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令柯大人……”苹果叫住了在罗德岛的走廊漫步的令柯。
令柯转过头,看到了低着头玩弄自己手指的苹果,于是便走上前摸了摸她的头,苹果感受到了令柯的温柔抚摸,开心地嘿嘿一笑。面前的女孩有着漂亮的粉红色头发,虽然穿着打扮有些朴素,但是还是能够通过干净整洁的外表看出来她是一位合格的警员。
“徐晚秋,有一段时间没有见到你,你还是那么可爱!”令柯对她投去了一个甜蜜的微笑,但是看到苹果站在这里,语气又凝重起来,“怎么不去休息?跑到这里干什么?等会如果我们找到要员们的话,可能会有一场艰难的战斗,我要你们好好休息就是因为这个,哪怕只是睡一会儿都行……”
“我已经休息好了,令柯大人,我来找你是想问问您关于惊蛰大人的事情,她最近还好吗?头疼的毛病还会发作嘛?”苹果看着令柯的眼睛,不知道为什么以前那个内向的苹果在加入了开阳之后变得有自信起来,也敢跟人说话了。
“惊蛰她很好,最近也没有听到她说头疼了。我前几天来的时候就是她送我过来的,而且还说想去开阳找你,不过发生这样的事,她被调去别的地方工作去了吧……”令柯的手离开了苹果的头,然后像往常那样的姿势站正,颇有一副威严的气势,“不过没有关系,等这些事情结束,我也会带你去找她一趟的,这是我答应她的事……”
苹果很久以前就听到过关于东国武士的传说,他们信仰坚定,而且非常注重信誉和约定。就算已经离开东国加入炎国大理寺,令柯的眼中还是有那股专属于武士的闪耀光芒,坚定不移而且锐利,是潺潺的流水也是那呼啸的狂风。
“是她和谷雨大人把我和我的家人带离那个穷山沟,让我读书上学,我才能考进近卫局,我真不知道该怎么感谢惊蛰大人,我还有很多话想对她说,可是一直没有时间没有机会……”苹果又低下了头,这时候破城者从她背后走了过来,搂住了苹果的肩膀,一言不发,低着头站在令柯面前。两个女孩都是卡斯特族,平时走的很近,因为苹果的身世,破城者也格外地照顾苹果,把她当做亲姐妹一样看待。
苹果出生在炎国抚仙,因为家中的父母种过苹果,所以她给自己起的代号也是苹果。她并不是出身什么名门望族,曾经她生活在一片大山中的小村庄中,是一个朴素的乡村女孩,经常会跟着父母一起下地干活。在见到惊蛰和谷雨之前,她对世界的认知只有通过家里的那台老旧的收音机,她甚至不知道移动城,天灾这些属于这个时代的东西。
大理寺曾经派遣人员走访炎国各地山区,寻找这样的村庄,并且及时将民众们转移到移动城市中,以免居民们遭受天灾袭击。所幸这样的村庄在炎国并不多见,但是苹果的故乡就是其中之一。
在苹果一家以及其他的村民们转移到抚仙城之后的第二个星期,地震引发的山体滑坡掩埋了那个村庄。从此苹果心里就有一个想法,想成为惊蛰和谷雨那样人,这样就可以帮助更多的人,也正是这个梦想驱使着她前进到今天,和开阳的伙伴并肩作战。
从惊蛰身上她学到了“雷法”,从谷雨身上她也继承了一些只有炎国练体术师才能学习到的真气武术。二者合为一体,就成了她现在的术。她的法杖也是惊蛰亲手为她做的,不过上面的笑脸是谷雨为她画的,谷雨希望她能够像自己一样给别人带来欢笑。
“对了,你应该听说了,谷雨她已经……”令柯的语气突然低沉起来,那声音让人感觉有些压抑。
“谷雨大人暴露在源石风暴中,最后不幸牺牲……我看过讣告了令柯大人,我也算她的家人,我是除了惊蛰大人和您以外第一个知道这个消息的。”苹果的语气平静,但是破城者还是紧紧搂住了她的肩膀。
“她为了救一个像你一样的小女孩,耽误了时间没有赶上核心城,她和那个小女孩被留在了那里……她生命最后的时刻也还是想着帮助别人……我真的难以想象,在那个时候她是怎么安慰怀中的小女孩的……”令柯的声音颤抖了起来,“我也不知道惊蛰是怎么熬过那几天的,她甚至都没有和谷雨告别,跟我也是……晚秋,谷雨也是我的好朋友……我们是大理寺的‘风林火山’,是同伴,是队友,更是像你和开阳近卫局一样的家人……”
苹果看到令柯语气的变化,走出了破城者的臂膀,上前轻轻拥抱住了令柯。令柯见状也是伸出了放在领口的义肢,然后放在了苹果的背上,还给苹果一个同样热烈的拥抱。
“我相信谷雨大人一定不会后悔自己的选择,我也相信谷雨大人会和惊蛰大人一起与我同在,只要我还活着,她的气,她的理想和愿望都会存在!”
苹果的眼中回想起自己当时跟在惊蛰和谷雨身后,走在山间小路上的情景。山路弯曲,路上有很多碎石,大家走得都很艰难,惊蛰和谷雨走在队伍的最前面,而苹果则跟在二人身后,紧接着就是那个村庄的居民们。就在即将到达山坡顶端时,谷雨停了下来,回头看了看一眼苹果,以及她身后那延绵不绝的苹果林。
“现在是秋天了嘛?真美呀……我多想再留一会儿,以后可能都不会回到这里了吧……真的可惜了那些苹果树了……”谷雨自言自语道,山谷间的风吹动着她的红色长发,周围传来树叶的声音,惊蛰感受到谷雨停下脚步以后,也跟着停了下来,转过身催促她跟上。苹果看到停下的二人,迷茫的抬起了头,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谷雨却重新走了下了坡顶,来到她的面前,拿过了徐晚秋手中紧握着的红色苹果,在上面用自己的指甲画了一个笑脸,然后微笑着递给了面前衣服上有些灰尘的女孩。
那个苹果后来被徐晚秋一直放在家里,不知道为什么,就算被谷雨的指甲划破了薄薄的表皮,苹果上的笑脸没有因为果肉暴露在空气中而变暗,而且这么久以来一直都没有腐烂。一直到徐晚秋听说谷雨因公牺牲的消息时,她一边失声哭泣,一边慢慢吃下了那个画着谷雨笑脸的苹果。
上面流淌着的真气,已经永远和苹果融合在了一起。
苹果对令柯深鞠一躬,在破城者的带领下离开了令柯的面前。令柯长叹一口气,准备去寻找凯尔希,看看她的情况。
目前,罗德岛已经接收到了来自红的信号,红告知了凯尔希林将军对她说的那件事,凯尔希也是取消了前往柯里宁格勒的计划,准备与红从两个方向一起寻找炎国要员们的部队。现在罗德岛正全速驶向预定的目标点。同时凯尔希也醒了过来。
当令柯推开门时,凯尔希和华法琳正在交谈,令柯的出现打断了她们的谈话。她连忙道歉,想要走出房间,但是凯尔希坚持让她留下,于是令柯拿过了一个凳子坐好。
“您身体好些了吗?我听说那把刀离您的心脏就一丁点距离……”令柯看向了脸色平静的凯尔希,轻声询问道。
“这种程度可伤不了我,现在有华法琳孙女的武器和术式,我们也不怕那些心灵术式了……”凯尔希喝了一口水,看着令柯缓缓说道。
“孙女?!”令柯刚听到这个单词的时候有些惊讶,但是看着华法琳尖尖的耳朵,血红的眼睛还有那苍白的皮肤,令柯也就明白了。
虽然华法琳看上去只有十几岁的样子,身高也和一些年轻干员们相差无异,但是实际年龄可能比想象中更年长。而且血族无论是生理结构还是社会伦理都和其它种族都不一样,“孙女”可能只是对血嗣的血嗣一个比较通俗的称呼吧。
“是的,兰斯洛薇是我血嗣的女儿,所以我称呼她为孙女也是没有问题的。”华法琳的解释让令柯确定了自己刚才的猜想。
“您说的那个东西,它的工作原理是什么呀?原谅我只是一介武夫,不太懂关于源石技艺的东西……”令柯挠了挠头尴尬的笑了起来
“她的血和术式能够通过释放一股血雾,强化人体肾上腺素的分泌来反制心灵术式,因为人在分泌大量的肾上腺素时大脑的活动是最快的,这样会让心灵系术式很难发挥作用。当遭受入侵的第一时间这个装置被她启动以后,无论是镜缚,还是其他的什么乱七八糟的心灵术式都不会管用。”华法琳的语气竟然有一丝得意,凯尔希也是伸出拳头碰了一下她的肩膀,让她不要大意。虽然经过午夜的测试,在那股血雾中午夜什么也看不到也感知不到,但是凯尔希还是觉得不能完全依靠这个东西。
丧钟报告,在罗德岛陆地舰从凯尔希遇袭的地点不远处驶过时,玛利亚依然牢牢地被锁在镜缚中,这让丧钟有一些意外。不过凯尔希听到了这个消息之后还是通知龙门提高警惕,提防这个危险的女人,绕过了玛利亚向远处行驶,德克萨斯也是自告奋勇地前去回收凯尔希甩开的炎国重机。幸好因为丧钟的术,德克萨斯也得以安全归队。
在陈等人的坚持下,罗德岛并没有将魏彦吾送回龙门,而是随舰治疗,就算把他送了回去,按照魏彦吾的性格还是会跟上来,为了避免这样的麻烦陈也就做了这个决定。
“魏总督在哪个房间,我想去看望一下他。”令柯在和二人交谈片刻,确认了凯尔希的情况以后,便在华法琳的指引下走出房间向着魏彦吾所在的病房走去。
关上门,华法琳叹了一口气,又回到了凯尔希的身边。
“我们要怎么跟她们说那红色符文的事?按照林将军的性格和当时的情况,他应该不是受控制或者有意欺骗我们,找到他们以后怎么办?如果伊米尔出现的话我们又该如何应对?”华法琳的语气充满了焦虑,“如果真的按照你的设想,那红色符文真的是用来……林将军和文月夫人她们岂不是……”
“除了你我谁都不要说这件事,他是想让我们亲眼看见那恐怖的场景,击垮我们意志让我们绝望,我知道这是一个圈套,但如果真的有解决办法呢?即使这个机会很渺茫,为了那个接近不可能的机会,我还是要去试一试!”凯尔希拍了拍华法琳的肩膀,颤抖着从床上起身坐在床边,华法琳搀扶着她站起,然后她们两个紧紧拥抱了一下,“把午夜给控制住,不要让她靠近我,我们必须快点找到要员们,越快越好!”
此时凯尔希心里又有了一个非常危险的计划,她不敢对华法琳说出这个计划,因为华法琳绝对绝对会阻止他。在和华法琳告别了以后,她漫步走向了莫斯提马的房间……
与此同时,在龙门街道上,剑痴和衫上神真子面前的女人缓缓走来,不停地打着哈欠,看样子才刚刚睡醒。
“大叔!你知道发生什么事了嘛?”女人伸了一个懒腰,询问着面前的剑痴,“大家都去哪了?我怎么一个人都没有见到?”
剑痴耸了耸肩,表示自己也不知道,而衫上神真子紧紧地握住了手中的刀,用一种充满敌意的眼光看着面前的绿发女人。
剑痴轻轻抬起斗笠,端详起眼前的女人,剑痴看到她胸口挂着的名牌和白色的大理寺制式服装,以及腰间的两把长刀,于是便猜出来眼前这个懒洋洋的女人是谁了。
“放松点阿真,你打不过她的,不要乱来……”剑痴把手放在了衫上神真子的肩膀,安抚着她紧张不安的情绪。剑痴也感受到虽然这个女人看上去吊儿郎当的,但是从她身上透露出了一股强大的气息。
“大叔别紧张,我不会伤害你们的,我是炎国的大理寺钦,在此地工作。”女人连忙走上去,表示出自己的善意,她的一番话也证实了剑痴的猜想。
“你真的劈开了一颗陨石?”剑痴听过那个传说,现在自己依然都不敢相信,不过此时剑痴心中又有了一个想法,“我不知道你是否真的是那位‘碎星者’欧阳尚云,如果可以的话,我想和你过两招……”
剑痴的嘴角露出了一个诡异的微笑,将手放在了自己的太刀上。
“唔,没想到已经传的这么开了呀……我确实是欧阳尚云,但是碎星者这个称呼的话还是感觉有些过了吧哈哈……”欧阳尚云尴尬地挠着头笑了笑,她身后布满鳞片的尾巴也是跟着手上的动作随意甩动起来。衫上神真子看到她不停甩动的尾巴眼神中透露出一股好奇,她还是第一次见到阿达克利斯人。
“唉?你喜欢我的尾巴嘛?诺!给你看看也不是不行喔……”欧阳尚云把自己的尾巴用手抓住,别过腰间伸向了衫上神真子,就在两人走进时,剑痴一瞬间就单手拔出了野太刀,向欧阳尚云从上而下劈了过来。
野太刀重重地砸在地上,劈裂了水泥制的地面,当他回过头看着一旁的欧阳尚云的时候,衫上神真子正在她的面前有说有笑,好奇地拿起欧阳尚云的尾巴轻轻把玩着。
“怎么回事?”剑痴有些惊讶,他根本没有看清欧阳尚云的动作,下劈直接落空了。
“哇!大叔你这太刀好酷啊!在哪弄的!你能给我看看嘛!”欧阳尚云好像没有听到那声重剑落地的声音,看到剑痴拔出了自己的剑,于是兴致勃勃地走了上来,可没走几步,尾巴就被拉住,原来是衫上神真子看地太入神了,手中依然紧握着欧阳尚云的尾巴,欧阳尚云只能尴尬的回过头轻声呼唤着入神的衫上神真子。
“可恶!竟然敢无视我!你们这两个臭丫头!”剑痴大吼着横劈过来,将野太刀双手持握横在自己的脖颈侧边,速度快如闪电,就在他冲向欧阳尚云的一瞬间,面前两人的身影突然消失不见。这时候,他感觉到一股冲天的杀气在他的背后袭来,他微微回头,看到了犹如索命无常一般的欧阳尚云,已经拔出了自己的双刀,站在他的身后拉开了架势。剑痴今生第一次感觉到,自己的生命受到了非常严重的威胁,如果不闪避开这个攻击会非常麻烦,剑痴眼中仿佛已经看到了一个血淋淋的“死”字。
“越女击辕!”
剑痴赶紧从另一侧闪避开了那竖向袭来的凶猛的刀光,翻滚着重整态势,刀光从他的身旁掠过,重重地砸在了刚刚他面前的商铺处,现在他和欧阳尚云相对而立。
“所谓剑痴不过如此,趁你还走的动回去再练练,文月夫人的事情就交给我,不用二位操劳了……不过我很喜欢这个妹妹,看看你!真可爱!”欧阳尚云收起了两把长刀,回头用力揉搓着衫上神真子的头,神真子有些恍惚,不知道刚刚发生了什么,表情有些呆滞。在欧阳尚云走后,衫上神真子回过神,眼睛睁大用一种满脸恐惧的神情看着前方,慢慢伸出了手指指向了剑痴的背后。
剑痴慢慢回头,看到了刚刚面前的建筑已经被那刀光从中间劈成了两半,后面的好几排建筑也都和最前方的商铺一样状况惨烈,同时地面也留下了一道又宽又深的沟壑,像一道裂谷一样从剑痴身边不远处向商铺的方向延伸而去。
看到这令人震惊的一幕,剑痴没有过多的惊讶,反而放声大笑起来。
“怎么了舅舅?”衫上神真子看到剑痴突然大笑,歪着头看着他。
“阿真,我们走吧,这场战斗不需要我们了,我们还是回去想想怎么过那个桥吧……”剑痴脸上露出了释怀的微笑,抬头看向了天空,原本快要聚集起来的阴云也像一条河流穿过山谷一般被分开,蔚蓝的天空夹在了两侧的阴云之中。
胜负就在一瞬间决出,连这位让人望而生却的东国高手都没有看清欧阳尚云的动作。剑痴一生遇到了无数敌人,唯独这一次,让他输的心甘情愿,自己心中那追求最强的执念也放下了许多。
这地上和面前商铺留下的痕迹,让剑痴感觉自己和欧阳尚云之间的差距就如同那留在地面深深的沟壑一样,不可逾越。
剑痴将自己的野太刀慢慢收了起来,重新放在了神真子的背后,自顾自地往他们来时的方向走去,神真子虽然有些不解,但还是跟了上去。
“啊啊啊!我的车钥匙留在公寓里了啊啊啊!不要啊!”不远处的欧阳尚云抓狂地捂住了自己的头,气得直跺脚。
发泄完心中的怒火以后,欧阳尚云深深叹了口气,无奈的摇了摇头,她和剑痴二人背对而行,越走越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