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喂,怎么在这里也有啊……”
恍惚间,还在昏迷中的波斯贝母好像听到了什么。
“……这是那个女人的手笔吧,净给我们添麻烦,一块拿去烧了吧……”
(谁?是在说【Banshee】吗?)
想到恐怖至极的【Banshee】,波斯贝母立即惊醒。她本以为自己会看到漫无边际的红雾与通往自由的公路,结果眼前却是一片漆黑,什么也看不清。
不仅如此,随着一阵突如其来的颠簸,没能控制住平衡的波斯贝母,竟一头撞在金属质感的“墙面”上,又或者说是跌倒在“地面”。隐约的,波斯贝母感觉自己好像在一个金属的罐子里。
这样的折磨没持续多久,她就听到罐子外有人交谈,具体说什么听不清楚,因为某种机械运作的嘈杂声音盖过了一切。
波斯贝母能感觉到罐子本身的晃动,似乎正在被什么东西拿起来。
虽然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但她绝不能坐以待毙下去。
握紧拳头,用力挥出一拳!
哐!
厚实的装甲板立刻凹陷下去一大块,刺耳的警笛声大作,波斯贝母当做没听见,再次挥出一记重拳!
砰!!
有着多层结构的装甲板,瞬间被破出一个大洞。顶着灼热的高温气流,波斯贝母从洞里钻出,爬到罐子的表面。
“这…这是?!”
出现在波斯贝母眼前的,是一座被蒸汽与高温热流所裹挟的巨型机械工厂。到处可以看到类似拖车吊臂的大型设备,以及喷涌出红雾的高耸烟囱。
没等她理解这一切,一阵钢铁碰撞的响声便又一次刷新了她的世界观。
只见堆满铁罐的货架间,一群外表圆滚滚的机器人,踏着整齐划一的步伐,气势汹汹的朝着她走来。
(这这这到底是什么东西啊?!)
不再停留,断了一条腿的波斯贝母,只好俯下身,手脚并用的朝着某个方向跑去。
刚才她看到的东西,可不光是这座工厂。还有处于工厂边缘的一座城镇。
虽然整体布局狭长,而且分成了一段一段的结构有点奇怪。但从遍布金属管道的各种建筑来看,这毫无疑问是一个有人类居住的小镇。
尽管波斯贝母也不知道这么做有没有用,但眼下也没有多余的选择了。
好在这些机器人的速度并不快,非常顺利的让她来到了城镇里。
哔——哔——
而这些机器人也不知道什么原因,竟眼睁睁的看着波斯贝母跑掉。头部的指示灯一阵闪烁,停留在工厂边缘没有继续行动。
另一边,来到城镇里的波斯贝母,也受到了当地人的“热烈款待”。
“这里是『回音』,我们在平民区D6方位发现不死者,正在火力压制,请求『猎人』快点抵达!”
因为早有准备的关系,就在波斯贝母踏入城镇的第一时间,便有一群荷枪实弹的警卫迎头痛击。
不得已,波斯贝母只好继续抱头鼠窜,而对方也是穷追不舍。
但人类与怪物之间的差距还是太大,即便警卫们多么努力,还是被波斯贝母逃掉了。见此,领头的警卫只好阴沉着脸,将最后的地点报告给上头后,低声嘀咕道。
“……希望那个女人能够尽快摆平吧,那位先生的身体情况可容不得任何意外了。”
某个小巷里。
波斯贝母已经被迫变回人类的姿态,全身瘫软的靠着墙,席地而坐。
(好冷……)
感到丝丝凉意在身上扩散,波斯贝母勉强抬起眼皮,看到点点雨滴落下,打湿了华花郎送她的衣物。
熟悉的小雨,莫名携着令人不安的气息,仿佛只要下雨就会有不好的事情发生。
这次也不例外。
平日里很少有人经过的小巷外面,传来了一阵说笑的声音。
“…找到了!就是这里,我就说这有个可以抄近道的地方嘛……”
“哈哈!真有你的啊!”
“活该你们挨浇啊!早就和你们说过带把伞了……”
几个穿着粗糙制服的年轻小伙,互相打闹着挤进了小巷子里,从衣物上刮蹭到的油污来看,似乎是附近工厂的学徒。
一开始,他们还没注意到小巷子里有人,直到其中一人因为光顾着说话,一个跄踉摔倒在地上。
其他人见状,更是毫不客气的大声嘲笑起来。
“哈哈哈!你怎么还突然倒地上了!”
“不会是半夜去偷偷找乐子,脚软了吧!”
“就是!有这种好事还不叫我们是吧!”
那人也没当回事,刚想义正言辞的反驳,就见到绊倒自己的东西,竟然是一条苍白的人腿。这吓得他马上爬起来,嘴里语无伦次的说着。
“有有个东西!有个腿在那趴着!”
被他这么一指,其他的学徒也才看到巷子里居然有个衣衫褴褛的漂亮女孩子。
这一突然发现,立刻让这帮涉世未深的年轻人慌了神,生怕自己遇到了什么杀人抛尸的凶杀现场。
直到一个胆大的矮个学徒,小心翼翼的伸出手,轻轻晃了晃波斯贝母的肩膀。
没有反应。
冰冷的体温几乎让他以为这就是个尸体,但他又注意到少女那颇具弧度的胸口,还在有节奏的一起一伏,似乎还活着。
(咕噜)
矮个学徒咽了一下口水,再次伸出手,摸向了少女的脸庞,好像要探一探她的呼吸。
“别碰我……”
忽然,一个有气无力的软糯声音,从少女的喉咙里吐出。
矮个学徒的手一抖,立马缩了回去。旁边的学徒看出了他的那点小心思,窃笑的怼了他一下。
“那个……要不让我们送你去医院啊?离这里很近的!”
一个戴眼镜的学徒不知想到了什么,心虚地看了一眼浑身被雨淋湿的少女,视线不禁在那美好的身段上稍作停留。
“……不需要,快滚。”
只想着修复断腿的波斯贝母,连随口应付一下的心情都没有。
没想到这几个学徒听到她这么说,不仅没有离去,反而像是确定了什么。
“不要这么冷淡嘛,帮助有困难的人才是我们该做的啊。”
“就是说啊!”
嘴上这么说,手上的动作却不那么老实。几个人纷纷上前,或是去抓住她的手,或是抱向她的大腿。
其中戴眼镜的那人,更是装作不小心的将上衣提起,用舔舐般的目光,将这不多见的美景尽收眼底。
“…放开我……”
满脸嫌厌的波斯贝母也想反抗,奈何严重透支的身体根本没有力气,微不足道的挣扎也被对方直接无视。
(好恶心……比预想中还要恶心。如果要被做那种事的话,还不如之前就被杀掉了!)
想要用刚修复好的右腿踢向对方,却因为绵软无力,而被顺势捉住。
脖颈被扼住,肚子也被揍了一拳,扭曲的痛感发酵成一股想要呕吐的冲动。
但被捂住口鼻的波斯贝母,就连发泄痛苦都做不到,只能被动的承受着。
似乎……这就是她的结局了。
或许她会被带到什么地方,做一些她极不情愿的事情。
或许在这熟悉的雨中,化身成狂乱而不可名状的怪物,再也无法回头。
就像神话中被西西弗斯一点一点推上山顶的巨石,堆积至今的不幸,终于是彻底压垮了她。
沉重而难以撼动的绝望,围绕在波斯贝母的身边。就像有人在故意戏弄她,嘲笑她的软弱无力,以她的痛苦为乐。
(如果…我从一开始就不存在就好了……)
意识模糊的少女,这样想着。
(……就不会被别人所伤害,就不会伤害到别人,就不会遭到这样的不幸。)
像是沉浸在一片看不到光的深海中,少女蜷缩起身体,双手握在一起,不知向谁忏悔着。
忏悔迄今以来的“罪恶”,忏悔自己活在这世上的“事实”,忏悔自己的“无作为”。
不是为了得到谁的原谅,只是在颤栗中,感到无助的祈祷罢了。
就在这时。
“喂…咳咳……你们在做什么?”
一个说话间难掩虚弱的声音,忽然出现在小巷子里。
在西西弗斯的故事中,被推上山顶的巨石并不会一直停留,而是重新滚落向山脚。
与之相对的,听到这声音的瞬间,这帮人竟想也没想的四散奔逃。
“唔!”
被随手抛弃的波斯贝母摔在地上,忍不住痛得闷哼一声。
注意到少女的情况,那人拖着身体,似乎很勉强的走了过来。
雨,忽然停了。
一把伞停在了波斯贝母的头顶,替她遮住了雨。
“你还好吧?”
不顾自己的身体状况,那人任由雨水把自己打湿,关切的看着她。
少女抬起头,眼中映出了那人的身影。那一头熟悉的白发,让她想起了某个生死不明的男人。
不知为何,泪水流过脸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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LILAC(紫丁香)的花语是什么就不必多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