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白诗今晚的心情很不好，尤其是在看到地图上密布的红点之后，不好的心情越发糟糕。
“一共九处培养地点，六年时间，如果按最高规模算，尸鬼的数量能突破三百，有所准备的情况下完全可以毁掉小半座城市，而分部却对此毫不知情，这已经不能用失职来形容了。”
林白诗抬头：“特事局那边是什么情况我不知道，但教会这边，我觉得你们需要给我一个解释。”
“呃，这个吧，怎么说呢，”医生被林白诗的目光盯得不知所措，“你们还没吃晚饭对吧？”
赵明辉瞥了他一眼。
“要不我出去找点吃的回来，顺便去档案室问问他们是怎么回事。”
不等林白诗开口，医生已经利索地溜出办公室：“就这么定了，保证完成任务啊。”
沉默片刻后，赵明辉开口：“接下来怎么做？”
“当然是做该做的事，”林白诗调出一份档案，“从王大虎那得到的信息，你看一下。”
赵明辉皱眉，这份档案上有用的地方并不多，包括根据王大描述画出来的头像，比起冷血神秘的幕后黑手，更像是个随处可见的中年无业游民。
“杀手？刘雀？真名还是代号？”
“不确定，但可以肯定特事局记录的异常者里没这号人。”
六年前突然出现在江安市的异常者，凭借自身力量与王大虎达成合作，四年前扶持江鹏程垄断江安市地下贸易，之后开始着手培养尸鬼，进一步扩张自己的势力。
赵明辉神情复杂：“一个等级IV六年时间做到这个地步，简直可以用励志来形容。”
林白诗面无表情地开口：“更励志的是直到现在他的存在才被教会和特事局发现。”
“呃，我觉得这个话题可以跳过了。”赵明辉咳嗽一声， “我总觉得这里面有什么不对的地方。”
“你指的是什么？刘雀的来历？还是他从哪得到的培育尸鬼的方法？”
“你可能不了解这些，但以王大虎的社会地位和财富而言，一个野生的威胁等级IV异常者在超自然世界里的地位低了点。就算他之前只是个亳不知情的普通人，但这么多年下来，我不信他没遇到过更好的选择。”
“但是他还是一直选择和刘雀合作，可能是有什么把柄在对方手里，也可能是因为别的原因。”林白诗若有所思，“听起来确实有些可疑。”
“我会联系特事局，他们对异常者的问题比较熟悉，现在最要紧的事还是那些尸鬼。”林白诗下了决断。
因为一个偶然的原因，一直以来隐藏在黑暗中的存在曝光在教会视线下，于是无论出于何种原因，何种目的，平衡都已被打破，接下来会发生的，只有赌上性命的战斗。
……
这是叶蓑羽第二次来到教会，然而进来之后他才想起来自己不知道去哪找林白诗。
好在还有个认识的人。
靠在自动售货机旁的医生冲着他挥手：“这边这边，怎么来的这么晚？”
“毕业班晚自习往后延长。”
“听起来够辛苦的，还好我不用上晚自习。”
叶蓑羽懒得搭理他：“林白诗在哪？”
“我建议你最好不要现在去找她，监察官大人今天心情不好，我好不容易才溜出来的，”医生嘬了口咖啡，“反正你来这就是做例行检查的，不如等会直接和我走得了，这样我还能找个理由多歇会。”
叶蓑羽被这无所谓的咸鱼架势震住了：“你确定这样可以？”
“流程都差不多，反正最后都一个样啦，”医生用眼角的余光打量着叶蓑羽，“话说，你是不是比昨天矮了点？”
“嗯？有吗？”
“不对，就是矮了点。”医生的神情严肃起来，右手放下咖啡推了推眼睛。
然后叶蓑羽听见他骂了句脏话。
……
“他档案上之前的身高是多少？”
“181，现在是176，灵魂的异变开始显现在外表上，情况已经相当严重了。”
林白诗神色凝重：“他体内碎片的力量扩散的这么快？”
“位面碎片的稳定性一直都是迷，我们也没法预见，”医生有些无奈，“碎片一旦扩散就没有停止的可能性，到时候就只能连带着部分灵魂一起切除。”
“太阳领域的净化呢？”
“普通人的灵魂强度支撑不住的，而且赵明辉的能力更偏向战斗，做不来这种操作。”
一旁的叶蓑羽忍不住开口：“会不会是数据出错？我之前是穿鞋量的。”
林白诗瞥了他一眼：“你穿六厘米的鞋跟？”
“这个……”
“自己身体出了问题，你就一点感觉没有？”
“这么一说我早上出门的时候觉得车座好像高了点。”叶蓑羽有些不确定，“我还以为那是错觉来着。”
“就只有这个？”
“除了今天浑身上下都在酸痛，好像也没别的问题了。”
咔哒一声脆响，林白诗面无表情地握断了手里的笔：“你之前没提过这个。”
叶蓑羽越发心虚：“我以为是换了个环境睡不安稳来着。”
“你能活到现在真是个奇迹，真的。”
林白诗揉了揉发胀的太阳穴：“你再仔细回想下从昨晚到现在的经历，不要错过任何细节，看看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今天的经历？似乎和以前也没什么不同，起床，迟到，训话，发呆，睡觉，刷题，刷题，刷题，发呆，晚自习，然后是放学。
那么昨晚呢？叶蓑羽的脑海里闪过一些片段，林白诗，路灯，夜市，葡萄汽水，静寂的房间，然后是什么？
叶蓑羽想了起来，他好像做了一个梦，一个在醒来后快要忘却的梦。
梦中似乎是在古堡的大厅里，跃动的烛火，黑色长裙的少女，接着是无法理解的呓语和诡异的变化，餐盘上倒映不出的面容，那是什么样的脸庞？
叶蓑羽的心脏剧烈颤动，他好像抓住了什么，在公交站台上见过的那些画面再次涌现，他的眼前一刻是古老的过去，一刻是清晰的现在。
海啸般的痛感袭来，难以忍受的叶蓑羽抱着头蹲下，他终于看清了地板上的倒影，那是——
黑蔷薇的花香悄悄弥漫开来，紧绷的神经瞬间放松，叶蓑羽失去了意识。
而在他晕倒之前，最后看到的是现实的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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