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茜茜一脸认真地坐在那里，然后扭过头很干脆地承认：“就是这里，我一看到这种妖怪啊、神啊之类的……就出戏了。”
沈白不理解：“但你们在世人的认知里，也是属于妖怪的一类吧，不应该反而觉得亲切吗？”
戴茜茜摇头道：“我们的所谓妖力，所能做的很少，顶多会类似于兴奋剂那样。看这些怪力乱神的东西，只会感觉到很假。”
沈白沉吟着说出了自己的见解：“但这类作品本就是一种幻想，不应该用真假去衡量好坏。”
“我也知道，但就是……看不进去。”
李薇然也附和道：“我也是强迫着自己看，看了很多、很长的一段时间之后才会稍微能接受一点。”
沈白意识到，她们在认知上，似乎与普通人存在着根本上的差异。
“总之，先努力看完一遍吧。”
“好。”
于是众人不再讨论这些，只是坐在沙发上认真地看着。
电影放到一半，胡芝月似乎是忙完了，也从房间里出来，加入到几人中。
女主千寻告别白衣少年，随着父母离开了奇幻之地。汽车驶出森林，转接黑幕。演职员表开始在电视上滚动。
沈白问道：“好，现在看完了，谈谈感受？”
又补充一句：“没有感受可以不用说，也不用思考太多，想到什么说什么就可以。说你最真实的想法就好。”
戴茜茜点点头，坦率地承认：“嗯……假的，没有意义。”
沈白点点头：“没有意义……么。”
然后又问：“那你知不知道《言叶之庭》虽然是现实题材，其实本质上也是一个虚构的故事呢？”
见戴茜茜陷入沉吟。沈白找出《言叶之庭》，把进度条拉倒最后。
是全片故事的高潮画面。
忽然，阳光刺破雨幕，照在楼梯间上。女主也下定了决心，从阴影中扑向阳光处。
男女主角相拥、哭泣。
BGM响起，画面的色调由阴冷完全转为暖色。主题歌响起。镜头旋转着拉远，大远景，阳光雨。
沈白点了暂停。
“但其实里面有很多设计的……如果放在现实生活中，能不能碰到太阳雨，就是一个问题。”
“雨声的音量大小，画面的明暗冷暖、镜头的角度、位置、切换的频率、以及BGM什么时候响起，什么时候歌手开始唱歌……”
“可以说，全部都是人为的。”
沈白继续说道。
“全是假的，你懂吗？更别提故事本身了，也一样有大大小小的巧合。”
“只是在那一个时刻，你完全地沉浸在其中，忘了真假。”
“嗯。”戴茜茜说道：“所以我……只是稍微有点感动，很快就觉得没什么意义了。”
戴茜茜的思维大概是——因为是假的，所以没有意义。
“但是……故事本来就不是拿来用的——就像唱歌一样，只是让你沉浸其中，感受到平日里所不能感受到的东西，欢乐、悲伤、痛苦。”
“嗯，我大概能懂……但是做不到。”戴茜茜神色有点遗憾，“可能要像李薇然那样，看过很多之后才能解决这个问题。”
沈白决定暂且就先这样，于是说道：“既然这样，那就先去看一下我之前推荐给你的音乐番。不要有压力，当成MV去看就行。”
观念上的差异，不是一番对话就能解决的。更何况这可能还涉及了一些更深层次的东西……
等回去找找资料再说——他自己也不是专业的导演或编剧，很多观点也并不成熟，只是门外汉在看热闹而已。
……
看片活动结束之后，沈白又和戴茜茜钻进了大章鱼的房间。
过了两周，大章鱼终于将沈白的淤血吸收完毕了。身体恢复了半透明的颜色，灯光照耀下，有点银闪闪的意思。
如果不去注意它触手上的密密麻麻的吸盘，其实还挺好看的。
大章鱼漂在水中，滴溜溜的眼珠关切地望向两人。摇头晃脑的，一副兴致盎然的样子。
沈白在凳子上坐下，咳嗽一声，开了腔。
“咳咳……既然你擅长唱歌，我觉得后面去做那种歌势的Vtuber，会更好些。”
“总之，你就先唱两首你比较熟的我听听。”
戴茜茜点点头，先唱了一首《柒里香》，又唱了一首日语的《Refrain》。
虽然连伴奏都没有，戴茜茜也明显有点紧张。但就是纯干唱，也把沈白唱得恍了神。
大章鱼听得很高兴，触手在水中随着节奏挥舞着，时不时吐出一个泡泡。
这两首歌都不能发挥她声音的空灵特点，但即使是这样，也完美地将歌词中的甜美、感伤等情绪表达了出来。
有句话叫，别拿你的爱好挑战别人的专业。
但沈白觉得即使是与专业歌手相比，戴茜茜也根本不差。
再联想到之前她说过，几千年来她们就靠着容貌和嗓音去蛊惑水手，唱歌不好听的海妖全都活不到成年……所以，或许应该是。
别拿你的专业，挑战别人的生存技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