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白从车里钻出来，睡了一大觉之后，舒舒爽爽。
伸个懒腰。
现在正是清晨，露营地离湖面不远。沈白深呼吸了一下，山林的气息、湖水的气息……还有烤肉？
看到提塔妮又把烤肉架支起来了，沈白凑过去搭话，“起得好早啊，提塔妮？”
“嗯，听到鸟叫声就起来了，很喜欢这种自然的感觉。”
沈白看了一眼被烤得油滋滋的肉串，1、2、3……整整八根大串，每一根都满满地串着肉。
热爱自然的精灵妹子，早上起来就是这么一出是吧。
提塔妮见到沈白盯着烤肉不放，神色戒备起来：“那，你……你要吃吗？”
“啊，好啊？”沈白转念一想：“不过我还没洗漱，过一会儿吧。”
提塔妮抖抖耳朵，眼神闪烁着点了头。
而等沈白洗漱完毕，再转回烤架边时，提塔妮和那八根大肉串，均已不见了踪影……
沈白四下扫视，从存放木炭的纸箱子里，找到了被藏起来的烤串签子。
肉已经不见踪影了，签子上干干净净的，连个肉片都没留下，甚至还是温的……
除了哭笑不得之外，还有一点小小的叹服——这可是整整八根满满的大肉串啊……
沈白给自己也烤了一串，咬了一口觉得有点腻，于是接了杯水，坐在矮凳上慢慢吃着。
胡芝月随后从帐篷里出来，不冷不淡地和沈白点了个头，就去洗漱、忙自己的了。
再醒过来的是李薇然。
快到中午的时候，戴茜茜和叶雪桔才最后出来。
众人小觑了提塔妮的饭量，昨天带来的食物已是被消耗殆尽了。
好在是邻着湖，钓竿什么的也足够，那就钓鱼鱼——吃完烤鱼就准备回去了。
于是众人各领了一根钓竿，也不管此前有没有钓过鱼，绕着湖边散开就开始钓了。
提塔妮又出现了，她拎着一根削尖的树杈，把裤腿卷得老高，一脚深一脚浅地走进了湖里。
然而没过多久，又开始下起雨来。
唯二有所收获的是沈白和李薇然，一人钓了一条巴掌大的——
众人正发愁午饭怎么解决，只见提塔妮扛着那根长长的树杈回来了。树杈末端，系着一大串鱼，银闪闪的，还在扑腾。
收拢了露营器具，靠着车搭起了防雨的天幕。烤架内又再次燃起了炭火。
烤鱼带着木炭味道和焦香。菜椒被燎得卷曲起来，有点发黑。旁边的便携炉上，锅里的水刚刚沸腾，一半煮泡面，一半用来泡茶。
或许是下了雨，人就不想说太多话的缘故。又或是，旁边有个提塔妮在猛猛干饭。大家很偶尔才说上一两句，都在埋头苦吃。
吃饱喝足，天幕外是细密的冷雨。
沈白吃完，深吸一后气缓缓吐出。他瘫在折叠椅上，感受着满满的饱腹感。
看其他人也是这个状态，李薇然特意问提塔妮：“怎么样，不亏吧？”
在如此情境下，提塔妮也没法嘴硬，于是嗯了一声，“你们经常来吗？”
胡芝月的语气也温和下来：“最开始是我一个人，后面时不时地带着她们一起。不过今年还是第一次过来。”
沈白眯起眼来，安慰道：“找人的事，尽力就好……实在不行我替你去找妖妖灵嘛。”
提塔妮：“实际上……虽然不算是找到，但也是有了线索。”
提塔妮在威信上发来一张截图。是珍妮在脸书上的最新动态。
是一张合照。珍妮身处在郊外的山林间，一起合照的男男女女和她一样，都穿着白净的粗麻长衫，头顶着一个花环。
配文是：来中国参加一项研究！
而在他们合照的背景墙上，几个汉字写着——凯尔特心灵瑜伽禅修班。
沈白看得眉毛打结，凯尔特德鲁伊什么，不是带英那边的文化么……瑜伽又和印度教多少有点关联……禅似乎又是本土佛教……
这什么破研究，整个就是一缝合怪。
“嗯……那怎么不见你说？”
“我也是刚知道。”
沈白又看了一眼截图，日期时间显示，是今天早上刚发的。
叶雪桔也凑过来看，忽然道：“这里好像是我家那边诶。”
图片放大，远处山顶上的建筑有些眼熟——似乎就是老板娘的那家名为红叶泊的温泉山庄。
电话打过去，雪都奈绪果然也是知道这件事的，众人决定让她出马，以商业合作的幌子去探一下这个缝合怪的底细。
虽然在得到进一步的信息前，无法确定这个缝合怪禅修班是否靠谱，但至少目前来看，珍妮的性命无忧。
提塔妮喝了一口茶，安心地出了口气，精神明显提振起来。
李薇然又问了一遍同样的话：“我就说嘛，出来休息休息——不亏吧？”
提塔妮微笑着点头：“嗯，谢谢。”
沈白问回正题：“珍妮为什么会进到这种……禅修班里？”
提塔妮想了一下，回答道：“其实近几年这种，灵修禅修、心灵疗愈之类的活动挺火的，带英或者说欧美这一片，反而是带有东方文化特色的比较吃香。”
“未必都是真货。只是都市生活节奏太快，人熬得灯枯油尽了，想找个地方缓一缓。”
“找个野外什么也不做地呆两天么。”
“不，反而要做的东西很多，比如劈柴烧水煮饭……这些东西在城市里可以花钱买到，但就是因为太方便了，反而让人得不到休息。”
沈白想了一下，也是。他们今天光是捕鱼就用去了将近一个小时，再回来处理鱼肉，生火什么的，等吃完喝完收拾完。就将近三个小时了。
三个小时，只用来吃饭。
如果是一个上班族的话，中午找个小馆子坐下来一吃，十分钟不到就可以接着回去上班了——看似方便，但节省出来的时间并不属于自己。
“但凯尔特那边，我是说珍妮她所呆的那个教团，算是继承了德鲁伊的一点知识。焚烧香料，布置一些氛围装饰，吃一些自然生长的植物草药……是会有效果不假。”
众人点点头。看来那个所谓的禅修班，应该就是搞在这一套洋玩意了。人们图个新鲜，交点钱在那边呆几天放松一下，也算是新概念旅游了。
“又或者……其实我们也有一些传承下来的歌谣和舞蹈的。”
提塔妮拿起一桶未开封的泡面，说着站了起来。
她用这桶泡面作手鼓，在这片小小的空地上边唱边跳了一段。
舞蹈动作有力而夸张，一头浅金色的长发也随着摇摆跳动，洋溢着莫名的张力。
歌声从她的鼻子根部共鸣而出，悠远、充满了异族风情。让人想起袅袅烟雾中穿着祭祀服饰的老婆婆……
令人没想到的是，她能说着说着直接唱跳起来，不愧是曾经的剧场演员么……
跳完这一小段。提塔妮自然地撕开了泡面包装，用掉了最后一点开水：“这段舞蹈我也很久没跳了，是我跟着同族的长辈学的。普通人跟着跳完唱完的话……会有效果，但不多。”
沈白忍不住问：“那它……和我上学时学那种广播体操，一样吗？”
提塔妮沉吟一下：“会稍微更有用一点。但身体和心灵，不能分开来看的。哪怕就是活动活动筋骨，也是对人有好处的。”
体弱之人易多愁善感，身强体健的人也会更自信开朗一些——提塔妮说的倒也没错。
雨一直下到暮色渐起。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