太阳已经升到头顶,暴晒着街上三人。诗人的话却让耶鲁冷汗直流。
“对吧,提尔斯阁下。”
耶鲁已经浑身泛起了鸡皮疙瘩。
“啥?你在和我说话吗?提尔斯?提尔斯是什么?”
耶鲁只能假装无知来掩饰他的心虚。
“您忘了吗,耶鲁大人。提尔斯是您以前的名字呀。”
大概是耶鲁装的太像了,露娜都被骗过去了,替他的假装做出了回答。
一下子就戳破了耶鲁的谎言。
艹!
露娜你不说话能死?
‘回头找个荒郊野岭把你遗弃了算了!’
耶鲁恶狠狠瞪了一眼露娜,她马上就闭上嘴巴不敢说话了。
“没错,我就是提尔斯。”
耶鲁拾起了他已经所剩不多的威严,
“不过我很好奇,你是什么时候成了我八拜结义的‘义兄弟’?”
耶鲁这句话也是在对诗人示威,诗人一出场就说自己的提尔斯八拜结义的兄弟,但在此之前,耶鲁并不认识他。
所以出言拷问他。
诗人当然懂是什么意思,就解释道:“故事总要有一个噱头,倘若我是魔王的兄弟,那我所写的关于魔王故事。它的故事性以及读者的追捧性都会大幅提升哦。举个例子:我有一个朋友。”
“不过我在魔族第二军团确实有一个好友,尽管他并不是魔王。”
“你仿冒的事,我暂不追究。你是从哪儿得知我的身份的。”
面对诗人,耶鲁现在的气势完全性压倒了他。
诗人当然不会告诉他,在山中小村的那个满轮夜晚,耶鲁和白狼对身份的时候,他正在屋顶上偷听吧。
“星占术,我正巧会一些星占术。靠着观星,推演得出,你就是提尔斯转世。并且,如果我的推演没有出错,艾蕾小姐便是那时刺杀你的勇者。”
“不过…我初步怀疑,真相并不是勇者刺杀了魔王这么简单,很可能是有人以她的生命为代价,对你施了同死的诅咒。”
诗人编起话来也是一套一套的,不愧是畅销诗集的作家。
但…这些话怎么听起来这么耳熟?
“姑且信你。”耶鲁回应他。
这诗人的涉猎范围一直是个谜。不过他先前也推演过月相,会些星占术也不奇怪。
而且诗人推理的居然和自己的想法一致!果然,那才是事实的真相吗?
耶鲁当然不会去怀疑诗人,尽管诗人只是把他先前说过的话复述了一遍而已。
可能这就是自负使人智商下降吧。
“我的身份,不可外泄。”
耶鲁吩咐道,似乎他的命令不可违背一般。
不过诗人懒得计较这些,这些事都和他无关,他只想随自己心意,至于耶鲁的命令,一耳进一耳出就行。
“提尔斯阁下,与其在这里摆谱,不如先思考如何救回艾蕾小姐吧。”
“对!”
耶鲁的魔王架势一下就消失了,
“你说让我们先不着急,你肯定已经有计划了。”
“自有妙计在怀。”
诗人又开始文绉绉,讲起了故事来。
“你是知道的,提尔斯阁下,鄙人最爱的便是与人谈天交流,记录见闻。大约是半年前,我来到这个小镇的时候,就知道了些关于这里的秘密。”
诗人最喜欢背身负手,只要他开始装逼,必然是这副模样。
“这里的居民没一个爱说话的,于是我就去拜访了那座尖塔的主人。虽然他外貌奇特,但意料之中的是,他有着一段复杂离奇的故事,能够我写上好些章段。并且他极其乐意与我分享他的故事。”
“他是一个孤独的人,在我看来。他求而不得。他总是在房间里栽上几束爱侣花,即便命运使他终身无法获取真爱,但他却仍有赤子之心。”
“说重点。”
耶鲁并不喜欢听唠唠叨叨的故事。
“总而言之就是,那个人很有原则,他所需要的祭品必须是镇民。外边来的,除了罪犯和定居在这里满三年的人,其余的他都会放走。”
“所以艾蕾小姐估计一会儿就被放出来了。”
“那你前面说那么长一段,图的啥?”
“衬托气氛喽。”
诗人说着,又一个大转弯,
“当然不会这么简单,那家伙可是背负着神赐的诅咒之剑。那是一把被称为‘奈芙西恩’的魔剑。”
“魔剑…”
“提尔斯阁下还是懂的,以艾蕾小姐的性格,被放之前,她多半会打听到那‘被诅咒者’身负的魔剑诅咒。”
“你的意思是…可恶。”
耶鲁也意识到了这个问题,狠狠跺着脚。
“没错,艾蕾小姐的性子,她必然是要为那人破除诅咒的,这才是真正麻烦的地方。”
“不过即使这样,我们也有应对的办法。”
诗人又卖起关子来,等得耶鲁急出汗来,他才接着说,
“艾蕾小姐是神选的勇者,她体内的勇者之力可以使她破除诅咒。但…”
“你TMD能不能别总是在关键时候分段啊!”
耶鲁恨不得变出一根棍子来,将他吊住狠狠抽打。
“抱歉,习惯,习惯。保留悬念是我一向准则,如果提尔斯阁下不爱听,那我就直说了。”
“我先前就发现了,艾蕾小姐似乎完全不会魔法,她可能没有足够的力量去拔出那剑。”
“力量卷轴?”
耶鲁立马想到了这个办法。
如果自己再多制作些,艾蕾光靠力量卷轴的功效就能逃课成功。
“对了一半,提尔斯阁下。”
诗人不紧不慢地说着,
“如果我没猜错,你应该懂得魔力契约的方法。如果你可以通过魔力契约来使艾蕾小姐共享你身体里的素,拔出那剑的机会就大大提升了。”
魔力契约…他确实会,但那可是一种古老秘法,一般只有至亲之人才舍得共享体内魔素。
耶鲁前世甚至都没有和自己最亲的弟弟妹妹共享魔力。
凭什么去和艾蕾签订魔力契约!
也罢…如果将她收作亲信奴仆,赏赐她一些魔素,也没什么大不了的。
“如果只是这样,事情就没这么棘手了。”
诗人补充道,
“在此之前,艾蕾小姐肯定已经尝试过拔剑,‘奈芙西恩’感受到艾蕾小姐的勇者之力后,必定是会有防备。”
“如果艾蕾小姐回来,并成功得到你的帮助,那她兴致冲冲地去拔剑时。她展露的喜悦,一定会使魔剑毫无保留地去抵抗。”
“所以提尔斯阁下,你必须明面上抗拒艾蕾小姐,必须…让她也觉得拔剑无望。”
“等到她垂头丧气,失心落魄地去到那尖塔时。魔剑必然也会卸下防备,毕竟全副武装的消耗也是很大的。”
“提尔斯阁下,你我都清楚,艾蕾小姐不擅长演技。她若是得知有法子去破除诅咒,必定会喜溢于表。”
“所以,待会儿的你,表现得越厌恶她,我们的计划就越成功,艾蕾小姐得救的几率就越大。”
“你们说的话,为什么露娜一句话都听不懂啊。”
狼少女挠了挠头,满脸写满了问号。
“艾蕾小姐一会儿就会回来了,现在,咱们先去吃些好吃的。”
诗人便转头逗逗露娜,准备动身前往酒馆。
“好吃的!好诶!”
露娜是个缺心眼的家伙,她并未意识到艾蕾的危险,听到艾蕾会被那“主上”给放掉之后,她就不再关心这事了。
但耶鲁…身处折磨之中。
要伤害她的心才能使她得救吗?
耶鲁捂着胸口,
可是为何我的心会那么痛。
“耶鲁大人,快跟上来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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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耶鲁,你在吗?”
门口的敲门声,伴随着艾蕾的声音传进他的耳中。
厌恶她,必须要表现得厌恶她才行。
你明明都饮酒了耶鲁!快说啊!为什么厌恶的话语没法借着酒意说出来!
“最恨我的家伙找来这里了?”
他只能说出一句软弱毫无攻击性的话语。
“耶鲁…你听到了,你还在对吧,快开门,让我进去说吧。”
艾蕾正在急促地敲门。
“别了,”
耶鲁耶鲁正在制作卷轴,为魔法纸绘制咒文,灌输魔素,
“我不喜欢哭闹的女人。”
接下来艾蕾肯定又要上演在山中小村的哭戏了,耶鲁可受不了那些。
“如果你想耍无赖的话,你就在门口表演吧。”
“你说过的,我们以后不会再见面了。我自私,自大,毫无同情心。这一切都是你最厌恶的。”
耶鲁还在加紧手绘咒文,尽管他已经没有多余的魔素去为卷轴充能了。
“耶鲁…我总是自以为是,伤害到了你,我也很难过…耶鲁。”
她的啜泣伴随着微弱的声音,
“如果你真的很讨厌我…我会离开的,等到我解开…”
“那你就赶紧离开吧,我要睡了。”
耶鲁打断了艾蕾的自白,他终于下定决心说出恶毒的话语。
“我说过,我最讨厌哭闹的女人了。你赶紧滚吧,愚蠢又下贱的臭女人。你恪守的正义什么都做不了,你只是一个废物而已。一个毫无用处,连那些妓院嫖客都会嫌弃的无用女人。”
他手中的笔剧烈颤抖着,那张魔法纸已经被画的一塌糊涂,
“赶紧滚,不然我就用魔法…送走你。”
“我知道了…我会走的,以后…”
艾蕾的哭泣声音越来越轻,
“我会消失的,真的很…对不起…”
心脏的痛感让他握不住笔。
伤害艾蕾并不是他的本意。
门口没有了动静,艾蕾已经离开了。他急促呼吸,趔趄着走到床边,躺回床上,才勉强缓解这股疼痛。
人类的身体,为何对于情感,会有如此剧烈的反馈。
还是说…这是艾蕾的魔法…
好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