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美啊……真是美丽的颜色。”
像是睡了一觉,又像是单纯的一次短暂的休息?
但其实她在这些瞬间什么都没看到,一切都是用于安抚的幻觉和迷惑。
而当意识再次回到身体的这个过程,也似乎没有将柯诺预想中的那么恐怖……?
实际上她甚至做好了在昏迷中,也要守住自己内心本我的准备。
她意料中最后的决战……那是将发生在自己的内心深处的意识争夺。
面对要将自己吞噬和碾压为齑粉的外来意志入侵,她打算做最后一博。
顽固的继续准备内心抗争,她也必须张牙舞爪,并在心之壁垒前作最后的严防死守和抵抗,这样就能再次阻止对方的侵蚀。
【坚定守住,就有办法!】
她是这么认为的。
‘当破门而入的阿尔毕苏看到这一切,应该会毫不犹豫的毁掉这枚恶心的茧子吧。’
‘我或许还有说遗言的机会?’
‘如果我要死了,那就和他说计划失败,准备向外星人投降吧,用巴巴多斯大炮对准地球威胁对方,然后争取到可以让地球人移民的权利就好了,’
‘地点我也已经和外星人交易好了,人类齐心协力的制造飞船的话,十年就可以完成一半人口的移民。’
但是她的想法显然出了什么错误,也或许这一次的仪式和从前大有不同……
不同到彗星石完全不需要如此大动干戈,就能取得目标,然后就此扬长而退。
将柯诺意识回转之后,是没多久的深邃下坠感。
这状态下,清晰的觉得血液正在缓慢的流过全身,皮肤可以感受到类似在水中的游弋时的扰动气息。
而嗅觉中也尽是环绕着宛如异界之芳香般的气味,胸口瘙痒和刺痛。
她的眼皮上觉得蒙了一层金色的光,在转而奇怪的本能颤动手指后,才明白自己的感官在全数上线。
她身体蜷缩在这枚茧中,且正如电子产品开机元器件上线的过程,她苏醒了。
“我还是我?哈哈!”感受到自己清晰的思绪,她一睁眼就是照例不会悔改般,先呱呱大笑了一声:
“是我赢了吗?哈哈哈,我还是顶住,并赢下来了吗?!!”
“赢赢赢……博士我啊,真赢麻了!”
可能是仪式结束后茧内是不透光的,也或许是觉得自己意识还在……
那此刻还能大放厥词发出怪笑,必然是经历了你死我活的意志争夺后,自己还胜出了。
自己这是没被转化成功的呀。
似乎没发现自己的手臂异常光滑白皙?
也没有发现自己的声音也已经变得又轻又软?
她反正已经开心的不得了。
“差不多得了,该放博士我出去了嗷!”
上下闹腾,不老实的手脚并用,对着大茧又踢又踹。
而这个有如同蛋壳结构的大茧也在使命完成后,也开始了自行崩解。
这让她之后直接摔倒了坚固的塑钢地面上,虽然相当柔软的身体还弹了一下再滚了两圈。
但仍然摔得有点七荤八素,摸着头捋着头发。
“真的疼死了,该死的彗星石意识,安德洛美达是吧?下次我绝对要让你有来无回。”
她咬牙说着习惯性的狠话,而有一种后知后觉的认知,或许是在她开始摸着自己摔疼的脑袋发现了奇怪的呆毛,并开始捋着头发时。
感到自己的头发长的离谱,随后赶紧抓到面前眯眼看着,且色泽不太对……
“不是吧?”
一切的异常开始变得显著,这终于汇成了切身实地般的如梦方醒。
“这这……彗星石意识这鼠辈!”
她直接一直手摸到胸口,另一只手感受到下半身……
“不可能,我二弟天下无敌的吖!”
自省清醒而来的崩溃情绪,不是一簇而就。
而多余的情感释放,更非转瞬即达。
从前像她这样骄傲的人,那情绪必然是多次确定而内心绝望后,才开始逐渐酝酿的。
“没有了……?该在的没有了,不该有的长出来了。”
正如此刻纤细柔弱的不堪姿态佐证下,她面色开始发红,且开始不自觉的憋起眼泪。
她鸭子坐瘫在冰冷的地板上,双手撑在原地,而也是在这期间表情开始变得云云雾雾……
有试图擦着眼泪,且一如既往的不想露出脆弱的一面,但随着结果的确定,这泪水显然是止不住了。
从这泪眼朦胧的粉色通透瞳孔中,一滴滴晶莹的泪珠,从白皙的面庞上伴随着抽泣滑落。
“我的人生……我的人生,啊啊……要完蛋了……。”
外人看到她此刻的姿态,写出形容词,必须要加上心中出现的怜惜和不忍。
将柯诺?或许在正视自己前,还需要用着这名字。
但在外人看来,现在在哭泣的,无疑只是一位异常可爱美丽的少女罢了。
长发发丝像是织命女神克洛托的偏袒,是有如同亲自用上天鹅绒织出的漂亮樱白色长发。
微卷柔软的披散着,环绕身体,之所以要说樱白色,是头发的发梢间挑染般,特别是末端还带着一丝丝像是力量充盈般的粉色。
若是说了外貌漂亮可爱的字词了,那必须再带上无暇之貌的描写。
而若是都加上了,贪心紧随而至……
就要接着讲到什么天工造物般的精雕细琢,甚至大师调色描绘后,什么述景构型的名画之美了。
接着可以比喻到宝石和亦或者玉石?
但她那小心翼翼的警惕小表情,却会先让人想到冰冷但是精致的古代陶瓷,易碎但是美丽。
体态并看,虽然和婀娜无关,仍显得青涩,但匀称且一眼轻盈。
被不合身破烂白大褂堪堪遮掩身形,肌肤晶莹细腻,又露出纤细但骨肉匀称的大小腿和脚踝……以及带着柔和温润曲线的小脚掌,和正暴露着的可爱足底。
但她似乎立马察觉到虚空中窥向的视线般,羞涩起来在抽泣之余,先不安着缩了缩身体。
并警惕的卷起白大褂,将这些其实只是一般般暴露的部位也都藏了起来。
即使此刻,新生的她也相当吝啬,是一点也不给人看。
然后就抱头蜷缩,攥着头发和白大褂后卷成一团。
就这样可可怜怜的躺在地上不动弹。
“完了……全完了,我的人生……”
意识到再生后的将柯诺在发呆,她此刻知道自己的一切都已经改变了。
脸面,责任,使命,称号,乃至最平凡的名字……
这些都是被以一种极为残酷的方式剥夺了,并且很可能永远都回不去了。
有伟人说到,人是一切社会关系的总和。
而为此存在的‘将柯诺’本人……她原先生命中所有勃勃生机和不竭动力,就是建立在这些身份上。
且是在本人十几年夜以继日的扮演中,才能继续存在的。
她曾感受着自己双肩上承载的每一个命运因子,作为她曾经活着行动着的回报,让她确定自己的为人处世的标准。
反馈着外人的一举一动,一言一行,都给予了她无匹的满足和骄傲。
但现在也都随着这个改变而烟消云散了,她的所有人际关系和使命目标都已经碎裂了。
她不再是妹妹骄傲的家中哥哥,不再是同伴眼中的可靠的朋友,不再是志同道合者的领导人,和众人眼中无所不能的东云博士大头目。
就连学生,一个公民……甚至或者仅仅作为一位男生的权利,都已经没有了。
天翻地覆让她眩晕,而感知到身体发生的变化则让她备受羞耻难堪。
只剩下的东西能有什么用?这让她连落泪都觉得麻木。
连细想此后该怎么办,都觉得一片灰暗。
她绝望的看着整个大厅,缩退炉已经不见踪迹了,彗星石意识的安德洛美达更是不知道藏到了什么地方。
空旷而孤寂到像是什么事情都未曾发生过。
改变世界强大炉子和那些粒子,为此笃信,且已然偏执入道的魔怔少年科学家。
还是潜伏算计已久的未知意识,以及一场并不出彩的落幕战斗?
所有的东西都消失了,大厅内只剩下几个扭曲冷却的钢铁支架,以及一位可怜样子的樱白毛的粉瞳少女。
“我该怎么办……能怎么办?我的人生实际上已经结束了……?”
她现在仅剩下的东西就是尊严了,而这个尊严也是在自己此刻这副样子没被人看到的情况下。
少女赤着脚站起,双足踩在满是金属碎片和瓦砾石块的地面上,破破烂烂的白大褂拖在地面上剐蹭着。
之后她弯腰捡起其中较大的一片金属残骸抵着脖子。
“还是不如说就这样死了,反而能保住自己的仅剩颜面!”
少女仰面死死攥着金属片,粉色的瞳孔眯起,憋着眼泪,内心也在确定着一些事情:
“这副身体既然是对方千方百计为我打造的新囚笼?甚至是在未来变成某些人的玩物和傀儡前?”
“那为了不让别人诚心如意,并看到些喜闻乐见的事情发生……我不如鱼死网破,且就此了断?”
她在犹豫,实际上她的双手在颤抖,呼吸也越渐粗重。
是犹豫……并终于是随后放下了这块锋利的碎片,她怔怔的自言自语:
“但难道说我还心存什么期待,这未免太可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