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夜,就像是无尽的黑夜那般,他看不清周围的东西,只有远处,像是无可触及的远处有着一点微如萤火的光亮。
他朝着那抹光亮前进,却丝毫没有一点靠近的感觉。
就仿佛每走一步,无尽的黑都会一点一点蚕食那硕果仅存的光亮,但他不清楚自己在干什么,只是依旧如同一个趋光的飞虫,一般本能的朝光亮前进。
直到他再也看不到那无法掌握的光亮,直到他再也找不到任何一丝光亮。
焦虑感,丧失一切的不真实感以及像是一只类似失去自己一生目标的飞虫的奇怪梦境,让江荀睁开了他因昏迷而紧闭的双眼。
“啊!”江荀因为一张近在眼前的脸,而大声叫了出来。
“哇哦,不是我说,小江荀,这难道应该是一个刚醒来的人该有的反应吗?”
“如果你的脸没有离我这么近,我大概不会喊出声来的。”
“我很抱歉,但是人工呼吸这招并不是我想出来的。”
“……你还没有那么做对吧?”
“呃……”
“你不会……?”江荀倒吸了一口凉气,用力的抹了抹自己的嘴唇。
“别用这种想杀人灭口的眼神盯着我了,我这不是看你刚醒怕你无聊,开个小玩笑而已嘛。”
“呵呵,那还真是感谢。”
“而且,你醒得很及时,因为可能再晚个几秒,这就不只是个玩笑了。”
“我不觉得你开了个好笑的玩笑。”江荀往后缩了缩身子说道。
“嘿,这不怪我好吗?又不是我想这么做,只是我输了而已。”
“输了?输了什么。”
“和雨衡的石头剪刀布输了,我们约定,输的那个人给你做人工呼吸,赢的人去吃买些易于病人吃的东西回来。”
“嗯,这样的话,我想我愿意给你机会把事情讲明白。”
江荀只记得他晕倒前想拦住“烟火师”,却因为剧烈的头痛而无法做到。
不过他记得自己晕倒在哪里,如果不是自己的记忆错乱了,他应该醒在游络的天台上,而不是……江荀看了一圈,他认识这里,雨衡的家,而他现在躺的地方,则是他家的沙发上。
对,如果记忆没有出错,为什么自己不是在天台上醒来,而是在雨衡家的沙发上?
“我把你从游络的天台背到雨衡家之后,他看见我背上昏迷不醒的你,问我你怎么了,问题是我也不知道你怎么了,我一到天台就发现你,就闭着眼躺在游络天台的地板上,怎么叫都叫不醒。”
“等一下,你为什么会到游络的天台上去?”
如果自己不跟着“烟火师”,可能永远都不会到游络的天台上去。
那向文斌又是为什么会到游络的天台上?
明明在那时候的前不久江荀还发了跟向文斌说有事的消息,那接下来他一个人的话,应该也不会在游络闲逛到天台上去吧?
除非他被放鸽子了很伤心,伤心到想了结了自己的生命。
虽然这是不可能的事情。
真的不可能吗?
嗯,应该不可能。
“你在说什么?不是你发消息让我去的吗?”
“怎么可能?”
江荀再三确认,自己绝对没有这一段记忆。
“你是倒在地上摔到脑子了吗?”向文斌想检查一下江荀的脑袋有没有受伤,虽然说人工呼吸是子虚乌有的事情,但江荀还是觉得有些膈应躲开了向文斌的手。
“真是的,你自己看吧。”
向文斌掏出手机,翻出了江荀和他的聊天记录。
江荀从下往上看。
先是看到了打字框,然后是消息。
最底下也就是最新的消息很简短,就只有两个字:天台。
江荀继续往上看,前一条消息同样是两个字:游络。
再上一条是一个转账金额,不过向文斌没收款。
再然后是他有印象自己发过的消息:“我会付我自己那部分酒钱的。”
江荀没再继续往上看了,因为他知道上面的消息是什么。
但是他完全没有印象,自己什么时候发的游络,天台这四个字呢?
情况可能有三个。
第一,自己在头痛的受不了的情况下,基于自己的本能,为了不出事,无意识的找了一个人求助。
第二,“烟火师”不忍心看我一个人躺在天台上没人管,然后拿了我的手机解锁开,随便找了个我最近联系的人发了消息让他带我走,而我最后一个联系的人就是向文斌,所以他就被选中了。
第三,虽然江荀不想承认,但的确有这种可能性,就是向文斌从一开始就知道江荀在天台,然后向文斌用江荀手机发了这四个字之后,好让一切变得合理。
但第三点的可能性实际上是最小的,因为向文斌在江荀走出店面的时候还没从洗手间出来,他必须要知道江荀去了天台,然后才能这么操作,这是一个难点,而他与向文斌相处了这么多年,他不认为向文斌有什么理由这么做,而且,就算他真的有理由这么做,这么的意义又是什么呢?
或者,还有一种可能性,那就是手机自动发送的这些信息,但是是灵异事件了。
不过,不同寻常的事情都有这么多了,或许这也并不奇怪?
但江荀还是觉得第二种最合理,也许“烟火师”的理由并不是什么不忍心看同伴受苦,也可以是如果就这么放着江荀不管,要是江荀就这样出了什么事会对他们的计划造成影响,反正无论怎么说都解释的通。
但其实无论是怎么会有这些消息,其实已经不是很重要,在他昏倒以前,还有一件最重要的事情,神赐者的消亡,被称作抹除,而花紫翎被抹除了,也就是说,自己没能救下花紫翎。
虽然这一切不是江荀造成的,但他还是很自责。
如果当时自己没有拒绝花紫翎,而是去帮她的忙,又或是如果在她说没关系的时候再问一下,说不定就能救下她。
不,或许这一切就是我造成的?
如果自己这该死的能力能在花紫翎从自己身边立刻的时候发动的话,是不是结局就会不一样了呢?
如果自己那时候没有死自尊心作祟,拜了那个“江湖骗子”为师,是不是就能更了解这个预知能力的用途避免这件事呢?
开门声打算了江荀的胡思乱想。
“阿荀,你醒了?”
雨衡手上提着袋子,看样子确实是出门买了东西。
“呃……所以,你们两个完事了?”
“我们两个根本就没什么好吗?”江荀没忍住吐槽他刚从外面回来的另一名好友。
“不,没有,实际上小江荀在中途醒了过来。”
“是吗,那还真是可惜。”
“你也这么觉得哈。”
“喂!”
两个好友的调侃,让江荀心情轻松了一些。
一味地怪罪自己得到什么,也许,他应该弄清楚这件事,好多少让自己少一些后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