这个狱友没那么害怕了,心里只装的下牛蛙火锅,他饿了,很饿。
“咕咕~。”甑水的肚子不争气的叫了。
红蛤蟆扭头:“呱呱呱呱。”
甑水:“……嗯嗯~。”他是真听不懂,只知道红蛤蟆是在和自己说话。
“呱呱。”
“嗯。”甑水饿的没力气,敷衍回了一声。
“呱呱呱呱呱呱呱。”红蛤蟆喋喋不休。
甑水更敷衍了,点了几下头,心说大哥,我就算是小蝌蚪找妈妈,找的也是青蛙呀,别呱了,咱们不是一家的。
红蛤蟆起过身,大眼睛很认真盯着甑水,一通呱呱乱叫,才走到红墙处,离开了红色监狱。
他走了,甑水耳边清静了,心里叫苦不迭,他出狱了,自己还没。
因为伍陆柒,这人等了太久了。
“伍陆柒。”牵牛花响起空灵女声。
甑水一早就在红墙上等着了,就等叫到自己的号。
蒙面黑衣人斜眼凶狠的盯甑水,甑水只能装没看见,将手中的球递给蒙面黑衣人。
接过球,蒙面黑衣人黑眸微眯,食指指着甑水,长长的指甲比了一个划开的动作,见甑水愣住不动的样子,蒙面黑衣人直接上手,硬生生将牛头面具摘下,见面具下的模样,蒙面黑衣人双眸一颤,又马上晃了一下头,示意甑水赶紧过红墙。
甑水心中感到憋屈,作为参赛者,在候选厅里吃的喝的什么都没有,白白坐了半天牢,临走时还把自己的面具扒拉走了。
馥雅楼吃人不吐骨头,选美大会一定不行,他有心在选美大会捣乱。
甑水走进红墙,这红墙外面就是选美大会现场,五颜六色的灯光打在甑水身上,抬眼一看,是五颜六色的牵牛花对着甑水打光,借着灯光,甑水像个花花绿绿的小丑。
“下面参赛者巴拉巴拉巴拉·水,她带来一首死了都要爱2002年的第一场雪,掌声欢迎。”大公鸡哑着嗓子主持道。
甑水回眸,自己站在舞台中央,一株等高的向日葵面对着自己的脸,有舞台,有灯光,不用想,这向日葵就是话筒,甑水忍不住吐槽:不错,还可以边唱边嗑瓜子。
他清了清嗓子,几乎是吼的,“死了都要爱,不淋漓尽致不痛快,2002年的第一场雪,感情多深只有这样才足够表白,2002年的第一场雪,你像一只飞来飞去的蝴蝶…。”
甑水没唱完,躲来躲去的,观众席的客人有仍鲜花的,有仍牛粪的。
但,基本都是牛粪,干瘪的牛粪,带着臭味。
舞台有多大,观众席就有多大,全方位无死角是牛粪来袭,躲闪不及的甑水正中靶心,这首歌唱不完,这个牛粪躲不掉。
甑水大喊:“救命啊!”他要被牛粪砸死了。
慌忙躲闪时,脚一空,甑水如坠高空,眼前的灯光暗了下去,整个人像洗衣机里的衣服,滚来滚去的。
脚下突然着地,甑水重心不稳,扑了个狗吃屎,头晕的想吐,又吐不出什么东西,胃里翻江倒海,难受及了。
抬头看了一眼,是个陌生的地方,地上冒出冷烟,氲氤空中,是拍电影时干冰冒出的白烟,干冰跟不要钱一样,源源不断滚出白烟,甑水起了鸡皮疙瘩,冷的,双手抱住细胳膊,起过身。
头上挂着高高的,亮亮的圆月,细看,是出口,发着白光。
甑水柳眉微颦,一双美眸睁的圆圆的,“我操,这是那?”
周围光线暗暗的,白色的雾缭绕脚下,透着阴气,恍如身在地狱。
没等甑水反应过来,蒙面黑衣人从暗处无声现身,眼角带着杀戮,目光紧锁在甑水身上,他们拔出背上的黑长刀,双手紧握,那长刀发着阴森寒光,锋利的不吐骨头。
眼再瞎都知道,他们是来杀人的,甑水顾不得多想,拔腿就跑。
这是唱的有多差,拉到小黑屋抹杀。
小细腿跑不快,没几步,蒙面黑衣人的刀几乎贴到后颈,甑水心砰砰直跳,全身发凉。
铿锵一声,什么东西挡住了后颈挥来的刀,甑水觉得更冷了,身后像有一座冰山,透着寒气。
他转过头,一时忘了呼吸,一架白骨骷髅举着冰做的长剑,挡住差点见血的刀。
白骨骷髅手一挥,晶莹剔透的长剑向空中划出一道裂缝,白色裂纹夹杂风雪,狂暴而狠厉,一波波的席卷开来,蒙面黑衣人如面雪蹦,未来得及反应,悉数化为黑烟,随风雪一同散去。
白骨骷髅收回手,冰剑随着手动作笑失不见,空荡荡的眼眶对着甑水。
甑水张开嘴,半响,缓缓吐出:“灵魂之王,是你么?”
这幅骷髅架子高大,有气场,但又呆呆的,一言不发对着甑水。
甑水咽了口唾沫,心想他连血肉都没有,怎么能发声,即便如此,他还是道了句,“谢谢你救了我。”
白骨骷髅:“……。”
甑水抚过胸,彻底平静下来,望着圆圆的出口,“这是哪?我怎么会突然出现在这里。”甑水像是一个小人,被塞到瓶子里。
“我叫甑水。”他说,又想问你叫什么,见那空空的眼眶,没继续问下去。
无助感又涌上心头,甑水席地而坐,望着高高的出口,想哭。
白骨骷髅也坐了下来,就在甑水身旁。
甑水抱住自己,又冷,又饿,更想哭了,“老天爷啊,我是造了什么孽啊!我就一苦命打工族,好不容易有个短暂假期,莫名其妙穿越到异世界,各路妖魔鬼怪,差点被牛粪砸死,又差点被人砍死,现在要我饿死在这。”说话间已是涕泗横飞。
白骨骷髅手温柔地摸了甑水的头,好似在安慰。
甑水看了一眼白骨骷髅,结合场景,他不由想到自己死了以后这里就是两幅骷髅了,亡命鸳鸯,共安一穴。
他靠在白骨骷髅架子上,呜呜地哭出声。
白骨骷髅顺手抱住甑水,骷髅爪轻拍怀里人的背,有种劝慰的意思。
人死之前,话就多的不行。
“你就叫小白吧,你这么白。”
白骨骷髅:“……。”
“小白,你是不是也是饿死的?”
白骨骷髅:“……。”
“小白,你见过人间么?其实人间挺好的,比阴间好,你不知道,人间有……火锅,烤鸭,炸鸡,麻辣小龙虾,排骨汤…。”甑水说个不停。
不知何时,甑水感觉暖了些,大概是自己讲的太激动了,“小白,你被困住这里多久了?会不会很孤独啊?”他问小白,又像是在问自己。
“小白,我活的一直很勉强,我活在界限里,上不去,也不愿意下来,但我愿意赖着,再勉强,我也是活着的,生命不就是一颗心在跳动着么!”
甑水不想死,他想赖着活,他停住哭泣,却不甘的垂头。
白色的骷髅爪轻轻压住红色绸缎所结的蝴蝶结,小白轻拍甑水后脑勺,白色与红色叠在一起,刹那间,白雪皑皑的死寂迎来一抹红,红装素裹,分外迷人。
有泪横的脸颊染了一层淡淡的红晕,酥酥麻麻的感觉从后脑勺传遍整个身子,甑水一个激灵,不是冷,他很清楚,因为他感到很暖,是肉麻?
甑水伸直脖子,手摸了摸脖颈,有些痛,不知道何时陶瓷一样的脖颈处有一细小红痕,大概是舞台上带刺玫瑰擦到的,他没在意,脸越来越红,看向小白缄默无言。
空气燥热起来,隐约间他后背冒了一层薄汗。
随着温度逐渐升高,甑水才反应过来,“我去,怎么越来越热了。”
甑水鼻尖冒着汗,他用手扇风,“这不会是太上老君的练丹炉吧!还是坟尸炉?”他随口一说,没想到一语道破真相。
白雾像水蒸汽一样,烫人,甑水一边用手扇风,一边走动,企图走路带风散热,他热的浑身汗涔涔的,像是毒日下无处可躲的人,一遍遍被烈日鞭尸。
小白却浑然不觉,跟在甑水身后走,他有些笨拙,甑水掉头时,没停住,和甑水撞了个满怀,不止一次,又傻傻跟着。
甑水走不动了,一点力气都没有,不知是饿的还是热的,他感到头很沉重,摇摇晃晃的,撑着眼皮,见小白裂开了,两个小白,小白也许不会孤独,他想着,阖上了眼。
小白一把抱住了昏过去的甑水,他没有肌肉,抱起来却很轻松,怀里的人像是没有重量一样,小白轻轻掂了一下,抱的更紧了。
馥雅楼
一声巨响震耳欲聋,烈火浓烟直冲天上,黑烟滚滚而来还带着刺鼻味道,妖群四处逃窜,选美大会现场乱哄哄的,
大公鸡临危不乱,嗓子带着刀片,“大家有序离场,不要拥挤,眼下已经在控制住火了。”无数蒙面黑衣人自暗处现身,有条不紊的打水灭火。
高空一个黑点,由点渐变成面,巨大的黑影将馥雅楼完全遮住,顷刻之间,五颜六色的雨自黑影倾盆而下,火势瞬间被控制住,不到一会,馥雅楼就被打湿了。
火被控制住后,阙街的妖一股脑的涌到馥雅楼。
路妖甲正赶去馥雅楼,被路上一路乙妖拦住。
路妖乙:“唉,兄弟,你们这是去哪?”
路妖甲:“你还不知道,听说三大妖王齐聚选美大会。”
路妖乙睁大了眼,一脸不可思议,“真的假的?”
路妖甲:“这还能有假。”路妖甲匆忙走了。
路妖乙追上去,“我也去看看。”
选美大会继续举行,且更加热闹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