与沈白所预计的一样，这几天里，异国风情是从来没感受过，除了看馆就是睡觉，要么就是赶飞机。
但留给沈白印象最深的不是某幅画，而是某次航班上，小屏幕里反复循环播放了数个小时的《YELLOW》的MV……这两天沈白睁眼闭眼全是它。
收获自然也是有的，那就是那些馆藏的世界名画，看起来——很大，铺满整个视野的那种大，比纸上印着的要大多了。
第二版美术需求，很快就做出来了。胡芝月很给力，画得也很快——三天之后，戴茜茜的账号就在电气站上线了。
本来想再调校一番戴茜茜的直播风格，但沈白还是让她直接播了。然后蹲在一边记录问题、分析问题、两人讨论……如此重复几回之后，戴茜茜也逐渐找到了一些感觉。
此前录好的翻唱视频，也都陆陆续续地发了上去。包括那首最为尴尬社死的《豪汉歌》。
粉丝很快就达到了几百，一切都在往好的地方进展。
按照之前规划的步骤，现在该录一首符合“海妖气质”的了，歌曲已经选好——《最后的水族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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找了个没课的上午，沈白拉着戴茜茜去了水族馆。
“咱们这次就是找找感觉，再照两张好看点的照片，回头做视频用。”沈白和戴茜茜说道，“毕竟是虚拟主播，没必要现场录音……怎么了，感觉你有点紧张？”
会不会因为她是海妖，所以特别怕水族馆？
戴茜茜微笑道：“你等一下好吗，我去那边一下。”
戴茜茜指一指不远处的卫生间。
沈白离开的这几天里。戴茜茜终于放过了自己，承认了——喜欢。
不管是他认真交谈、做事的样子；还是他给带来的切切实实的改变，脖颈处新生的鳞片；或许也带着一点不想让给叶雪桔的意思……
纯粹的两情相悦，对戴茜茜这样的人来说，过于奢侈了，而千万种似是而非的原因，汇集成一个戴茜茜无法否认的事实。
见到他会开心，见不到会想念。
戴茜茜知道，沈白多半还是抱着公事公办的态度约的自己。但能不能给他留下一些好的印象呢？让他对自己的“欣赏和尊重”，更进一步呢？
那些更远、更谵妄的想法，自然不可能发生。但如果，只是牵一下手的话。又是水族馆这种地方……
戴茜茜从小包里拿着镜子，反复地端详着自己的容颜——我是漂亮的，没错。他会喜欢我的，没错。
轻轻拍一拍脸，戴茜茜整理好心情，推开门走向在远处等待的沈白。
……
周三的早晨，水族馆这种地方自然冷冷清清。买票、刷票、进场，二人很快就进去了。
也许是见到了许多水的缘故，戴茜茜一进馆就高兴了起来，在各种鱼缸之间跑来跑去，用手机照来照去。
——这是什么？看一下。这又是什么，看一下！——哪里像个海妖嘛。
“之前没见过吗？”沈白问。
“见过一些，但是没来过水族馆。”戴茜茜说道，“而且之前总是在温带活动嘛，确实没见过几条热带的鱼类。”
沈白哦了一声，“这边也差不多看完了，去下一个地方？”
“好。”
……
那首歌的风格是悲伤中带点诡异，本来想让戴茜茜来水族馆找找这方面的感觉……但轻松一下似乎也不坏。
而且这些热带鱼看着就喜庆……等到了鲸类馆这种气氛比较沉静的地方，再提这事也不错。
沈白望着轻快地走在前面的戴茜茜，也忍不住地微笑起来。
戴茜茜回头催促，“快来，前面有表演！”
于是看了海豹海豚的表演。
看着海豚从水下蓄力，猛然跳过圈子。
沈白忽然问：“网上有种说法是，海豚如果自由自在地活着，所活动的区域会是上百海里。现在被关在小小的水池里，每一条都是抑郁的。你觉得这说的是真的吗？”
戴茜茜回过头来：“不知道，但现在应该还算是高兴吧——你看。”
没什么人，饲养员小哥也懒得表演太多，刚才那一跃，就算是演出结束了。小哥把几条海豚喊过来，挨个喂着。
戴茜茜又说道：“动物表演肯定要训练，训练自然不会那么快乐，背后是什么情况，我们肯定是不知道的。”
沈白点头：“倒也是。”
戴茜茜观察了一下那几条海豚，又说：“不过看它们活泼样子，饲养员应该对它们挺好。”
海豚靠在饲养员旁边，一条接着一条地吃着鱼，时不时的用尾巴打起水花，溅到饲养员身上。
饲养员小哥似乎是听到了他们的谈话，隔着水池喊道：“你们要不要上来摸一摸？”
见两人犹豫，又说：“今天人少，平时可要收费的！”
于是就上去摸了摸——海豚身上滑滑凉凉的，让沈白想起那只叫大大的银色章鱼……
小哥又拎来小半桶鱼，交给两人，“你们之前说的那些事，我是见过的……说实话，惩罚一下的确是见效很快。但我宁可多加加班。”
“……对它们太冷酷的话，我自己也干不下去。毕竟人也是有感情的嘛。”
又大概聊了两句。
戴茜茜轻轻抚摸着海豚，不知道正悄悄低声说着什么。沈白隔着几步远望着她，场馆里安安静静的，只有水声和海豚轻快的鸣叫。一派轻松悠然。
找感觉的事嘛，倒也不用太刻意了……或许换一首悠闲快乐的歌也不错。沈白想。
……
两人谢过小哥，兜兜转转地来到鲸类馆里。
与此前的场馆相比，这里一下子昏暗了不少。
戴茜茜的脚步一下子放缓下来。沈白没当回事，只以为她是想看得更仔细一点。
走着走着，戴茜茜就站定不动了。头也垂了下去。
沈白问了一句。她回应的话语模模糊糊，被哽咽堵住了。
“怎么……了。”沈白看得更仔细了一点，发现她已经哭了起来。
最初只是哽咽，然后身体轻轻颤抖，再然后，仿佛用尽了全身力气一般。戴茜茜像个婴儿一样仰面大哭。
手足无措是第一反应，但当沈白对上了她的目光之后，还是伸手把她揽了过来。
她哭得突然，哭得止不住，哭得浑身无力。
沈白才反应过来，此前戴茜茜说过，她的姐姐是和鲸鱼玩的时候，被捕鲸叉贯穿了，才陷入昏迷的……此时再一次见到鲸鱼，触景生情是必然的……
沈白站定了，任由戴茜茜靠着。水光柔和地照着两人，一头虎鲸事不关己地悠哉游过。
……
水族馆外的一家餐厅。
特意叫了一点甜食，沈白希望戴茜茜吃完心情能好一点。
“总之哭一哭也挺好的，一直压在心里，人会受不了的。”
从哭声减弱开始，戴茜茜的脸就一直红着，她也没想到自己会忽然感伤成那个样子。当时馆里除了他们，还有着不少人，视线全聚过来了……
“刚才抱歉了……”
“嘛，不用太介意。”沈白说道，“你的事我大概知道一点，但一直没什么好的机会去说……也不知道你愿不愿意告诉我。”
戴茜茜一直不敢说，但现在哭过之后，她似乎有了勇气。
“我……接近你，是为了救我的姐姐。”她强迫自己看着沈白。
“最开始催眠你的那支歌。是我和李薇然在胡建找到的我们一族的遗迹，里面保存的。”
“我的力量不够，只能唱出一小段。但就只是这一小段，就将我姐姐的身体治好了——也具备催眠人类的效果……”
沈白想起她新长出的鳞片：“那……你后面还有没有再试？”
戴茜茜摇了摇头：“试过，但还是没法唱全……有一小段最关键的唱不出来。”
沈白安慰道：“等虚拟形象做起来了，像桃子萝丝一样收获了一些关注，应该会……再增长一些吧？”
戴茜茜点点头，犹豫再三还是开了口：“在如庭，我……我不是问你么……”
沈白啊了一声，想起当时的情况。
“那时如果你同意了，我就会在……途中，用身体控制你，类似那首歌的催眠效果，只不过更深、更难以察觉。”
“如果你一直不知情的话，对你来说不公平。所以告诉你……”
“真要那样，我可能也不太亏……？”
沈白意识到自己说错话了，赶紧挠着脸补上一句，“啊，没事没事……事情过去了嘛。”
戴茜茜突然有点后悔说这个，沈白也觉得自己说了跟没说似的。
主菜端了上来。
沈白松了一口气：“总之……先吃饭？”
“好。”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