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半时分，一只熊头鹰正在狩猎街巷的鼠虫。
一扇还亮着灯的窗户引起了它的注意，它用喙整理了自己捕猎时散乱的羽毛，朝着亮光飞去。
几十道风刃几乎是擦着它的身体斩去，而后消散在了空中。
它惊叫着，往高处飞开。
空中飘散着几簇羽毛。
试了数十遍，耶鲁依然没能掌握那“聚合”的力量。
不管如何去“聚合”，最终都会引导成“发散”。
“还是不行！是这具人类的身体太弱了吗？”
耶鲁在挫折时总是会怀疑自我。
“可是艾蕾说过，没有魔力的人都能使用这法杖施展大魔法…可能是我急功近利了。”
“叩叩”。
熟悉又难得的敲门声。
他收起法杖，走过去打开了门。
如他所料，过来的人是艾蕾。
艾蕾裹着一条长浴巾，头发并未干透，还冒出腾腾热气。她应该是刚刚洗浴完毕。
她雪白的肩膀暴露在耶鲁眼前，上面还挂着几根红丝，美丽又诱人。
她贫瘠的胸部并不足以支撑浴巾，所以她得用手拉着。
从她通红脸上，耶鲁能见到她纠结的心理活动，她似乎是鼓起了所有的勇气才敢这样过来。
“好啦…让我先进去啦。”
她想从耶鲁的身边钻过去，但丝毫没注意到浴巾的一角正被门把手给勾着。
艾蕾急着钻进房间，一个趔趄，浴巾就被挂在了门上。
她浴巾底下什么都没穿。
“咿呀！”
耶鲁还没来得及欣赏那一抹春光，艾蕾就用手捂住**，背过身蹲坐在地上。
她裸背的曲线也依然动人。
“你那平板身材，不遮也没人稀罕的。况且我早就看过了，这里也没有别人。”
耶鲁尝试用低情商的调侃去应对。
艾蕾那副害羞的神色还真是惹人怜爱，和先前那个大大咧咧的家伙判若两人。
不逗逗她的话，耶鲁会睡不着觉的。
“好啦！你看啦！”
艾蕾赌气般地起身，扭捏地将身体展示在耶鲁面前，
“反正我也…”
“我也…”
声音越来越轻，轻到几乎听不见，
“我也准备好给你了…”
“准备好什么？”
声音太轻，耶鲁确实是听不清。
“乌鲁乌鲁…”
艾蕾的声音更加轻，也更含糊。
“啊？什么？”
耶鲁把耳朵伸了过去。
“咕噜咕噜…”
她的脸红到几乎可以滴出血来。
耶鲁可以确信他听到的话。突然间，他呆在那里。
而后被艾蕾给用力地推开，她从门上取回了浴巾。
“烦死了！问个不停问问问。”
她重新裹上浴巾，端坐在耶鲁的床上。
突然间，二人对视着，说不出话来。
终于还是艾蕾拥有更多的勇气。她轻轻拉开浴巾的一角…就像是排练过的动作——某个人教她的。
“我们已经是恋人了吧…耶鲁，我想…我们可以…”
粉红色的气息弥漫开来。
这一次占据主动的是艾蕾。
她的鲁莽让耶鲁感到了害怕。
“哦，对了，先前神女拉你走的时候，李先生回来了。他说，大概…大概明天，国王就会封赏勇者。”
耶鲁急忙岔开话题，
“先前那老头也说了，国王有能帮你重铸身躯的材料，到时候‘勇者’就真能成为勇者了。”
“那个明天再说啦…耶鲁，你过来…坐下啦。”
艾蕾拍拍身边的空位，甜嗲的声音，示意耶鲁入座。
“哦，对了…那啥。我刚刚去逛了会儿城里的魔物商店。嗐，你猜怎么着。大学者说的那些材料，一个都没有。看来得慢慢收集，集齐它们得花上好久，你暂时，还没法重铸身躯。”
耶鲁用别的方式回应她，
“艾蕾，你一定不知道怎么辨别飞龙的性别，我告诉你，我先前观察‘海鸥’的时候…”
“你在海鸥背上说的那些都是假话吧…”
冷冽沉闷的假声。
如同一记摆锤，重重捶打着耶鲁的心脏。
疼到说不出话来。
“…”
“果然…只是我一厢情愿而已吧…”
“…”
“我明白了…对不起，我会保持好距离的…冒犯了你，真的很对不起…耶鲁。”
仿佛有千支针，正在对着他的胸口猛刺。
“哈哈，开玩笑啦，是不是吓到了~这只是一个小小的测验…你过关啦…”
她抓紧浴巾的手有些发白…但她还是僵起笑容，
“我的演技很棒吧~如果…如果没别的事…我就先回去啦~晚安。”
她的演技很烂。
艾蕾直起身子，缓缓走出了房间。
她走得很慢，每一步，似乎都在等待耶鲁挽留。
但耶鲁什么都没做，他不知道该怎么挽留，他不知道该怎么说，怎么做，
是该说：“你别走，留在这过夜吧…”
是该说：“你的演技也太烂了，你自吹自擂的样子，真的要把我笑死。”
是该说：“我这是为了你好，蠢女人。你现在是个自由人，别再和什么神，什么魔，扯上关系了。”
还是该说：“你这该死的短命诅咒降到了我头上！你没必要在我身上浪费感情，那是虚无的，我随时都有可能会死！”
还是该用力拉她进怀，说：“我的爱人…我无法舍去你。”
还是该将她扔到床上，用邪恶的爪子撕开她的防备，去说：“小绵羊，大灰狼来喽~”
他都没有做，
他只是在艾蕾的脚步踏出房门时，才佯出笑容，冲她挥了挥手：“好的，明天见，晚安…”
他庆幸也悲哀。
庆幸艾蕾不用再面临着短命的转世诅咒。悲哀自己不能长久陪伴艾蕾。
死亡并不是最可怕的。可怕的是直面死亡。
爱情，肉体关系，繁衍和子嗣。
都会在他死后，变为艾蕾的痛苦。
那就让她的痛苦少一些。
他将心事都藏在心底，决定再去尝试适应法杖的“聚合”能力…尽量在自己还活着的时候，能有足够的力量去保护艾蕾。
他将全部的精力与魔素引导进法杖。
他用意念连同风云。
他呼唤狂风！
不再是游离的多道风刃，疾风汇聚成的龙卷带着闪电降临在了城市上空。
轰鸣的雷声伴随着倾盆暴雨。
而后他中断了法术，趴在地上，累到气喘吁吁。
暴雨并未停歇，雨水钻进窗户，打在他的身上。
疼痛…还有魔力透支的疲倦感使他支撑不住自己…昏迷过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