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最一开始就解释过了。我们和你是不一样的。”李薇然解释道。
“嗯……”他这会儿说不出话来，只好用力点点头。
“在物种上就不同。你也知道，不管是戴茜茜、胡芝月还是我，我们都不能接受虚构叙事——你上次用《荒岛余生》举例了，对么？”
“啊……呃，对。”
“这是你们晚期智人所擅长的能力，编写故事，创造虚构的东西，并相信它们——神话、传说、宗教、各种各样的概念：城邦、信用体系、金钱。”
沈白双手交叉、手指捏得发白。
“我们不行，我们不信这些。所以我们不如你们团结，而最终被你们赶杀殆尽……嗯，需要我进一步举例吗。”
沈白觉得压力一松，轻轻点头。
李薇然继续道。
“比如说龙的传人，对吧——你们相信自己都是龙的传人，那就更容易团结。”
李薇然进一步解释道，“但不知道我们是怎么进化的，哪根神经搭错了，那块儿突触没长到位……”
“啊！”尽管已经极力控制，但一张一弛之间的落差，还是让沈白低呼出声。
“你是说——！”沈白赶紧接上，语气也仍然保持着恍然大悟一般的惊叹。
“因为你们很难相信这些，所以你们没法与其他人进行合作，对吗？”
“对，只靠血缘维持的小团体，几十个人的数量已经是极限了。再往后几代，近亲繁殖的问题就会出现。”
“但你们只需立起一杆旗帜，一个几百上千人的大氏族部落，就能团结起来了。旗帜上画个鸟，那就是天命玄鸟，降而生商了。你们很容易相信这些东西。”
“你倒还真挺懂的……”
“所以好好加油吧。”李薇然在手机那头微笑道，语气也是慢慢的鼓励，“毕竟在这些方面，我们都不如你。”
“好。”
“行，你今晚就回来了吧？”
“嗯，对的。”
挂断视频。
终于。
视频挂断，沈白快压不住火了。
“就……非得趁着这时候么。”
“你认真的样子太棒了……我忍不住。”戴茜茜说着说着，喉头滚动一下。
沈白无语。
“我有错在先。”戴茜茜抬起眼睛，“你骂我吧，打我、惩罚我——怎么样都行。”她胸口起伏着，呼吸越来越急促。身子也忍不住地颤抖起来，畏惧中又仿佛在期待着什么。
“求你了。”
于是就地正法。
也不知道是惩罚还是奖励。
.
虽然过程中有不少波折，但稿子最终还是写了出来。
与名篇相比……算了还是别比了。
总之，效果是有的。
故事大概是，一个少年在巧合之下，误打误撞地进入了午夜时分的游泳馆——沈白和戴茜茜都很喜欢这个场景——见到了月光下如梦似幻的海妖。
在这里，会拜托胡芝月画一张插图，大致内容是戴茜茜的皮套形象，坐在泳池边凝望月光。
少年大致介绍了一点常识，作为感谢，海妖会为他哼唱摇篮曲，然后轻柔地哄他入睡。
醒来之后，少年发现自己正身处于一处破旧废弃的游泳馆内。泳池内杂物堆积，那如梦似幻的曼妙身影，自然也消失不见。
唯一留下的证明，则是衣物上所沾的露珠。它们带着清新的海风气息。此时，阳光透过窗户照射而下，露珠也缓缓蒸发了。
怀着一点淡淡的感伤，少年离开了这里。
大概是魔改版的《桃花源记》，不算多么创新的题材——唯一的新意可能是游泳馆？
但助眠音声这玩意，情节性本来就不适合太强。如果逻辑丝丝入扣，情节峰回路转……还睡个屁。
主要还是强调一个情景感、代入感、沉浸感，而在这一层面上，沈白自认为做得足够到位了。
而且，因为认真读过了那些参考篇目，沈白的语言和文字相较于以往，更前进了一步。
稿子发给过去，戴茜茜她们也觉得不错。
于是，事情就开始推进了。胡芝月开始作图，戴茜茜开始录音。
录音，自然得有个录音的地方——
.
老地方，还是如庭。
站在如庭的房间门口，沈白心情有些复杂地敲了敲门。
这一次开房的理由是，沈白平时还要上课，而录音不可能一次就好，往返于学校和大平层之间会浪费时间。
但不管是沈戴二人，还是其它人外娘，她们都知道——心照不宣罢了。
门开了。
拥抱亲吻之后，沈白终于留意到她的改变。
“诶，你怎么换成短发了？”
“你不喜欢吗？”
“怎么会。”沈白下意识地回答。
又仔细打量了一下，“不如说……还挺涩的。”
没有了头发的掩饰，她纤长脖颈展露出来，带着一丝贵气、雪白的背部、清晰的带着柔弱意味的锁骨、还有那多一分少一分都会失色的完美曲线。
以及那三枚青色鳞片，如蓝宝石般闪着温润的光。
就这么展现着——它们很美。
见到沈白的赞叹表情，戴茜茜微笑——他也知道很美。
“不是之前总会扯到长发嘛，有点不方便。”戴茜茜说道。
沈白还是略感可惜：“就因为这个么，你留长发也很漂亮的……”
“你不信就来试试嘛。”
.
于是就天翻地覆地试了一下。
戴茜茜依偎在怀里，说道：“其实是要去地中海那边了。”
“你要走了？”沈白立刻问。
“嗯……等这个录完之后，希腊、意大利、埃及，绕着地中海的那一圈，都要去。因为会潜水，长发不方便，所以剪了。”
“哦……也是。”之前他们一起推测过，那边是海妖的发源地之一，可能会有海妖之歌的线索。
“你不用担心，李薇然让胡芝月跟着我一起。”
沈白应了一声，有胡芝月的话，的确是不用担心安全的问题了。
“机票买了么。”沈白问，“去多久啊？”
“嗯，两周之后——不太清楚，快的话可能就几天吧。”
戴茜茜没说慢的话会怎样，但沈白明白……可能会很久，久到他会想念。
“两周后……嗯……两周后……”
“舍不得我啊？”戴茜茜把手贴上沈白的脸颊，她目光里也有些说不清道不明的东西。
“当然了。”沈白说道。
“那就抓紧时间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