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蓑羽醒来的时候，发现自己躺在病床上，他挣扎着起身，却发现身体不听使唤。
林白诗的声音从旁边传来：“刚醒就不要乱动了，小心再也起不来。”
顺着声音的方向看去，窗边的少女笼罩在月光下，看不清她的神情。
林白诗递给他一张纸，上面是蓝色的漩涡，夹杂着黑色的斑点，漩涡左下角是一大片墨迹，像是不小心打翻的墨水。
“这是什么？抽象画？”叶蓑羽打量着画面，“还挺有意境的。”
“那是你的灵魂镜像，黑色部分是被侵染的证明，从心脏开始，逐渐蔓延全身，最后会发生什么谁也不确定。”
叶蓑羽把镜像图举过头顶：“我还是第一次看见灵魂的样子，和想象的有点不一样诶。”
“你现在有两种选择，要么我们现在将位面碎片强行剥离，虽然有极大的可能死亡，但也有一定几率活下来，或者你可以继续等灵体分离手术，但是畸变率超过百分之四十就必须切除部分灵魂。”
“如果切除灵魂会发生什么。”
“缺失记忆，部分身体机能退化，以及一系列可能的后遗症，普通人灵魂缺损后很难活过三十岁。”
“现在的畸变率是多少？”
“百分之三十七。”林白诗的声音听不出来任何变化，却让人觉得她在克制着什么。
“……这样啊，”叶蓑羽缓缓收回手，露出难看的笑容，“所以就是在当场暴毙和苟延残喘之间选一个？”
林白诗开口安慰：“其实……灵魂还是有后期修复的可能的，这样的例子不是没有过，我也可以帮你申请圣灵药剂。”
“但那不可能是我，我只是个普通人，”叶蓑羽转头，“谢谢你的好意。”
“抱歉。”
“没关系的，我早就习惯了，”叶蓑羽的脸上褪去血色，变得苍白无力，“其实从一开始我就想到了，怎么可能所有的好事都在我这边呢。”
林白诗起身：“我先离开一下，有情况记得联系。”
坚韧的灵魂，稳定的碎片，堪称奇迹的状态好到超乎想象，以至于所有人都觉得叶蓑羽不会有什么问题，。
但是奇迹终究只是少数，不幸才是常态，位面碎片本就是变化不定的存在，所以才会有堆积成山的死亡案例。
在现实面前，也许本来就不该抱有希望。
走廊里的赵明辉叹了口气：“聊完了？”
“嗯。”
林白诗看了他一眼：“走吧，去做我们该做的事。”
脚步声远去，病房里的叶蓑羽看着手机上一连串的未接电话，随便选了一个回拨过去。
“喂，三叔吗？是我。”
“蓑羽？”电话那边的声音明显激动起来，“房子怎么变成那样了？他们不会提前拆迁了吧？！”
叶蓑羽笑了笑：“没有没有，老房子质量不好，墙出了点小问题。”
“那就好，我可和你说，咱们才是一家人，你可注意点你妈那边的一堆亲戚，谁知道他们打的什么盘算。”
“知道了。”
“对了，你现在在哪呢，之前电话也打不通。”
“在上课，学校现在比较紧，”叶蓑羽随便扯了个谎，“老房子那样也没法住，我暂时借宿在同学家。”
电话那边声音骤然拔高：“同学？哪个同学？在别人家可不安全，房产证什么……”
注意到不对，电话对面的三叔咳嗽一声：“我的意思是说，老麻烦别人也不好意思对不对？要不然来三叔家住，你要是不愿意也行，正好明天我们吃个饭聚一聚，到时候再具体商量怎么做。”
“嗯，麻烦三叔了，我先睡了。”叶蓑羽面无表情地挂断了电话。
幽暗的房间里，少年沉默的像是雕塑，许久之后，他缓缓低下头。
“***。”
……
江安市的郊区有一处废弃工厂，据说年代相当久远，政府之前也考虑过拆除这里，最后却由于某些原因选择了放弃。荒废的工厂杂草丛生，配合锈迹斑斑的厂区，难免有些诡异，再加上各种乱七八糟的小道消息，引来了不少灵异爱好者，甚至被评为江安市十大灵异地点之一。
住在附近的居民对此意见很大，因为对于他们而言，这些喜欢午夜钻进工厂搞出一堆动静的所谓灵异爱好者已经影响到了他们的正常生活，至于灵异，这么多年下来，有谁在工厂里遇见过不正常的事？
在厂区的地下深处，面容隐藏在兜帽下的男人面无表情地踹开一具具棺材，深绿色的药液在接触到空气的一瞬间挥发，蒸汽弥漫开来，将一切笼罩其中。
做完这些后，男人顺着台阶上到高处，摘下兜帽，静静听着下方传来的动静。
“知道为什么我要提前叫醒他们？”
戴着墨镜的下属恭敬地站在他身后：“因为教会已经知道了我们的存在，那些人不会再给我们时间。”
“是啊，藏了这么久，还是被教会发现了，”刘雀看着下方逐渐醒来的尸鬼，“就算加上他们也不会是教会的对手，你觉得我该怎么做？”
“培养尸鬼的地点一共有九处，在知道您的位置前分散人手并不明智，他们应该会先想办法找到您的藏身处，或者一处处进行清缴。”
“所以我该找个地方藏起来，和教会的人玩躲猫猫？”
“这是唯一的选择。”
下属想着现在的处境，忍不住开口：“我还是不明白，您为什么不先解决王大虎，和他比起来，江鹏程对我们几乎没有威胁。”
“这是个很好的问题，对于一个尸鬼而言，能想出来就证明你已经达到了威胁等级V，”刘雀向后仰躺下，“其实我也一直在想，我为什么不杀掉王大虎呢？”
“也许因为我是主角吧，主角可以战胜每一个敌人，但这要有先后顺序才行。”
下属愕然，他无法理解自己的主人在说些什么。
“我不擅长躲猫猫，但我很擅长杀人。”
刘雀拆开左臂的绷带，试探地活动了下，被赵明辉切开的伤口已经恢复如初，完全苏醒的尸鬼们嘶吼着，他们在渴望新鲜的血肉。
“去把血食喂给他们，告诉他们主人是谁，该做什么。”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