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是老师，你说的这些和她有什么关系？”纪献博这话指的自然是下面的诺诺。
“既然设计之初就其实有十二加一个的隐藏彗星魔女席位，那么零号魔女一旦空缺，你难道不觉得就存在被补位的可能吗？”
“这，难道您的意思是……”
“哼，虽然最初的零号魔女被在石棺中杀害了，但席位也就空缺出来了。”
为什么说策展人会等待有缘人前来自己的博物馆深处瞻仰石棺。
因为只要知觉之海存在，这颗星球的彗星魔女都有一定的不死性，这份殊荣零号魔女也是如此。
只是因为没有彗星核，灵魂也不完整，所以她大概率无法当场结茧复活。
也大概会复活后，丢失一些诸如记忆和能力之类的关键东西。
可一旦接触石棺或者见到起其中的魔女之血，她未必不能产生感应找回自己的身份。
身为神秘主义者的策展人相信命运，相信博物馆经年累月茫茫人海路过的游客中……
自己总有一天，会遇到这样一个在石棺前，扒拉着栏杆驻足失神的忧郁少女。
而他，会作为神秘莫测的老馆长在展厅关闭前款款现身而来，引导培养对方，乃至让她再次记忆起密教所赋予的一切使命。
最后诱导其觉醒为二代零之魔女。
只是此刻对诺诺来历的猝不及防……让策展人没想到这个遭遇的地点，不是自己那准备了多套谜语人台词的博物馆石棺展厅前。
而是在一处为给弟子掠阵的不相干战场旁。
且最初发现她身份的人也不是自己，而很可能是狡猾的东云博士。
于是策展人指向远处诺诺的方向：“无论是顺时针还是逆时针，仪式圆环上的席位数上一圈，零号和十三号其实都是一个质点，意象上没有差别。”
“有人利用了这个仪式被隐藏的质点，拨动指针重新倒叙，再次启动了仪式……这应该算是将当年的零号魔女转生了。”
“这样吗。”纪献博撅嘴。
施法者的事情，他不是很懂。
他也只能为诺诺的存在和可能来历感到一丝凝重。
而且密教内这些埋藏的秘密也让他有点不知所措。
身为猎巫人，他本以为自己应该只是战斗爽的角色，但没想到还得接受这些陈年旧事。
“怎么，你不愿意听？”策展人说道。
纪献博摇头可惜：
“不……只是觉得，我可能想不明白零号魔女真的完全没有自己的想法吗。”
“从一开始沉睡到梦中被杀，她难道就没有那种忤逆密教的意思吗。”
“又或者说不回应密教最后对她的唤醒，故意继续沉睡，这会不会是她的自愿呢？她或许本身也并不愿意对其他魔女出手，毕竟其他魔女也全是她的妹妹们来着。”
“你在同情？你的这个弱点总有一天会害死你的。”
策展人是表情微妙的瞟了一眼纪献博，对弟子听完这些故事后的发言有点担忧：
“而且，或许吧，大概吧。”
“也可能她本身就是残次品，性格不全办不到而已，她也从始至终，有什么委屈也一言不发罢了。”
有猜想和原因萦绕犹豫，策展人为此踏出半步，但终究还是没有对弟子再多说什么。
之后老家伙就自顾自继续拿着望远镜偷窥观察着诺诺。
“可真的是这样吗？我所说的也不过是猜测，那你就是继承了零号魔女的席位而诞生的？”
而且现在外星人还没被击退，即使是真正的零号魔女觉醒复活了。
也大概率死板的不会执行所谓清洗同胞的命令。
“年纪很小啊……我记得当年石棺里的炼金身躯姑且用的是成熟少女身材……即使别人给她另起炉灶，但身体外貌没有一丝继承吗？”
“况且觉醒能力后的零号魔女也会压制记忆，所以应该没有真正意义上的自我和人格才对。”
“呵呵，应该说无论是零号还是十三号，她怕是什么都不懂不知道吧，一如既往的生来便是工具。”
虽然被叫做工具，但策展人觉得比起当年的炼金生命，这诺诺看起来可一点都不呆。
绝对是用了人类的素体，是自己猜想的转生没错。
刚才打架下手也手狠，就是看似重力操控般的能力和零号魔女怎么也对不上，这也是他无法下定论的最大原因。
但即使没有可以使用所有彗星石的天赋能力，这小姑娘想必也绝不是好的对付的。
曾经为避免零号魔女失控，或者夜长梦多产生自我思考，拒绝了杀戮同胞的使命等等……
即使最后真的给了所有彗星石，零号魔女的身体寿命极限还是限制只有七天。
更何况只是诞生后接受了半天的身体机能检查后就再次强制休眠，并迅速作为秘密武器被密教藏好，当年知道这件事情的人也少之又少。
若是有野心阴谋家打算通过这个，继承隐藏席位，
偷取利用这个力量，诞生出一位由自己所摆布的彗星魔女，自然首先要弥补这个寿命缺陷。
“哼，连纪献博姐姐也不会下死手，看来就已经是拒绝使命了，而且连个性都有了吗！那不就是已经产生真实的自我了吗！！！”
“鬼头鬼脑的小家伙，你若诞生后真是没有人格，灵魂纯质如人偶般然后被东云博士什么的蛊惑，我可能还要可怜一下你注定被利用的命运，但我现在看到你就想起那狂人，可算怎么也喜欢不起来了。”
看来诺诺的外表可不可爱对这种老东西赚不到一点好感。
毕竟多仔细观察，发现诺诺脖子上还挂着东云博士的防毒面具，甚至不合身的白大褂都是实验室同款。
加上弟子的说辞，一切的特征全部暗示着她和东云博士的关系……
这算是什么CP剧情里的连体人，以后诺诺出场还得摆一个东云博士在身后操控她心智的暗示性残影。
这种牛头人立绘人设若是放在男性向氪金抽卡游戏里还不得被骂惨了。
“完整的零号魔女的能力确实可以克制所有魔女，东云博士莫非是打算靠这个战胜彗星魔女？”
“可他是怎么绕开密教办到的？还有一个关键的问题，东云博士手头的技术应该解决不了彗星核的问题……”
当年的零号魔女之所以只有七天寿命还有一个原因，就是没有给她准备专属的彗星石。
况且其霸道的支配之力，零号魔女也没有彗星石会承认她。
一般来说只有策展人的密教石棺能延长寿命了，但代价就是长久沉睡。
毕竟没有彗星石，那就只能靠密教的伴生仪式直连知觉之海的大漩涡通道，直接转化虚境海量的原始灵能而活动。
彗星粒子作为灵能的二级产物才更适合人类的身体使用。
直接连接着狂暴的灵能，除了密教的大师级的施法手法，修真者的内外丹之术，其他大概率把自己烧成泽洛或者修真者口中的灵石。
设计上零号魔女最后的下场应该就是这样。
没什么沾染同胞鲜血后自愿赴死将地球还给人类的浪漫说法。
而是一旦开始战斗就是燃烧自己，无论如何也就只能撑住七天。
但策展人远处的诺诺可生龙活虎的，一点都看不出使用能力后虚弱的样子，难道是寿命问题被解决了？
那么是地球上除了彗星石还有其他的永动机吗？
“莫非是……那个炉子……”
有百般猜测，于情于理策展人终于锁定可能性后有所察觉，但还是无法确信。
“这样确实可以避免直连虚境，身体也不会被反噬而短命……”
可虽然那东西能量无穷到甚至远超彗星石。
但技术出自外星人星海议会的中的唯物阵营，本身就更不是灵能造物，理论上不能直接当彗星核。
唯物技术的东西策展人就估摸不清了。
但炼化缩退炉这是连道祖都无法做到的能耐，他也还没这方面太多的情报，誊录仪中也不会有太多信息。
而且他之前可是探知东云博士是要把炉子给朝星楼这艘星舰用的，打算用来驱动上面的秘密武器。
那么喜欢巨舰大炮的东云博士，真的舍得把唯一的宝贝炉子给一个魔女使用吗？
再者这东西原装的零件东云博士也有缺，地球人应该就不可能完全修复的。
就连当初很多缩退炉的碎片，东云博士还是和策展人的收藏中交易走的。
但策展人习惯留一手，他一直都没有把缩退炉当初真正的核心控制器碎片交易给东云博士。
所以他预料般发展，东云博士启动了缺陷的炉子肯定会出一次或大或小的意外。
这应该也是之前缩退炉传出测试时爆炸，然后东云博士失踪的原因。
“真遗憾，这次大概率没把这条狂犬科学家炸死。”策展人可惜起来有点伤神：
“若是真还活着，料这狂犬的智慧，多半以退为进故意失踪，而这魔女也不知道是什么情况离开了朝星楼……但东云这会应该也要意识到缩退炉的原装零件有问题了，肯定要找上当初收藏交易给他零件的我了，得做好准备。”
…………
之后策展人举着望远镜偷窥时，见到诺诺的举动就对弟子啧啧称奇：
“纪献博，那魔女定是打算掳走你姐姐一起去给东云博士当奴隶口牙，你看还对人家动手动脚扒上扒下的。”
纪献博听的脸色有点别扭不对劲，急得想从老登手中抢过望远镜。
大概率也是师徒二人实在是偷窥的太久了。
远处的诺诺突然仰起脑袋歪头，瞳孔中金色光弧亮起闪烁，目光瞬间投向远处大楼的高处顶住了这两道黑影。
策展人也见状咧嘴：“桀桀，东云博士的小鬼头终于发现老夫了吗。”
其实诺诺若真是零号魔女转生，继承那个隐藏席位的她。
策展人怎么也要把诺诺抓起来恢复出厂设置后按回石棺。
顶多让她可以未来再苏醒，帮助完成自己铲除所有魔女为密教回收彗星石的计划。
不过毕竟这俩人搁在远处交头接耳半天，其实诺诺早就认出策展人师徒二人了。
若不是看在其中纪献博的面子上，她早飞过去就是给仇敌老登一刀了。
而诺诺又看了一眼遭受偷袭后正在试图拔出胸口弩箭的纪献岚。
……将手从纪献岚的伤口处挪开，不再阻止顽固的纪献岚拔出这枚古怪的箭头。
随后她对着策展人的望远镜的镜头一戳，再指了指自己的眼睛，朝着大楼天台这个方向又竖起中指，嘲讽中示意自己仿佛早就看到了一切。
策展人面对挑衅脸色一顿，帽子都差点气飞了。
啪的一声单手捂住镜头，霎时间皱眉拱肩嘟嘴：
“霸气外露。”
“找死！！”
本来终究还没真正确定诺诺的身份，策展人是真没想着这么着急收拾她，毕竟起码得先搞明白东云博士在其中是有什么算计。
但这下……
“该死的魔女小鬼，老夫这就……！”
可刚开始生气就又看到了一旁好像无所事事的弟子。
他拍了拍纪献博的肩膀：
“过两天为师要你去做一件事情。”
顺着策展人的手指视线，策展人继续对弟子说道：“我要你去把这魔女给我抓来！”
“啊！！！？”纪献博大惊失色。
“怎么了，强人所难了吗。”
纪献博惭愧，别看现在这个样子，他其实最近事情也很多。
他得潜入内城找将柯诺下落，他还绞劲脑汁还准备了诸如【将柯诺你妹妹变成魔女了】或者【诺子哥你妹妹被龙吞掉了】之类的说辞，劝将柯诺和自己并肩作战。
甚至趁着自己的姐姐受伤虚弱，他还打算跟踪姐姐，寻找算计偷袭落单姐姐的机会，实在抽不出时间。
而突然现在要对付一位彗星魔女，策展人口中的疑似二代零号魔女……
策展人挑眉：“纪献博，你不是答应过人家，想帮她吗？”
“先不说她是不是真的东云博士的洗脑实验品和零号魔女的继承者……若是真的，她的寿命很可能只有七天，可怜的薄命，但把她交给我，我就能帮她。”
纪献博确实对诺诺有过承诺，巷子里说过要帮人一把来着。
但那是觉得诺诺还不是真正的魔女而产生同情罢了。
可如今能确定对方是一位彗星魔女，怎么说也是不是都有点超出他这个实习猎巫人的能力范围了。
“放心，关键时刻，为师会为你掠阵的。”
策展人为弟子鼓励，仿佛自己真的时刻就在弟子身边：
“再说了这星昼城中……你我师徒齐上，焉有一合之将？！”
纪献博觉得离谱，前夜也是俩人齐上，去策展人自己名下的展览馆里。
偷一颗已经支开所有自家安保，且放在策展人自己设计的安保橱窗里的彗星石，就这都没成功呢，石头还被将星玖取走了。
“不过确实，如今东云博士在暗处，目前对付她大概率要小心东云博士暗算。”
“这样吧，先削弱敌人战力的话，你趁早潜入朝星楼一趟，先帮我探查一下一件东西，若是可以就给直接我偷出来。”
策展人拽着自己的袖子比划了一下，这东西似乎在他口中应该还挺大挺沉的：
“这叫缩退炉，当年外星人留下的，也是朝星楼这座东云博士营建的野心宫殿中他最重要的密宝。”
“我怀疑东云博士很可能就是靠这个炉子当作伪彗星石，如今是充电般支持那位彗星魔女延寿和使用能力的。”
“这么大的炉子肯定不能带在这魔女身上，应该是要定时给人补充能量的，你把这炉子偷走了，所谓的零号魔女估计几个小时后就得停机瘫倒了，到时候你就把她身体带到为师这边来便是了，我帮你处理她的身体隐患。”
不过策展人所谓的处理身体隐患……自然是指不会继续放仍一位疑似继承零号席位和使命的彗星魔女继续在外面乱逛。
特别还是这种在他猜测中，这是东云博士这种野心家钻空子召唤的非原装货。
在这位魔女身上，东云博士肯定又是有什么卑鄙的计划正在酝酿。
但又要再次杀掉零号魔女又有点可惜。
所以想办法把诺诺抓来，和当年对零号魔女的休眠一样埋入密教特制的石棺便是最好的办法。
若有朝一日让她在合适时候再苏醒时甚至愿意践行自己真正的使命，完成对同胞的清洗将地球还给人类。
这就是他所谓的帮助了，也是理论上对能继承零号魔女席位的魔女来说最好的下场。
“还要我帮你偷……偷一个东云博士的炉子？？？”
继续听到后面策展人对弟子离谱的业绩要求。
最先对付魔女诺诺还算是猎巫人的职业范围，毕竟道途的誓言和责任所在，纪献博也不想破誓。
但这还要潜入朝星楼直接对上邪恶反派博士什么的……
这种敌人不是应该交给那种容易踩陷阱的魔法少女吗？跟他猎巫人有什么关系。
纪献博终于人都听的直了，小伙立正起来，绷不住道：
“老登你出门前是不是烧酒喝多了？？！”
“你怎么不说我这直接潜入朝星楼后乒乒乓乓一顿帮你把东云博士都干掉算了。”
“不错，你果然是我弟子，猜到了我最想做的事情。”策展人大拇指赞扬起来：
“如果夜里行动，东云博士那家伙睡得沉，你就直接把这条狂犬给为师刀了吧。”
策展人在纪献博面前鳌拜般伸出手曲成一爪子，恶狠狠也理所应当般的重申：
“除了抓魔女偷炉子，那就由你去把东云博士也顺便除掉吧！”
仿佛听到西游记里，九头虫驸马指示鲶鱼精奔波儿灞去一个人除掉唐僧师徒的既视感。
这下纪献博直接瞪大两只溜圆眼睛，手抓着栏杆哼哼唧唧，开始怪叫起来：
“什么！还我打东云博士？你真的假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