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艾蕾从床上惊醒过来,她揉了揉眼睛,望向窗外。
月光映射下,她可以瞧清窗外的景观。这里是一座孤独的宫殿,几乎与整个城市割裂开来。道路没有建设到这里,屋子四周布满杂草。当然,这一切都与小怪物脱不了干系,这个屋子也是因为她而隔离在城市中间。
“艾蕾姐姐…抱抱…”
她是被露娜给吵醒的。睡梦中的露娜并不老实,像是患了多动症。隔一会儿就会乱动,现在也是,挥动着手臂求抱抱。
艾蕾看向另一边,贴着墙的一侧蜷着一只小猫,是久幽。她极为安静,一动不动的,与露娜截然不同。
她将自己的枕头递给了露娜。接到了物件,露娜立刻紧紧抱住,像是缠住猎物的触手怪物似的。
总算清净了。
艾蕾裹紧被子,重新闭上了眼睛。
老绅士只给她们安排了两个房间,诗人独占一个。她们没有办法,只能三个人挤一张小床了。所幸的是,久幽睡眠并不用多大的空间。
但她们并不知道,其实诗人的那间房正空闲着。
诗人站在杂草堆中间,配上那顶帽子和口罩,像极了一具稻草人。
“等你很久了。”
他突然的动作吓到了那位客人。
来者手提钱袋,带着一顶高贵的礼帽,是自称公会负责人的那个家伙。
“是那位可敬的外乡人。”
来人很快就镇定下来,并且认出了诗人。他伸出右手,想与诗人握手交好。
见着诗人没有动作,于是他又递上左手的钱袋子。
“这里是二百枚圣金,整整二百枚,够你们花个半年有余了。”
诗人没有去接。
负责人变得焦急起来,声音也放高了一点,几乎能吵醒屋内睡觉的人:“听着,你和那个红发女魔不同,你还算明事理。我知道你们能打败小怪物…甚至破除她身上的诅咒…但…说实话,我不希望你们这么做。”
诗人侧耳恭听。
“你不说话,那我来说吧。”
负责人的语速快了起来,
“听着,小怪物的任务委托,是索里城猎人公会的一大标志。猎人公会不能失去小怪物,就像圣国不能失去教团一样。小怪物的任务一直被称为‘不可能的目标’,它要是被达成,将会使近半的猎人们失去奋斗的希望。”
诗人目光凝邃。
“听着,别让我自言自语了!”
负责人显然是生气了,月光下,他的八字胡倒了过来。
“你们现在的选择只有两个!要不就拿钱滚蛋。要不,我有权利吊销你们的执照。这样,即使是完成了委托,你们也无法从公会取钱。那老鳏夫绝对付不起八百圣金的。”
“你说的理由,和我知道的,不太一样。”
诗人缓缓开口,
“有这么一个人,他深爱的人背叛了他,尽管这是他单方面的认知。他恼羞成怒,利用自己的手段——当然,可能他自己会施法,或是雇了女巫。他施下诅咒,诅咒了这个可怜的,背叛者所留下来的小家伙。”
诗人耻笑道,
“既然得不到,就将它毁掉。那个人还真是一个可怜又可悲的人。”
“你赢了…你全说对了!”
负责人用力将钱袋掷在地上,袋口没封严实,闪闪发亮的金币散落一地。
“我深爱他,我情非得已…”
“哈哈,当然了,那个叫玛丽的女孩…等等…‘他’?”
这里不得不提一嘴了,圣国的语言中,“他”和“她”是不同的发音(行文要严谨)。
“哦…呃…当然。我并不排斥…这一切都是自由的…呃,我有一个朋友也…”
诗人急忙叠甲。
虽然和他的预料有些许出入,但大致的方向并没有任何问题。
“小怪物已经成年了。我如果让你们解开了小怪物的诅咒,他这个老混蛋一定会把小怪物也给上了的。”
负责人摘下了帽子,用脚碾了碾地上的金币,
“就像当初的小玛丽一样…我无法接受,我已经为她寻了好人家,我也把她当做了女儿,他们却背叛了我。”
“或许这只是你的个人见解。”
诗人淡淡地说,
“我们从他嘴里听到的故事全不相同,我讲给你听…”
诗人的描述绘声绘色,甚至增添了一抹戏剧色彩。将可笑的故事描绘成悲惨的爱情,只叫负责人落下泪来。
“我真该死啊!我不知道他们并不是父女?我…他…也…”
负责人表现得悲痛万分,但他上扬的嘴角明显是拒绝了这份悲伤。
“我的尤利尔!我万劫不复!”
诗人扁着嘴,无奈摆手。
“咒语是我雇女巫下的,那浑身肮臭的家伙施咒前说过,咒语是可逆的,真爱之吻可以破除诅咒。”
“事实上,我猜测,任何一个男人的吻都行。那个老处女怎么可能遇见过真爱,对吧。既然如此,她又有怎样的魔力去下那般可怕的咒。”
“没错,你只需要走上去,趁着夜色,偷偷往那小怪物可怕的大嘴上啄一下就行。赚便宜的是你!玛丽长得很漂亮,那老家伙也不丑。小怪物破除诅咒后一定是一位美人。”
“不行。我倒是觉得,需要真爱…至少对于小怪物来说。那个解咒的男人,必须是她的真爱。”
诗人打断了他的絮叨,
“感谢你,给了我不少灵感。至于钱,等诅咒破除以后,我们会来领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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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天一亮就要出城?先登先生,我们不是要在这里等耶鲁的吗?小怪物的诅咒也没破除啊,公会只给一周的时间,吊销的可是我的执照啊。”
一晚上没睡踏实的人,即使是艾蕾,也会闹些小脾气。
“我知道你很急,但先别急。”
诗人手里挥动着一张信封,是小怪物先前展示的。
“艾蕾小姐,我算过了,一周的时间很充足,我们这次的目的地是弗莱村,离这里不太远,打一个来回用不着几天。”
信封上的人,就是弗莱村的戴特。
“我知道了!”
艾蕾的想法立马脱口而出,
“真爱之吻可以破除一切诅咒。”
在尖塔镇的主人那儿,艾蕾也算是从故事中学会了一些道理。比如王子用吻唤醒公主,公主用吻将青蛙变回王子之类的。
艾蕾的脑子并不笨,只是有点死脑筋和盲目而已。
“那就出发吧,小姐们。”
直到离开城市,走了近半天后,诗人才发觉队伍里少了一个人。
久幽又被他给忘了…等等,为什么要说又?
“没事,反正还要回去一趟。”
他心安理得地提醒着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