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十五章:觉悟(其三)

作者:表弟慢热手 更新时间:2023/4/6 9:59:29 字数:5529

看着地上伊米尔不停蠕动的残躯,史尔特尔感觉一阵恶心,冷哼一声,收起了莱万汀准备离开这里去查看凯尔希等人的情况。法布提抬起手,呼唤了一道金色闪电,随后嘉尔露和贝斯特拉出现在了这里。

法布提和贝格米尔紧握长剑,时刻提防着周围还有邪教徒要准备上前献祭,罗德岛陆地舰上的狙击干员们也警惕着观察周边的环境。迎面走来的史尔特尔张开双臂,拥抱了莫斯提马,但是她感觉莫斯提马的身体变得很冰冷。

“你没事吧小莫?”史尔特尔掀起了莫斯提马的刘海,把手放在了她的额头,只感受到了一股冰凉的感觉,不是因为待在寒冷空气中而让体表温度变低的那种感觉,而是整个人都好像被从内而外冰冻了一般。

“我刚刚扭转了时间,现在是接受法则惩罚的时候,我的内心在抵抗着时间乱流的冲击,当然你们看不到这个过程……不用担心我,我没事的……”莫斯提马笑了笑,脸色渐渐苍白,她的气息开始有些微弱。

“凯尔希医生,她不会有事的吧?”史尔特尔转头询问一旁的凯尔希,凯尔希也只能摇摇头,表示连她也不太确定。

凯尔希不确定她的身体会不会因为扭转法则而出现什么问题,更不会确定她扭转法则之后这个世界会出现什么问题。但是现在为了引出伊米尔并且击杀他,她只能做出这样危险的选择。

如果没有莫斯提马,她刚刚已经成了一滩肉泥,了却此生的痛苦与悲伤了。但是凯尔希知道她不能就这样死去,罗德岛和这个世界的未来现在还在她的手上,她必须活下去。至少莫斯提马现在看上去没什么问题,她只是体温降低了很多,呼吸有些急促。

“这个术一生只能用3次,如果第四次使用的话,我的怀表会损坏再也用不了术,很可能会丢掉性命……法则会崩坏,时间线也会乱七八糟无法修复,还会发生什么更糟糕的事情我不敢想象……”莫斯提马伸出手,比了一个数字,“这是我第二次使用了,不过我也不会后悔,我救了凯尔希医生,我并没有浪费这次机会……”

凯尔希是第一次听到这件事,于是她转过身,对莫斯提马鞠了一躬。

“上一次使用的话,还是救了能天使一命那次……不过,我好久没有见到她了,去企鹅物流也没有找到她,也不知道她是去做什么任务了,连个招呼也不打……”莫斯提马微微抬起头自言自语道。

史尔特尔和凯尔希对视了一眼,然后凯尔希对史尔特尔摇了摇头,史尔特尔见状也只能轻声叹了一口气。

看到伊米尔的残躯停止了蠕动,贝格米尔走上前去踢了一脚,然后用剑狠狠刺进他的头颅,高高举起之后嘶声力竭的高吼一声,狠狠的发泄了这么久以来积压的情绪。在用剑将伊米尔的头颅随意甩开扔到地上之后,转身向史尔特尔走去。

看到这一幕的众人松了一口气,魏彦吾紧紧地抱紧怀中失而复得的爱人,刚刚魏彦吾看到文月消散的时候头脑一片空白,但是当他回过神的时候,刚刚的一切仿佛都没有发生,文月依旧依偎在他的怀里。

“这世界上真的有这种禁术存在吗……”林将军不停地咳嗽,看着莫斯提马的背影,发现了莫斯提马头上的光环和角,便明白了什么。

这便是这个世界百分之一的奇迹。

法布提眉头紧锁,从刚刚开始他的心里就有一股非常强烈的不安感,他觉得事情没那么简单。从一切事情发生之后,伊米尔好像就是在一直吃瘪,屡战屡败,他的每一个计划都被粉碎,但是每次都会有新的计划。

看着地上停止蠕动的残躯,法布提呼唤起贝格米尔和史尔特尔。

“怎么了?”贝格米尔听到了法布提的呼唤,于是便走了过来。

法布提看到贝格米尔走到一半时,不小心碰到了散落在地面的暴风战士长戟。

“不!停下!所有人!都不要动!”法布提看到这一幕,赶紧伸出双手制止了走上前的史尔特尔和贝格米尔,周围的人的神经也随之紧绷起来。贝格米尔低下头,看到了自己的脚正踩在这长戟之上,于是便明白了什么。

“千万不要动,任何细微的动作都可能成为那镜术的节点!我们就保持现在的姿势,千万不要动!”法布提看向了队伍中的丧钟,丧钟也是点了点头,紧紧握住双拳站正。听到这句话的众人也只能照做,紧紧握着手中的武器一动也不动,站在了乌萨斯寒风刺骨的雪原之中。

“玛利亚的心灵系术式不可能跨过时间系术式的权能,所以刚刚我们确实成功杀死了伊米尔,但是为什么偏偏是这个时候?如果她真的和父亲的计划有关系,那么为什么要一直和我作对?她到底为什么又死而复生了?”法布提不停地在心里默念,快速地思考起来,紧张不安地看着面前的众人。这时候他是离伊米尔最近的一个,贝格米尔则站在了法布提和罗德岛大部队的中间。

就在众人像木头人一样呆愣地站着不动时,从不远处慢慢走来一个人影,是玛利亚,她已经挣脱了丧钟的术。准确的说,那本就是她自己的术,只不过丧钟领悟出来了而且用她的术困住了她自己。

“妈妈……”贝斯特拉看到玛利亚,激动万分地想要走上去,但是被嘉尔露死死拉住。

玛利亚用一种厌恶的表情看了贝斯特拉一眼,没有说什么只是直直地向着伊米尔的残躯走去。贝斯特拉挣脱了嘉尔露,然后向玛利亚奔跑而去,就在贝斯特拉即将拥抱到玛利亚的时候,玛利亚狠狠地推开了她,贝斯特拉重重地摔倒在地上。

众人看到这一幕怒不可遏,但是也只能是咬紧牙关一动不动,如果这么多人一起行动,那么逆镜的节点会变得非常多,也会更难处理甚至走不出来。

玛利亚用手推开贝斯特拉之后,连忙擦拭着刚刚触碰到贝斯特拉身体的手,脸上厌恶的表情更加强烈。

“妈妈,是我,我是贝斯特拉,你不记得我了嘛……”贝斯特拉怎么也不相信自己的母亲会这样对她,她坐在雪地上,眼角流下了悲伤的眼泪。

“闭嘴!我不是你妈妈!你这个怪物!”玛利亚脸色阴沉下来,大声咒骂道。

史尔特尔看到这一幕已经忍无可忍,召唤出了莱万汀准备冲上去,但是没走几步,史尔特尔就慢慢停下,垂下双手站在原地不动。

玛利亚冷哼一声,走到伊米尔的残躯前,用手中的匕首切断了伊米尔已经修复完成却又无力地躺在地上的手。在取得伊米尔身体的一部分以后,玛利亚点燃了香烟重重地吸了一口,然后点燃了他身体的其他部分。那焦油一般的黑色物质遇火便燃烧起来,随后伊米尔的残躯尽数化为了灰烬,融化在了雪地的雪中。

“这么点应该够了……”玛利亚冷哼一声,然后笑起来准备离开。丧钟感觉到了玛利亚强大的领域,虽然很想反抗,但是没法做出任何动作。

“丧钟小姐,真的没有办法了嘛?”丧钟惊了一下,她的心中突然出现了一个温柔的女声,是午夜在轻声呼唤她。丧钟转过头寻找着午夜的踪影,在队伍的中间找到了愁眉苦脸的午夜。

“她的领域太强了,我没法挣脱,您的那个术……不行,那个术会让您受伤的!我不能让您那样做……”丧钟在心灵中对午夜回答道。

“我的手链已经和我告别了,我也没法像上次那样反抗,看来这一次只能让她们溜走了……”丧钟听到了午夜的叹息,也只能回头看着即将远去的玛利亚,和坐在地上嚎啕大哭的贝斯特拉。

女孩的痛苦哭声回荡在乌萨斯的雪原中,让所有人的心都感受到一阵绞痛。那是失去了一切的绝望哭喊,罗德岛当中有很多人都听到过这样的哭喊,或者自己曾经这样绝望无助地哭喊过。再次听到这撕心裂肺的哭喊声,许多人都感同身受,不禁和贝斯特拉一起流泪。

要是玛利亚拿回了伊米尔的残躯,并且让邪教徒们通过刚才那个方式让他修复的话,凯尔希之前做的努力便前功尽弃,莫斯提马的术也被浪费了一次。凯尔希不惜冒着牺牲自己的危险也要击杀伊米尔,本以为已经获得了胜利,没想到竟然出现这样的逆转。

“你真的很让我感到恶心,你永远都是这样哭个不停……”玛利亚冷冷地甩下一句话之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

就在玛利亚的身影消失后不久,史尔特尔也苏醒过来,不停地喘息着,贝格米尔赶紧上去准备查看她的情况,但史尔特尔先行一步冲向了贝斯特拉的方向。同时所有人都像解除了封印一般,开始活动着自己因为僵站而导致酸疼的四肢。

贝斯特拉停止了哭泣,慢慢站了起来,捂住了自己的胸口,又跪了下去。她的身体又像之前那样不停生长,皮肤被活活撕裂接着又露出崭新的皮肤,头发不停掉落又重新长出。她痛苦绝望地发出撕心裂肺的惨叫,原本青春少女般稚嫩声音变得低沉起来,最后无力地趴在地上,拼命地大口呼吸。

她的沉重呼吸慢慢减弱,然后慢慢站了起来,转头面向了满脸震惊的史尔特尔。贝斯特拉面无表情,现在的她已经长成了和史尔特尔无异的妙龄少女,蓝色的头发却有着相似的着装,让人感觉她就是史尔特尔染了个蓝色头发。

“姐姐,我醒了,我想起来我是谁了……”贝斯特拉走上前,用自己冰冷的手抚摸着史尔特尔炽热的脸庞。

两个女孩四目相对,眼中满怀着情绪复杂的眼泪。史尔特尔不知道为什么能够感受到贝斯特拉的痛苦挣扎,因为自己也是这么一路走来的。

“战斗还没有结束,我们必须做好准备!”贝斯特拉说罢,将自己的额头紧紧靠在了史尔特尔的额头上,“无论发生什么事,你都是我最爱的姐姐……”

凯尔希也对埋伏起来的令柯众人发出了信号,令柯收到信号以后带着炎国特别行动小组其余的组员走出了埋伏地。令柯受到凯尔希的委托,进行伏击准备,凯尔希这么做也是为了保护这些炎国干员不受伤害,一些能力较为特殊的干员们比如莫斯提马,不能一开始就冲锋陷阵,只能将她们留到最后做最后的防线。

虽然炎国的要员已经被寻回,但众人的脸上一点都开心不起来。凯尔希的表情更加惆怅,她拍了拍莫斯提马的肩膀,轻声对她道歉,莫斯提马身体突然颤动了一下,从刚刚的呆滞之中恢复过来。莫斯提马就好像走神了一般,不过凯尔希的这番呼唤叫醒了她。

“你还好吧?有什么不舒服的地方马上跟我说,记住了!”凯尔希接着询问道。

莫斯提马点了点头,然后拿出了自己口袋中的那个青铜怀表,打开以后,里面的指针已经停止了转动。

“事已至此,我们只能撤退让大家都好好休息,尤其是你莫斯提马,辛苦你了……”凯尔希拍了拍莫斯提马的肩膀,然后转过身下达命令。罗德岛众人搀扶着伤员,带着几位炎国要员准备撤退到龙门进行修整。史尔特尔也搀扶着贝斯特拉,带着贝格米尔法布提和嘉尔露三人跟上了罗德岛的部队。

莫斯提马紧盯着那个青铜怀表,突然她感觉周围人的动作慢慢停止,不停落下的雪花也突兀地停在半空中,好像时间停止了一般。

莫斯提马回过神,看向前方,她发现自己的正前方,一个和她长的一模一样的女孩站在她的面前静静地看着她,但是这个女孩的身上没有一丝色彩,就像照片底片一般只有黑色和白色,同时眼上有很重的黑眼圈,看上去颓废虚弱。

“你是谁?”莫斯提马有些惊讶,眼前这个人就像莫斯提马镜子中的另一个她,同时莫斯提马也注意到了她是用左手拿着自己的法杖的,这和莫斯提马的习惯不太一样。

“我是马斯提莫,我即是你,你即是我,知你所知,想你所想,感你所感……”女孩的声音也和莫斯提马一模一样,只不过是多了一些空洞的回音。

“你怎么会出现在这里?”莫斯提马试探性地提问了一下,但是面前的女孩也只是摇了摇头。

“你还有最后一次机会,不用我提醒你也知道的对吧……”说罢,面前自称马斯提莫的女孩身影消失不见,周围众人的动作也恢复,雪花也都自然地垂落到了地面。

“小莫!你怎么了?你没事吧?”史尔特尔的呼唤让莫斯提马又从刚刚的恍惚中回过神来,于是她收起了青铜怀表,又跟上了队伍。

罗德岛经过了激烈的战斗以后,带上了鼠王军团的幸存者,重新发动陆地舰准备回到龙门。凯尔希虽然没有达到自己的目的,但是起码炎国的要员们已经获救,而且这本来就是罗德岛此行的目的。

通知了鼠王军团和炎国相关的负责人,炎国准备再从大理寺调来一位高手,与罗德岛汇合。

一路上,罗德岛众人的脸上都没有笑容,她们的心情比这场战斗输了还要难受。凯尔希一直在鼓励众人不要气馁,可是自己内心深处还是像罗德岛众人脸上的表情一样,沉重而且茫然。

就在所有人回到工作岗位,进行接下来的准备工作时,泥岩带着令柯,来到材料部门,领取了一些材料之后,准备前往加工站修复泥岩损坏的战锤。她们抱着那些材料,通过电梯到达下层,发现法布提已经在那一层楼,不过他好像只是在漫步一般,几个人只是碰巧遇见。

“法布提……”泥岩叫住了他。

“嗯?怎么是你们?有什么事吗?”法布提听到泥岩的呼唤,转过头,发现令柯也在,于是便对令柯点头致意。

“我们正打算重新去锻造我的战锤,顺便帮令柯小姐调整一下她的义肢,她一直说最近有些不舒服。”泥岩将手中的箱子放下,她归队时就将上半身的防护服脱下,系在腰间。

“需要我帮你们嘛?”法布提轻轻一笑,他脸上的疤痕早已消失不见,那笑容褪去了许多忧伤变得令人动容。

“不用,我能搞定,对了……”泥岩走上前,拿出了自己项链,那个黑色绑带被泥岩绑在了十字架上,泥岩一直把它放在胸口好好的保护起来,“我想你的那件事已经完成了,这个东西我就还给你吧,我按照约定替你保管好了,所以你也要遵守约定取回它……”

泥岩取下了那根黑色绑带,握在手中递给了法布提。法布提接过,用一种充满了不舍的眼光看着手中的绑带,然后走到泥岩的面前,两人距离很近。法布提深呼吸了一下,将那根黑色绑带绑在了泥岩的角上。

“这是……”泥岩有些难以置信,睁大了双眼看着法布提,他的眼神很平静,淡紫色眼瞳中有一潭清澈的湖水,正如同泥岩之前看到的那样。

法布提将那根黑色绑带系好之后,收回了手,看着泥岩清澈的红色眼瞳,顿时有一些恍惚。就在他本能地重新将手伸向泥岩的侧脸时,他的理智又让他颤抖着将手缩了回去。

“对不起,我不能辜负她留给我的爱,我做不到,泥岩……”法布提闭上了眼睛,然后转身慢慢离开。

令柯看到这一幕,慢慢走到了泥岩的身边,本想说着什么,但是看到泥岩脸上的表情,又把那些话放回了心底。

“为什么不跟他说你最真实的想法呢?”令柯沉思片刻,还是打破了沉默。

“他一直都知道的,只不过是不愿意放下心中的执念吧,他的爱太深了,我觉得自己不配拥有那样的爱,现在不也挺好的嘛……”泥岩重新抱起了那箱材料,准备向着不远处的加工站继续走去,令柯跟在身后,听到了泥岩小声的哼唱起一首自己从未听过的歌谣。

泥岩知道,当法布提把自己最看重的那份情感,寄托在那根绑带上又绑在泥岩的角上时,那无需开始更不会结束的情谊就一直留在了二人的心里。

泥岩没有多想,而是走进了加工站,将头上的黑色绑带取下,紧紧地绑在了自己战锤的锤柄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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