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母狼会保护自己的狼崽,呵护自己的狼崽,为自己的狼崽的死而悲鸣。但母狼不会为一只已经成年的狼的死亡而牵动自己的情感,哪怕这只狼是自己的孩子。】
法兰耶尔德。
法兰耶尔德.阿尔比昂.艾德里安。
她是克克罗斯特的王的已逝的结发妻唯一的女儿,是王后死前留下的唯一遗产。克克罗斯特的王本不对结发妻生子抱有任何为自己留下子嗣的期望。结发妻在随自己奔波流离,四处征战之时受过重伤,虽然保住了性命,但无论是牧师还是医生都十分肯定,自己的结发妻这辈子都不可能有自己的子嗣,结发妻贤惠到把人灌醉了送去别的女人怀里,王后越是贤惠知礼,王的心中的惭愧之情就越是浓烈。法兰耶尔德的降生于克克罗斯特的王而言,简直就是光明女神的恩赐,众神之母降下的奇迹。
法兰耶尔德是克克罗斯特的公主,也是全天下最受宠的公主,朝夕不离王的双膝。
法兰耶尔德醒了,睁眼迷迷糊糊的看着陌生的天花板。
信。
法兰耶尔德觉得自己怀里空空荡荡的,少了些什么。
信!
那是克克罗斯特的王将自己最宠爱的女儿唤至殿上,以自己枯槁的双手捧着托付自己最受宠的女儿的信。
【使命必达。】王只说了这四个字,双眼里再找不到对昔日对自己女儿特有的那种宠与慈祥;这封信在法兰耶尔德手上如有千斤重,甚至要承接不住,摔落在地上,在光洁的地板上砸出一个坑来。
法兰耶尔德睁大了双眼,猛地坐起来,不顾浑身的呻吟抗议,疼的额上即刻冒出冷汗,双眼疼的几乎要睁不开,下拳头握紧,全身的伤口都在被牵动。法兰耶尔德尽力的睁开眼去寻找那封信。
法兰耶尔德从床头柜上看到了自己的信。
“信!”
法兰耶尔德心里的大石终于落下。
那旁边的是……
那是一枚勋章,金属质感,还撒发着陌生而轻微的魔法波动。法兰耶尔德正端详的时候,这枚勋章被一个细长的手捏了起来,放在手心里,来人仔细的端详着;里面还是有一些值得回想一下的过往的。
“这是我的军徽。”厄洛特以有些怀念的语气轻轻在法兰耶尔德身边念。
“他什么时候到的?!”悄无声息,就好像真的是凭空出现一样。
“你好,我叫厄洛特。”法兰耶尔德讶异又警惕,眼底的恐惧跟紧张虽然已经在尽力遮掩,但还是流露出了不少的神情让厄洛特极为满足。他算是头一次接触这样的大小姐。
没错,大小姐。无非是年轻孟浪,瞒着家里人跟着哪个冒险队或是商队出去游玩的大小姐,中途出了什么事故,就成了这幅样子。也亏深得家里人的宠爱,身上带了足足四件魔法道具。每一份魔法道具都可以储存一个魔法,使用过一次之后就需要由会这种魔法的人重新补充。道法道具的品质决定了储存的时间,跟可以储存的魔法的等级、效力。
这个异世界遍地都是魔法,到处都流传着各种传奇,吸引了不少年轻人出去冒险,或成一代传奇,或成一具枯骨,人命并没有想象中的珍贵。
“你是谁?!”法兰耶尔德也想保持镇静,但她也远没有自己想的坚强,声音里不自主的流出自己的真实情感,法兰耶尔德也觉得自己未免太过软弱,但自己又没有什么办法解决,心里的情绪酝酿的如炸药进了水瓶一样激荡不已几欲炸裂。
真是太有趣了——厄洛特的玩乐心态得到的极大的满足。
自己也无需告诉她什么,只要时间到了,她的伤养好了,给她些钱嘱托商队把她送走,自此自己就跟她再无瓜葛。就算之后想要找到自己,也会发现自己已经带着罗兰远走,向着更加鼎盛的城镇中去泯入人群中去。
厄洛特将手放在法兰肩上,照着昨天的印象小心的避开所有伤口,将法兰放回床上躺好。
“见到您这么有精神我就放心了。”
法兰耶尔德这才开始思考起来自己的环境。
我身上的这身绷带谁给我绑的?这里是哪里?军徽?他的口音……
厄洛特见法兰耶尔德陷入了沉思,也不再在这里多呆,关门离去。
……
……
法兰耶尔德意识到了些什么。
我……已经被人看光了吧?
法兰耶尔德扭头看自己的肩膀上的绷带。法兰耶尔德能感受到自己身上全都是绷带,无论哪里。
那是魔族的军徽,自己在导师的画本里见过。
那种口音自己也在那位前来签下投降书的将军的口中听过。
袭击我们的使节团的人是魔族,我现在就在魔族的大本营里……
完了——
法兰耶尔德发出自己最后的感想。
自古以来,身陷敌营的皇室成员都没有一个是有什么好下场的。
以自己现在的情况……被作为俘虏在广大民众的眼中给带当中羞辱都能算是轻的,更何况魔族向来以愚昧粗暴色欲泛滥而闻名,法兰耶尔德不敢保证自己最后会是什么样子。
父王……一切都因为这场袭击而失败了。
我该怎么办?
自己魔法道具就这么直白的放在床头柜上,毫无遮掩的意思,伸手拿起来之后,理所应当的,魔法道具无法被催动。
已经是陷入绝境任人宰割了。那个审判官甚至强到可以封住我的魔法道具。
法兰耶尔德缩成一团,她甚至不敢想像去见自己的父王得知此事之后的表情,更不敢想国民知道了会是什么反应;自己将成为一个耻辱的标志,一个活着的隐史。这一切的事故对于一个女性来说实在是太过超纲,更何况法兰耶尔德只是一个被保护的严严实实的金丝雀,这次出使邻国于她而言就像是打开笼子之后的第一次试飞,天降暴雨,打湿了金丝雀的翅膀使她迫降,地上的顽童将她捡起。紧张的雏鸟听不懂顽童对她的未来做出的宣告,她只是自顾自的颤抖着,为自己的悲惨结局而哀鸣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