厚重的窗帘严密地挡住了窗外的夕阳，神色焦急的中年人在房间里来回踱步，沉重的喘息声不时响起。
茶几上的手机屏幕毫无征兆地亮了起来，中年人像是看见救星一样扑了过去，颤抖的双手按下接听键。
他近乎咆哮着质问对方，浑身的赘肉都在剧烈抖动。
“你TM卖我？！你居然敢卖我？！”
相比之下电话那头的声音相当平静，甚至还有些悠闲，“话不能这么说，如果不是你擅自动用尸鬼，怎么可能那么快被教会找上？”
“我不用尸鬼难道就不会被找上？你明知道那是教会放出来的饵！”男人冷笑一声，“想拿我当探路鬼替你咬勾？！你做梦！”
“如果你想继续指责下去我可以配合你，但我猜你现在没那么多时间，教会的人马上就到。”
“如果我被抓到你也躲不掉，别以为我不知道你的秘密！你这个该死的恶魔！”
“老实说我也想知道你知道我的什么秘密，但是想想还是没那个必要。”
电话那头的声音安慰着他：“放轻松，江先生，我们现在还是同伴对不对？同伴之间是不会互相出卖的。”
“你知道就好。”江鹏程擦了擦额头上的汗珠，“我需要一个足够安全隐蔽的藏身点，还有那些尸鬼，你必须全部处理掉，我不想让教会找到任何线索。”
他在最后又加重语气补了一句：“不管你接下来打算怎么做，都必须要确保我的安全！”
“呃，你好像误会了什么，”那个声音似乎有些苦恼，“虽然我们的同伴关系一直保持的都很好很完美，但我现在打算正式结束它。”
“你说什么？结束什么？”江鹏程愣住了，他一时间反应不过来听到的话。
那个声音还在继续，就像是在公司的毕业典礼上演讲一样，而江鹏程就是那个被优化出去的员工，“我记得你们总说天下没有不散的宴席，现在就是散伙的时候啦，但是不要悲伤，不要迷茫，有分别才会有成长，相信你一定能找到比我更好的下家……”
“够了！！！”
江鹏程发白的手掌像是要把手机攥碎一样，他咬着牙威胁对方，“你真不怕我和你同归于尽？！”
“当然怕啊，不然我也不会给你打这个电话。”电话里的声音透漏着满不在乎的意味，“如果能好聚好散那是最好的，如果不能那就只好我帮你一把。”
似乎是在印证他的话，门外毫无征兆地响起敲门声。
直到这一刻江鹏程才意识到了自己的错误，他以为自己有足够多的底牌和对方谈判，却忘了那是个怪物，怪物是不能用人的逻辑衡量的，他掌握的力量在怪物的力量面前只是个笑话。
他想转身逃走，但彻骨的恐惧把他钉在原地。敲门声停了下来，接着是沉闷的响声，卧室门逐渐隆起变形，狰狞的尖爪轻易突破了夹层的钢板。
阴影中传来低低的笑声：“来生愉快，江先生。”
……
黑色的轿车在别墅门口停下，等待许久的负责人迎上去，在核对完身份后拉开了警戒用的黄线。
“赵先生么，没想到作为监察官的您会亲自前来。”
中年男人摆了摆手，露出身后的少女：“这位才是分部新任的监察官，我们是陪她过来的。”
“这么小？！”负责人愣住了，随即反应过来自己的失礼，只能用咳嗽掩饰尴尬。
“无所谓，反正你不是第一个这么说的人。”林白诗面无表情地从他身旁走过去。
别墅的大厅基本没有受到破坏，光洁的地面上纤尘不染，反射着吊灯的灯光，甚至餐桌上依旧摆着已经凉透的晚餐，完全看不出有人闯入的痕迹。
而二楼则成了另一副模样，卧室门破开一个大洞，边缘处隐约能看出爪痕，四周散落着木屑，看样子应该是闯入者直接用暴力撕开了钢板。
江鹏程的尸体就躺在卧室中央，惊恐的神情似乎证明了他在死前的遭遇，左胸本该是心脏的位置只剩下一个窟窿。
“下手真狠啊这是，”医生挥手驱散鼻尖的血腥味，“这人生前干嘛的，怎么会死的这么惨？”
“福通中介公司的董事长，以及江安市最大的地下中间商，从走私交易到人口贩卖，都在他的业务范围内，”中年男人开口说，“分部之前执行任务时调查过这个人，结果显示他和异族并没有交集。”
“我来江安市的两个月里，分部的档案好像就没有不出问题的时候。”
林白诗小心避开地毯上的血迹：“能告诉我你们是怎么做到的么？”
中年男人有些尴尬，江安市本来就不是教会监管的重点地区，时间一长大家都学会了划水摸鱼当混子，正常来说是不会有什么问题的，但碰见不正常的时候问题就大了。
好在林白诗也没有继续追究，将注意重新放回现场：“这种别墅区安保应该不会差，有监控记录么。”
男人连忙将手中的平板递过去：“十四个监控全部被破坏，只剩下一小段记录。”
画面中的人影站在别墅外的花坛上，带着夸张的面具，全身笼罩在风衣中，向着镜头躬身行礼，然后缓缓比了个中指。
“这算什么？行为艺术还是挑衅？”
“我觉得像是中二病，还是黑化的那种。”一旁的医生凑了上来。
林白诗嘴角微微抽动：“正好，接下来交给你了。”
医生向前一步，推了推眼镜，眼前的场景在他眼里呈现出另一副光景，江鹏程所在的位置变成了一个黑色的漩涡，漩涡的周围残留着点点蓝色的碎片。
那些碎片在他接触时发出微弱的嘶鸣声，随后挥发不见。
医生摇了摇头：“灵魂被整个挖走了，什么信息都没留下。”
“行吧，本来也没指望能留下什么，”林白诗神情不变，“先确认江鹏程最后一个电话是谁打来的，从他的关系圈开始查。”
中年男人颔首：“收到。”
“所以现在是真没我的事了对吧，”医生的眼睛亮了起来：“我可以回去了吗？”
林白诗看了他一眼：“刚才这任务是交给你的，赵明辉还有其他事。”
医生愣在了原地，中年男人也露出错愕的神情。
“其他任务？”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