邵康衡晃了晃头，试图把头脑中不安的想法抹除。
但是很快，邵康衡便听到了窗外微弱的尖叫声。这似乎是还在操场上上体育课的学生发出来的。
这下班里的同学有些按耐不住了。靠在窗边的同学有的已经拉开窗户向外探头看去。
讲台上的老教师并没有继续制止班内的喧闹，他拉开教室的门向外探去，坐在前排的邵康衡想要顺着向外看去，可惜什么也看不到。他只能看到老师古井无波的面容突然变得紧张和严肃。
随后老师下意识的向身后压了压手掌压低声音，便匆匆出去了。坐在前排的邵康衡只能通过他的皮鞋与楼梯的碰撞声判断出他应该是下了楼梯。
随着老师的突然离去，教室瞬间就炸开了锅，各种讨论时不绝于耳，刚才老师的行为似乎坐实了有什么事情发生。
班长赶忙站了起来维持基本的秩序，好在大家虽是喧闹但并没有下位走动的行为。
时间一分一秒的过去，班内的喧闹并没有随着时间的流逝而减弱，反而愈演愈烈。再加上是不是有别的班的几个大胆的同学在走廊上跑过，班内已经有人要起身出去看看了。
面对这种突发*情况，邵康衡虽然好奇，但是并不打算做第一个出门查看的人。之前也有过类似的老师上课时间突然离开的情况，这种时候出门要是遇到巡视的主任可免不了一顿教训。
邵康衡又看向了缪天乐。他正是坐在窗边的位置，此刻他并没有看向自己，而且隔着玻璃注视着窗外。
他是看见了什么吗？邵康衡伸头想要看清缪云乐的表情，但是却只能看见他的侧脸。
“云乐！乐！”班上的同学都在吵闹，邵康衡只能大声喊着缪云乐的名字。
但是缪云乐似乎没有听见他的呼喊。窗外的景色仿佛有什么魔力一样吸引着他目不转睛。邵康衡看向其他靠近窗户的同学，他们有的正在激动的和周围人讨论着什么，有的则是打开窗户向外探头。
邵康衡撕开一张纸条揉成一团砸向缪天乐。只见他被砸中以后身子一颤，转头看向邵康衡。
邵康衡从未见过缪云乐露出过这样的表情：他的面色惨白，眼角下垂，嘴唇紧抿着，瞳孔在微微的颤动。
见到他这样的表情，邵康衡有些迟疑的问道：“你……看到了什么？”
缪云乐的双唇启了又启，用有些颤抖的声音说道：“我不太确定，外面雾蒙蒙的一片，但是我好像见到天上有一张脸。”
有一张脸？邵康衡简直怀疑自己的耳朵，他重复的问了一句，得到的只是相似的回答。
在一片雾霭的高天之上看到了一张雾气组成的人脸。如果是其他人说的邵康衡会怀疑是有夸大的成分。但是他很清楚缪云乐从不夸张，他既然没有用“像”来形容那说明他看到的“脸”会是无比的拟真。
想到这里，邵康衡的身体有些颤抖，如果这是真的，那这意味着什么？
“我看见在那张巨脸在天空中隐现，他甚至……看了我一眼，然后就消失在了雾气中。”说着这些话的缪云乐声音颤抖。
邵康衡的手心渗出了汗珠，他仿佛身临其境般的感受到了天空中的居然对他降下的注视。
“别怕。”邵康衡不善言辞，最终只能憋出这样一句。
“没事，我现在好多了。”缪云乐勉强地笑了笑。“刚才我发现‘它’正在看着我的时候真的有着心脏骤停的感觉。”
邵康衡不知道该怎么回答，只能保持沉默。
就在班级内的争吵愈演愈烈，有人已经开始下位流窜的时候，刚才离去的老师回来了。
这位苍老的教师站在讲台上用目光扫看了一眼在座的学生，用往常讲课的语气平静的说道：“现在学校遇到了一些突**况，可能今天正常的教学无法进行下去了。但是不要紧张和焦虑，校方会尽最大努力与外界联系，同时也会尽可能地保障你们的安全。”
这是什么意思？老师的讲话已经很露骨了，但是学生似乎还无法立刻理解他想表达的意思，或者说，没有想的那么远。
邵康衡捕捉到了他话语中的关键词——“外界联系”。这是否意味着学校现在与外界已经失联了？
老教师讲完这些话便转身离去，出教室前他交代了一句：“你们现在先上自习，想上厕所的自己去上厕所，但是尽量不要离开教学楼的范围，我去教务处一趟，很快你们的班主任会来维持你们的秩序。”
随着老师的再次离去，没有人再维持秩序，或者说也不需要维持，他们需要靠彼此之间的交流来宣泄紧张的情绪和理解刚才听到的话语。
有的人已经跑出去找别的班的朋友交流，而更多的人则是聚集在朝着校外的窗户看向外界的景象。
邵康衡起身坐在了缪云乐旁——他的同桌已经去隔壁班交流情报了。
“现在什么情况？”邵康衡询问道。
“听老师的说法我们或许被困在这里了。”缪云乐苦笑道。
“你怎么判断的？”邵康衡询问。
“要么就是我们无法出去，要么就是校外有危险不能出去，不然不可能会这么说。而且……”说到这缪云乐似乎联想到刚才看见的怪脸，话便就此止住了。
“那我们现在该怎么办？”
“只能等班主任回来，进一步交代情况了。”缪云乐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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班主任迟迟不来，邵康衡回到了自己的座位。他翻开昨晚未做完的试题试图让自己平静下，但是却根本无法静下心来。时间的刻度仿佛被拉长，他如坐针毡，时不时便往窗外望去，。
班里的人走了一大半，有的人在走廊上倚着栏杆，有的则聚集在楼道和厕所。邵康衡听着他们的讨论得知，现在整个学校外侧全部被雾包裹。而且雾气似乎是在一瞬间出现并包裹了学校四周，所以当时在操场上的人能看到湛蓝的天空与太阳几乎是在一瞬间便被雾气笼罩。
至于缪云乐所谓的空中的巨脸似乎并没有其他人见到过，这似乎只能归咎于是缪云乐看错了。但是他坚称自己确实看到了那巨大的面庞，那邵康衡便相信他是真的看到了，只是恰好其他人没看见。
邵康衡不断地用水笔在纸上画着一圈又一圈的圆，思考着现状。他望向墙壁上的时钟，时针依旧停留在10点23分26秒的位置。这让他无法确认现在的确切时间，平常早该响起的下课铃声也消失了。他扭头看向缪云乐，只见他将头埋在双臂伏在桌面，似乎是在休息。
邵康衡的心情从一开始的紧张逐渐平缓了下来，甚至开始有些感到无聊。
就这样时间流逝着。不知何时邵康衡听到了沉重的脚步声，他抬头看去才发现是班主任。
这位中年男人的胖脸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他先让几个班干部把班里的人找齐，等到人回来的差不多了他才开口说道：“马上是吃午饭的时间了，每个班都要按顺序排队去食堂领餐。咱班按顺序还是很靠前的，等会我通知你们的时候你们就排队过去。”他讲完这些话，用兜里的手帕抹了一下脸上的汗珠，随即便搬个凳子坐在讲桌休息。
“三年十二班，三年十二班，排队来领餐。”带些许杂音的声音响起，邵康衡这才注意到班主任的腰间不知道何时别了一个对讲机。
“收到收到。”班主任回复以后站了起来拍了拍手道：“现在每桌出一人来排队领餐，一人领两份，切记不要多领！”邵康衡瞥见缪云乐站了起来，随即也跟着站了起来跟在他的身后。
“云乐。”邵康衡轻声喊道。
“嗯？”缪云乐的声音有些低沉。
“其实我带午饭过来了，我还帮你做了一份。”
“多谢。”缪云乐的声调有些上扬，似乎缓和了一点低沉的情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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邵康衡从食堂领完餐回来，热的满头是汗。这还是他第一次见到食堂里塞满了这么多人，过去会有很多人选择吃校门口的餐馆，但是今天却不同以往。
很快午餐时间过去了，没有什么其他事件发生，虽然下午也是自习，但是能感到大家的情绪都缓和了不少。但是邵康衡却注意到有些人依旧没有回来，比如——缪云乐的同桌。
一整个下午，邵康衡都看到缪云乐趴在桌上闷闷不乐，邵康衡不停的安慰他但是也只能得到若有若无的回应。
而很快随着夜晚的降临，情况又不一样了。由于学校似乎整个都断电了，到了晚上教室里一片漆黑，大部分人也没在漆黑的外面过多逗留。
似乎是由于停电的缘故，晚饭并没有如期准备好，大家只能分到一些校内小卖铺剩下的零食，大部分人只能饥肠辘辘的度过这个难熬的夜晚。
班里的其他人几乎尽数归来，但缪云乐的同桌依旧没有回来，不过这样倒便宜了两人。他们分食了他的那一份午餐，免于饿着肚子过夜。
一到夜里，同学们似乎也活跃了不少，有带着手机的便直接掏了出来摆弄；交了男女朋友的也不再掩饰，坐在同一张课桌趴着讲些悄悄话；有的人在给别人讲着鬼故事；有还在讨论着白天没解开的数学题。
似乎绝大多数人都只是想着只要明天一早的太阳出现，一切就会好起来。学校会重新恢复教学，他们也能够自由的进出校园。
外界不可能放任校内几千名学生被困在这里，校方也不会毫无作为，大家都坚信着。
邵康衡坐在缪云乐的旁边，有一搭没一搭的聊着自己的日常以及将来想过的生活。
夜渐渐深了，黑暗之中，聊天的话语声渐渐微弱，取而代之的是此起彼伏的呼吸声和呼噜声，在这无边的夜色中，邵康衡和缪云乐也这样渐渐的睡去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