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答我！”诺诺最后几乎是一额头磕在纪献岚的脑门上。
她在愤怒纪献岚的沉默，愤怒对方为什么不听自己的长篇大论！
但很快，诺诺却就察觉出不对劲了，对方是不是有点太安静了。
又是气流在两人身边不稳定的紊乱周转，如同风暴降临前的压抑。
而有如同褐色结晶一般的东西正在密密麻麻出现在纪献岚的皮肤上，出现在缕缕发梢间。
甚至有不少直接脱落掉在诺诺的脑门上，让诺诺眼角抽动。
“高纯度彗星粒子结晶……”诺诺满脸诧异：“你在试图突破普通魔女的循环极限来反抗我的能力。”
“白痴！！”
“你现在的身体状态还强行进入魔女临界状态！你会自爆的！”
诺诺暴怒的谩骂道，随后打算先逃跑拉开距离。
纪献岚的魔女武装全身都是不合规的零件，根本不能支持魔女的临界状态。
如此进入能力临界极限，等待这个魔女的只有身体长满结晶，然后原地爆发一次毁灭方圆五公里的彗星粒子结晶粉尘大爆炸。
但似乎就是不能合了诺诺逃跑的意思。
在诺诺犹豫愣神之际，纪献岚居然转醒般先缓缓的伸出双手，温柔的将诺诺拥入怀中……随后就死死箍住她的脑袋和小腰，像是捧起小猫般整个抱住。
“诶……？”诺诺瞪大眼睛。
虽然诺诺的身体可以说不受刀劈穿刺水火不侵。
但因为是自动判定攻击水平的防御，所以对待像是暴躁长刺的意千神星……如果乘着她不注意，仅仅是放松的拥抱却意外的可行？
毕竟诺诺不久前也被亲妹妹从身后偷袭抱住过了。
但纪献岚也想要拥抱的可不是会对妹妹缴械的失格哥哥，诺诺可仍然是世界上最危险的魔女！
她得承受对方的反抗。
诺诺很快扒拉挣扎着，不甘的散发能力黑红色的火焰灼烧着纪献岚的身体，侵蚀着纪献岚的裙甲和礼服。
黑炎同时也缠绕着那些越来越多逐渐开始包裹二人的彗星粒子结晶。
但诺诺这无往不利的能力，如今对这些不是来自物质世界的唯心粒子结晶，效果却出奇的差……
而且纪献岚绝对不会松手。
以至于到最后困住诺诺的不是纪献岚的手臂，而是和当初结合茧中一样的情况，被四面八方的包裹住。
当到这种阶段，就连电光丸在外面试图攻击救主也毫无作用，她们其中谁也跑不掉了。
“我想到了我诞生为魔女的时候……”其中纪献岚无力的低下头，她盯着诺诺的樱粉发梢，邻居大姐姐般的温婉声音也轻柔的落在诺诺的耳畔：
“当初也是像这样的大茧包裹着我的身体，那是我几十年来最安静，最能思考自己是谁的时候……这种事情你应该也经历过吧。”
“那时有神明般的声音在和我说，能给我一切。”
“以前轮椅上从未离开那条街道的我，以为电视上这些什么魔女和超能力都是骗人的……从来不曾意识到自己居然有这种价值，而灾难那时我想只想保护我最后的弟弟，想为街道上无辜丧生的各位报仇。”
“其实就意识到了这份力量交换而来所需要的代价，但比起弟弟的安危，这些似乎都不算什么。”
“于是声音一落下，我就同意了，迫不及待，心如旖旎，片刻不停。”
“那么你呢……你成为魔女的理由呢？”纪献岚苍白的面孔在诺诺身后微笑：
“你的东云博士到底是一个什么样的人，对你来说是谁，他是和我弟弟一样别扭的人吗，他都和你说过什么？我其实都很好奇……”
“地球上能用人类身份对抗魔女的人很少，这是勇气还是愚昧？我其实一直很奇怪一个凡人为什么要这么做。”
“普通人类的话明明在我们背后躲好就行了，无论是外星人还是其他什么敌人，我们这些变成魔女的人难道不会帮他挡住吗？我甚至不需要人类道谢。”
“可他为什么要站出来？他到底要做什么？你现在能回答我吗……”
诺诺咽了一口气，感受着纪献岚越圈越紧的手臂，从对方手臂上长出的结晶甚至直抵着诺诺的咽喉。
在思量很久后，诺诺放弃挣扎，布娃娃般放松四肢，回答道：
“是他讨厌你们魔女。”
“这样吗，那看来我可不能让东云博士喜欢上我了，我不过也一介魔女。”
随后她的脸上都攀上结晶，让表情也变得艰难，纪献岚的语气开始陷入哽咽：
而在如此恍惚间她又问：
“那他喜欢你吗？你也是魔女。”
诺诺眼神下沉，抓着纪献岚搂住她的手臂，撅嘴：
“当然也是不喜欢。”
“哈哈哈，那东云博士这个人他和我弟弟挺像的，他们都不喜欢我们。”
这次是诺诺沉默下来了，随后她就听到咔咔咔的几声，那是纪献岚六枚修长浮游鞘翅落地的声音，就连她脑袋上犄角状的发卡也随之崩碎，瞬间，少女的黑发如绸缎般散落飘浮。
纪献岚同时睁开眼睛，瞳孔中的光弧也像是即将熄灭的白炽灯闪烁。
她力量已经陷入完全的紊乱暴走了，她已经无法控制这些身外东西了。
可能知道自己无法战胜诺诺，但顽固的魔女之心促使她打算用一次属于最灿烂可怕的绽放让诺诺回心转意。
纪献岚想让诺诺意识到身为自己魔女的决意和骄傲。
她想让诺诺意识到比起东云博士的蛊惑和花言巧语，比起这种躲在地堡里的阴谋家……
魔女才是如今地球上更为存粹的那一方。
即使这大概会搭上自己的命。
此事就如同当初自己以一介普通少女变成魔女，此刻也不过是用她这普通魔女的身份换一位彗星魔女的回头。
“但你伤不到我！！！”
怀中的诺诺终于意识到对方的同归于尽之意，霎时间气急败坏，开始语无伦次的魔怔大吼：
“没有什么代价值得你来付出，你个家伙就是一文不值！！”
“世界上也没有东西可以伤到我，我才是对的，我就是代表真理！是你们魔女无法言说的真谛。”
“你放开我！撒手！松开！”
而且毕竟面对是曾经熟悉的邻居姐姐，毕竟是曾经的朋友。
即使如今物是人非立场分明，但诺诺不会真的无动于衷。
“你不想想你的弟弟吗！”
着急中，诺诺直接提到纪献岚的弟弟：“他不就是这个学校的学生，他此刻可能就在什么安全高处看着，他难道就希望自己的姐姐葬身战场吗？而且还是用同归于尽的方式吗！！！”
“你认识我弟弟？”
纪献岚愣住了随后也确实犹豫了，可还是咬牙：
“但没用，比起我弟弟，为东云博士所利用的你才重要，你的误入歧途将会让更多人类受难，这是我们人类承受不了的代价！”
“而且我知道这种伤害大体还是无法杀死彗星魔女的。”
纪献岚开始摸着诺诺的樱白毛的脑袋，用已经感知不是很灵敏的手指捻着诺诺的呆毛，仿佛在最后安抚着：
“不过睡一觉不好吗？你看起来那么累……等你醒来的时候没准就摆脱东云博士了呢，你难道就真的一点也不想去内城看看你的那些便宜姐姐们吗？”
而纪献岚说完了，此刻她全身上下的结晶已经将她的半个身体像是雕像般固定在地上。
这让她想起曾经那个沉重无能没有价值，只能坐在轮椅上在庭院中终日无所事事的少女。
【又是这样，仿佛回到曾经。】
此刻让纪献岚痛苦的反而是最开始长满结晶失去感知的部位，且这一次又恰恰是她的双腿：
“一直思量代价，我的灵魂终究没有走出那辆轮椅吗！？？”
暴躁的气流正在环绕她们的身体，刹那后扩散无穷。
轰隆的一声，那是橘红色的龙卷风暴长尾从千米高空垂下落地席卷，而两位魔女正位于这个风暴眼的中心。
暴风正在剥离纪献岚身体上的结晶，掀起鳞片般露出她带血的伤痕花白肌肤。
但很快这一丝皮肤又被急速成长的结晶再次包裹，周而复始。
风暴快膨胀到极限了，她的身体也快极限了。
仿佛不想诺诺目睹自己如今身体结晶后开始崩碎的惨状，又或者打算最后关头让身前扑腾的小家伙安静点。
纪献岚伸出还能活动的手心，轻轻的遮住了诺诺的双眼。
“你这样就快死了，你的弟弟该怎么办……”
“白痴，混蛋！”
在这种最后时刻，被蒙住眼睛诺诺咬着嘴唇。
她不自觉，竟然留下了眼泪。
但诺诺的话，最后却只换来了纪献岚这么一句回答：
“我早铺垫好了这一天，我弟弟是不会对魔女伤心的。”
…………
但是诺诺预料中粉身碎骨的自爆并没有发生。
取而代之的是追得上闪电滞空的刹那，穿透了风暴刺破帷幕……那是远处流光包裹着一支精金弩箭，瞬间就被精准的从背后刺入了纪献岚的胸膛。
也是这一击逆转乾坤，像是直接造成短路的高压静电击穿了芯片主板。
弩箭箭头立刻在纪献岚的身体上引出火雷般的光弧。
那些之前顽固的彗星粒子结晶在遇到这股力量的片刻，就如同消弭的泡沫般纷纷瓦解。
片刻后整个结合茧消散，露出纪献岚伤痕累累的花白身体，纠缠于此的风暴也一同消失。
纪献岚不得不松开诺诺。
让诺诺没防备的嗯哼一声脸着地，身子有弹性般噗叽啪的狠狠摔了一跤。
纪献岚随后自己不解的按着胸膛，重伤下单膝跪地：
“谁的攻击……这是我的能力被压抑住了？”
诺诺也抬头震惊的看着四周废墟，最后她的目光留在了五公里外一栋尚存的歪斜大楼上，她在那里看到了两个模糊摇晃的黑衣影子。
诺诺难以置信的嘴角呢喃：
“策展人。”
“还有一个……是纪献博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