提塔妮酒量不错，上次露营时带的两打啤酒全让她一个人喝了——到最后，也只是略略微醺的程度。
所以看到救字，沈白的第一反应是她被下药了。
起身蹿到店内正厅，四下寻找——提塔妮和刘锦城人都没了。
拦住之前见过的金发女生，“提——塞莉去哪了？”
“她和那个学校的负责人坐车走了，说是去了下一场做准备。”
沈白赶忙出门打车。
本来就是周五晚上，哪有什么空车呢？——沈白等不及，直接扫了共享单车。准备一路猛蹬过去。
一边蹬着车，一边给李薇然发了语音条说明情况，那边很快回了一个1。
沈白安下了一点心——再一看时间，距离提塔妮求救，已经过去二十分钟了。
二十分钟——沈白脑子嗡了一下，刘锦城动作快一点，那可能什么都晚了。当下也不管李薇然的后续回复了，收起手机加快了速度。
提塔妮在这些人外娘之间，只是个外来户，不属于“成员之一”。既没有沈白和戴茜茜的亲密，真论起来，甚至也不他和老吴他们熟悉……
但说到底，沈白无法坐视不顾。
红灯绿灯什么的，已经来不及看了。脚下飞转，耳边全是呼呼的风，偶尔灌进嘴里，能尝出喉咙里泛出的血腥味道。
顾不上这些，沈白必须确认提塔妮的安危。越快越好，不顾一切，哪怕和刘锦城撕破脸皮。
到了——大厦的玻璃外墙在夜晚中烨烨生辉。
出示学生证和酒会请柬之后，沈白坐上了直通顶层天台的电梯。电梯的广告屏上跳出欢迎语：锦城大厦欢迎您。
啧。
出了电梯来到天台，便是一个装修极尽奢华的餐吧。落地窗被擦得闪闪发亮，外面是繁华的城市夜景。
天台上除了这个餐吧，还有个直升机的停机坪，中间略略种植了一些绿植作为装点。
沈白驱动着发木发麻的双腿，往餐吧内走去。但门口的两个墨镜西装男，把他伸手挡下。
“先生，我们这里是私人性质的——”
给出请柬，他们仍然不肯放行。
“先生，进入本场所需要衣着得体。”他们上下打量着沈白。
沈白低头，他看到自己身上的红酒渍，看来那帮狗腿子早有预备了……
心中的焦躁已经到达了顶点，沈白最后问道：“刘锦城在不在里面？”
两个人对视一下，明显是对这个名字有反应了。
不用再解释，沈白找准机会，撞开两人——
但西装男晃了晃身子，一个箭步便拉住了耗尽体力的沈白，一扯一压，他便被两人牢牢制住。
说到底，沈白只是个手无缚鸡之力的阿宅。
“先生，请你冷静。”
“现在您情绪激动，更不能让您入场了。”
他们的语气里充满了程式化的礼貌，显然不是第一次做这事了。
“放手，我朋友在里面！”沈白恨自己不是胡芝月。
西装男肩上的对讲机响了，“让我朋友进来吧。”
.
音乐安静，灯光轻柔。
馥郁的酒香暗暗流动着，亮白的餐具衬着黑色大理石的装潢，一派优雅奢华。
沈白只想把这一切都扯烂、砸碎。
中央的吧台上，是刘锦城和提塔妮，提塔妮伏着身子，看不清神情。
但她的衣服还整齐，耳边的头发也没有乱——沈白松了口气，走过去坐下。
“学弟，你把我想成什么人了？”刘锦城呵呵一笑，摇晃着一杯威士忌，冰块在酒杯里叮当作响。
见沈白青着脸不说话，刘锦城又道。
“我是挺喜欢塞莉的，但也不至于那么着急，今天只准备先认识认识，后面的事就看缘分了。”
“看缘分看到这儿了是吧。”
“说了你可能不信，但换场的事，还是她提的——你也知道，我有对她有好感，就同意了。”
沈白看一眼在远处侍立着的调酒师，不做言语。
这栋楼都写的你名字，往酒里加点什么还不是一个眼神的事。
“看你想哪去了。”刘锦城喝下一口，朝沈白推了推盘子，“事情是这样的。”
盘子上放着几枚绿叶。
“她点了杯莫吉托，说这种叶子草本香气很浓，建议我也试试。”
“她坚持了好几次，还当着我的面吃了一片——我喝威士忌向来喜欢纯饮，顶多加块冰。不好推辞，就含着找机会吐了。”
“又喝了两杯之后，她就成这样了——这几片小绿叶，恐怕是有点什么问题……”
见刘锦城神态语气不似作假——难道真如他所说，是提塔妮偷鸡不成？
沈白眉头皱了起来，这刘锦城绝对不是烂俗桥段里的恶少，他有着比同龄人更深的城府。
刘锦城有看向调酒师，“你可以问他，也可以调监控去看。我无所谓的。”
沈白不想和他继续周旋，干脆直接表明态度：“这事我会回头查明白的，但她毕竟是——”
刘锦城打断了沈白，他笑得和善。
“你是她店长是吧，那我作为受害者，就得追究一下了。”
沈白咬了下后槽牙：“……她只是个女生，酒量不大，学长你多心了。”
刘锦城摇着头笑了笑：“空口无凭，市内的化验室就在楼下，我可以打个电话，让他们现在就来。”
“流程肯定是公开透明的，但如果出来的结果并不那么——恐怕……会追究一点责任了，沈店长也是成年人了，多少懂一点法吧？”
沈白一时语塞。
不管这盘中的几片树叶实际上有没有问题，化验的结果都是注定不利的……
“但同时，沈店长你也是我的学弟，我肯定要关照、包容的。这事……就此揭过也没什么。”
刘锦城话说了一半，但沈白已经明白了。
他要带提塔妮走。沈白如果非要当英雄充好汉，那就等着撕破脸皮吧——沈白一个学生，怎么和他斗呢？
刘锦城举起杯子抿了一口，冰块浸在威士忌里，折射出美丽的琥珀色灯光。
“家中长辈经常教导我，多一事不如少一事……你觉得呢？”
沈白深深吸一口气，换上笑脸。
“的确如此，有些事不用那么麻烦的。”
刘锦城微笑点头。
“想知道结果，其实也不用去化验，到时候还得让学长掏加班费吧？”
刘锦城没听懂，楞了一下。
“这些树叶有没有问题，我自己就可以证明了。”
沈白抓起盘上的叶子，一口气塞进嘴里。
刘锦城自得和煦的微笑，变成了冷笑：“……这可是重要的物证。”
沈白嚼了两下，咽下肚里：“什么物不物证的。学长你想多了，这叶子味道不错，甜甜的有股清香。”
沈白催促道：“——上酒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