刻俄柏看到那束纯色光线将裂缝关闭时,阿米娅和安达莎已经挣扎着爬了起来,刻俄柏将她们脸上的金属片去除,二人慢慢恢复了视觉。
“你们还好吗?”刻俄柏仔细检查阿米娅二人的状态,安达莎现在看上去非常虚弱,像是要昏倒了一样。
“小妹妹没有吃东西吧……”
安达莎听到刻俄柏的询问后轻轻点了点头,这时候负责后厨的后勤部干员捂着头走了出来,看到了刻俄柏三人以后揉了揉眼睛。
“后厨还有东西吗?能吃的随便什么都行!”
“还有一些面包……”
刻俄柏背起了安达莎,和阿米娅一起走向后厨的门。突然,刻俄柏感觉到了一丝令她非常不安的气息。
“阿米娅,你先照顾一下她,我去舰桥看一看!”
说罢,刻俄柏头也不回地走了,只留下了搀扶安达莎的阿米娅和一脸茫然的后勤部干员。
刻俄柏快速跑到了电梯口按下向上的按钮,焦急地等待片刻,电梯门打开。冲进电梯之后,刻俄柏开始驱动术式,临时用钢铁系术式锻造出了一柄刀刃。她的装备都存放在了武器室,平时在陆地舰内不会随身携带那些刀剑组以及自己的法杖。
电梯发出一声滴音,来到了舰桥所在的最顶层。电梯门缓缓打开,刻俄柏看到了一个陌生的身影站在罗德岛的走廊里。
不,那个身影并不陌生,是整合运动的干部雷德,刻俄柏对他背后的巨大斩剑记忆深刻。
“哟!雷德!”刻俄柏慢悠悠地走了出去,看到摘下面罩和兜帽的雷德头上已经长出了两对像卡普里尼人那样的长角,而且一对向上,一对向下。
雷德的衣服破败不堪,身形变得巨大,全身的皮肤都变成了红色,脸部伸出獠牙狰狞可怖。刻俄柏看到雷德头顶的佩洛族耳朵时,心头一紧,面前虽然是一个面容狰狞的怪物,可那对耳朵好像在低声呼唤着刻俄柏,告诉她面前这个怪物曾经是一个泰拉人。
“对不起,孩子,是我没有救下潘,让你们变成这样……随随便便就被腐蚀,没有得到赐福的恩典,更没有神谕降临,都是我的错……”刻俄柏的语气突然低沉并慢慢低下了头,她全身散发出紫色的气息,与雷德对峙着。
“我本应该保护他的后代,但我却深陷迷宫中无法自拔,当我走出迷宫时,我的爱人已经……没有了潘,从此佩洛人再也无法神谕觉醒……”
雷德好像没有听到她的自言自语,抽出了自己的斩剑慢慢走向了刻俄柏。刻俄柏抬起头,眼神变得凶狠起来,仿佛与她对视一眼灵魂就要被抽离身体堕入深渊。
“母神……救救我……”雷德的口中传来了嘶哑的声音,听到雷德最后一丝人性在呼唤刻俄柏,这个平日悠哉悠哉看似没有烦恼的女孩此时正心如刀割,那压抑胸中的重担让她无法喘息。
“对不起,孩子,我答应过我的挚友要守护好他的爱人,我只能让你在这里停下脚步……”刻俄柏咬紧牙关,不让嘴中的獠牙伸长出来,她语气哽咽,充满了悲痛。她深知除了杀死这个东西让他解脱之外,别无他法。
刻俄柏举起手中的长剑,慢慢走向雷德对准了他的心脏。那长剑划过流水一般没有声音刺地穿了雷德的心脏,可刻俄柏看到雷德的模样时内心已经被自己的长剑撕裂出一道巨大的伤口,那撕裂心脏的声音已经来到刻俄柏的嘴边化成了低声的悲鸣。
刻俄柏向前轻轻一推雷德,他重重倒在地上,沉重的呼吸渐渐停止。刻俄柏没有放松警惕,她知道刚刚只是告别了雷德的最后一丝人性,面前这个东西是绝对不可能这样轻易地就被杀死的。
她的目光突然变得冷酷深沉,低声的悲鸣也瞬间停下,刚刚的怜悯和悲痛在这一瞬间荡然无存。刻俄柏将长剑轻轻点在面前这个怪物的喉咙上,看着它慢慢从雷德的模样转变成了一个红色的巨兽。
“你会为此付出代价,我会拿你祭奠这个孩子……”
刻俄柏双手持剑,对准了这个东西的喉咙,她想穿刺然后横斩,直接将它的头颅斩去。她知道只要是生物,斩去头颅基本无法生存。于是在面前这个怪物即将苏醒的瞬间,刻俄柏手起剑落,斩落了那颗红色带长角的狰狞头颅。
“不过,我想你也不会是生物……你下一步要做什么?”刻俄柏甩掉了剑上的血迹,然后将手中长剑化为铁屑,抖落干净。
突然,这只已经不再是雷德的怪物站起身握紧斩剑,刻俄柏向后撤步准备避开他的攻击,单手结印凝结出了一柄双刃战斧。
在看到这个无头怪物起身之后刻俄柏向前跨步向前猛劈,斧刃命中了怪物的胸口但是被胸口碎骨卡住,刻俄柏往后一拉,没有拉出战斧,怪物伸手握住斧柄,另一只手抬起红色斩剑,准备向刻俄柏下劈。
就在这个瞬间,一声厚重的枪响带着天蓝色的火焰击碎了怪物的手掌,斩剑落在地面,发出了回荡在走廊里的金属撞击声。
刻俄柏又将战斧化为铁屑腾出手,用力向前猛踢,怪物应声倒地。她往前一看,发现艾丽妮举着手中的左轮手枪,枪口正冒出腾腾升起的烟雾。
“小丝?是你吗?”
看着艾丽妮眼中像喷气式战斗机尾焰一样向后喷发出来的蓝色气息,以及背后同样造型的巨大光焰组成的翅膀,刻俄柏想起了自己曾经的一个朋友。
“刻俄柏小姐,您是在说……我的苍空之主嘛?”艾丽妮的声音像伴随着雷电的狂风一样威严,听到艾丽妮的低语刻俄柏更加确定了心中的想法。
“原来她选中了你呀……艾丽妮审判长……你是世界上最强大的黎博利人,她选中你自然是理所应当!”刻俄柏轻轻鼓了鼓掌,对艾丽妮表达了赞赏。即便她知道艾丽妮的年纪会比她小很多,但面对友人的后裔,刻俄柏当然一视同仁。
“那您是怎么知道这件事的呢?这本应该是我的秘密……莫非……您其实是黎博利人?”艾丽妮放低了左轮手枪又开一枪,命中了那怪物的另一只掌心,她不喜欢别人打断她的对话,蓝色火焰击碎了肉体,也击穿了这一层的地板。
“黎博利人头上会长这样的耳朵吗?”刻俄柏指了指自己的头,看到艾丽妮其实并没有认出自己的身份,她放心大胆地开起了玩笑。
“空弦小姐和赫拉格先生头上的不就是嘛?”
“那是羽毛,艾丽妮审判长,虽然是特殊的黎博利人,但另一个种族的特征不会非常明显!”
刻俄柏摊开了手用轻松的语气说道,艾丽妮有时候会像这样非常耿直,这也是刻俄柏喜欢逗她的原因。
她耐心地给艾丽妮讲解生物学知识,可能作为伊比利亚审判庭的大审判长,她并不是特别了解这方面的学识。对于她们来说,了解海嗣身上的弱点如何做到一击毙命比了解自己更重要。
“不过,我们就这样聊天嘛?艾丽妮审判长?不在凯尔希医生归来之前做些什么嘛?”
“如你所见,我的左轮手枪有六发子弹,也如你所闻,刚刚只有两声枪响,刻俄柏小姐。”
“原来你也会开玩笑的呀……”刻俄柏伸了个懒腰,然后双手结出术印,用厚重的钢铁板锁住了这个怪物,准备等凯尔希归来再处理这个东西。
“您是不是忘了什么东西刻俄柏小姐?”
“唔……交给你可以吗?”
艾丽妮看到刻俄柏脸上又恢复了悠哉的神情,点了点头接受了刻俄柏小小的请求,随后将左轮手枪对准了地上狰狞可怖的红色头颅,扣动了扳机。
凯尔希在雪原中来回踱步,没走几步,她做出了让所有人回舰修整的命令,再加上雷德很可能会袭击罗德岛,虽然已经有很多强大的干员们留舰,凯尔希依旧放心不下那里的情况。
有法布提在确实非常方便,但凯尔希不知道这样做会不会有什么影响。凯尔希看到从刚刚一行人走过来开始,法布提就不停地在打哈欠。
她猜测那个能力可能会消耗他的体力和精力,也许时间长了甚至可能会影响法布提的生命。凯尔希做了一个大胆的假设,也是为了督促自己不要过多地依赖法布提的术。
但是现在,无论怎么也要让法布提把所有人再次带回去。
“你还行吗?”凯尔希走向了四个尤顿海姆之子,询问着法布提。
“我当然,只不过这个假雷德怎么办?我要把他扔到哪里?”
“不要总想着把伤者随便丢掉呀法布提……我们是医疗公司,救治伤员是我们的本职……”凯尔希抬起眉毛叉着腰看着法布提,一脸严肃地说道。
“您也没有给我们三个做入职培训嘛……”劳菲说罢又害羞地低下了头,凯尔希看到想要好好开涮自己但总是因为一些原因放不开的劳菲就想偷偷笑出来。不过作为一个领袖还是需要保持一定的风度和威严,凯尔希咳嗽两声还是忍住了。
她们四个的术里,只有劳菲的更接近与像生命系那样的医疗术式。史尔特尔不用说,她已经是罗德岛的员工,凯尔希真的希望他们三个能因为史尔特尔而加入罗德岛。
“我们回去再说吧……法布提?”
“大家靠近一点,我……”
法布提突然愣住,他抬起头,看向了远处的雪原,一个人影正慢慢向众人走来。周围的所有人都静止了动作,连空中的风都凝固住。
“玛斯提莫,好久不见了……”
“我的朋友,恭喜你们度过了这次终末危机……我很欣慰……”面前人还是之前那个全身黑白灰三色的莫斯提马,不过她的眼睛上蒙起一层黑色的布,脸颊上还有黑色的液体痕迹。
“你不是已经回去了吗?怎么还会出现在这里?”
“那只是我对莫斯提马说的话,让她不要依赖那个怀表,多多运用自己的力量,早日成为像我一样的奇美拉术师……”二人慢慢走近,轻轻拥抱了一下。看到周围凝滞的众人,法布提觉得他们还可以聊很长时间。
“所以你还会一直暗中守护我们对吧?那阿米娅博士,欧若拉和小石头,还有洛基呢?她们怎么办?”法布提叹了一口气,坐在了雪地之上将安格博达放在身侧,玛斯提莫也照做,将法杖放平端在手中。
“不用担心她们,阿米娅博士和现在你们这里的凯尔希医生一样坚强,更不要说她的两个学生和我的学生了,洛基已经成为了奇美拉术战者,比他的父母都强……只不过我现在还不能接触缪尔赛思主管,否则生命方程式会直接逆向还原成反生命方程式,发生和深渊时代一样的惨烈悲剧。”玛斯提莫微微低头,语气却很平静,法布提看到她的表现,觉得她已经勇敢地从失去一切的悲伤中走出来了。
“所以我们现在要怎么做?天堂之战也是你那里的历史之一嘛?有没有什么需要我注意的地方,你应该知道我现在已经完成了神谕觉醒,我随时可以支援……不过……之前的我也可以……”法布提深呼吸了一下,拍了拍自己的胸口,然后眼睛中爆发出金色闪电,全身也蔓延出了黑色裂纹,将自己的神谕觉醒状态展示给玛斯提莫,
“圣西斯大教堂,一定要记住这个地方,法布提,我那个世界的白金就是死在了那里……”玛斯提莫说到白金的名字时还是顿了一下,她一直都很想念那个同伴,可惜没有再见最后一面,自己更是不能去直接与这个世界的白金见面。
“了解,不过你透露了这么多细节给我,你不会怕这个世界……”
“当然不会,因为这里的凯尔希医生已经和弑神细胞成功融合了,我相信从这个节点开始,那充满荆棘却必定通向光明的道路一定是真实存在的,对吗凯尔希医生?!”玛斯提莫放大了声音,凯尔希虽然还是保持着刚才的动作,但她的眼睛一直看着玛斯提莫和法布提,而且那些黑色的纹路已经重新生长出来。
“你们说你们的!我什么都没有听见!我不想听!”凯尔希居然能够在玛斯提莫的时间领域中看清二人,还能够回应,这让法布提很是惊讶。
“我动不了!不能蒙住耳朵!但是你们说的我都没有听见!”凯尔希的嘴没有开合,但是二人还是能够听到她的声音,不过这好像是从她体内直接发出的沉重回音。
“凯尔希医生,没关系的!这不是什么不可告人的秘密!”玛斯提莫继续回应着凯尔希,之前看到凯尔希眼角的黑色纹路时,玛斯提莫内心的一块重担就已经放下了。
她打了个响指,解除了凯尔希的时间封锁,凯尔希试着活动了一下身体,然后连忙捂住耳朵。眼前发生的一切已经超出了凯尔希的认知,她本能的觉得面前那个和莫斯提马长的一模一样的人绝对不是什么双胞胎姐妹之类的存在。
“这样真的没关系吗?玛斯提莫?”法布提看到她解除凯尔希的时间停滞有些担忧,他并不知道玛斯提莫是如何思考并决定自己的下一步的,只能听从指引,并且完全信任她。
没有她,法布提不可能来到这里,与自己的爱人家人团聚。
“凯尔希医生已经开始第一阶段的融合了,我相信她一定会比那个融合失败的凯尔希医生要……要更加强大,也更加有所作为……”玛斯提莫看向了凯尔希,虽然失去了眼睛,她还是能够感受到弑神细胞中传来的强大气息。
“那到底是什么东西?如果融合失败了会怎样?”
“正如你听到这个名字那样,弑杀神明的细胞,奇美拉人是不会被任何神明选中的人,只能够通过自身的努力成为奇美拉术师或者像塔露拉那样的奇美拉术战者,当然,弑神细胞对于我们也同样适用,会免疫我们一部分的法则力量。”玛斯提莫开始为法布提解释,法布提也尽量去理解自己未知的事物。
“凯尔希医生!如果您实在不方便,我等下可以消除你这段记忆的!没有关系!”
“谢谢你了!呃……你是莫斯提马嘛?你们真的一模一样,只有颜色不一样……”凯尔希的嘴能够开合,开始用自己的本音说话。
“我叫玛斯提莫,好久不见凯尔希医生……我非常……想念您……您已经找到了这个世界的我,我也失去了我那个世界的你快有20年了……”玛斯提莫站了起来,给凯尔希深深鞠躬。
凯尔希能够听懂她的字面意思,但她并不想听到什么深层解释。既然等下要消除记忆,她希望自己能够帮助一下眼前这个既熟悉又陌生的人。
哪怕只是见到已经许久未见之人,那也是一个真挚的愿望。
“深渊时代的凯尔希医生……发生什么事了?”法布提也站了起来,他们虽然已经聊了一会儿,但其实现在连一秒钟都没有过去,法布提觉得这是玛斯提莫该离开的时候了。
“她与弑神细胞融合失败,变成了弑神共生体……我们花了三年时间,才彻底杀死她,我的华法琳医生,我的伊芙利特队长,我的闪灵队长,还有我的迷迭香妹妹,就是在那个时候牺牲的……”玛斯提莫慢慢走向了凯尔希,听到她缓缓说出那些熟悉的名字,凯尔希和法布提都能感受到她那千疮百孔漏出无数哀叹之息的内心。
玛斯提莫将手指放在凯尔希的额头,凯尔希没有抗拒,她知道这是要消除她在这茫茫宇宙中一瞬的记忆。
“请您继续带领着大家,无论前路多么艰难,一定要坚信光明一定会到来,您永远都是我敬爱的凯尔希医生……我会在时与空的夹缝中,永远与你们同在,我诸神时代的同伴们一定会迎来胜利的光辉……”
玛斯提莫说罢,右手打了个响指,一切好像又恢复到刚才的模样。法布提和凯尔希都停留在原位,而那个黑白灰三色的身影从未出现在这里。
“大家靠近一点,我……”法布提迟疑了一下,他突然觉得有一种似曾相识的感觉。
“嗯?怎么了?”凯尔希眨了眨眼睛看着法布提停顿了一下,开始想他们是不是太累了。
“没事,凯尔希医生,照我说的做……我们……”周围的人慢慢靠了过来,法布提抬起手准备打响指。
“我们会从天上掉下来吗?”劳菲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要说这句话,对于爱人她倒是开涮地非常自然,脱口而出。
“马上就到。”
电光闪烁,众人瞬间就来到了舰桥,迷迭香已经见怪不怪了,坐在凳子上和归来的凯尔希对视,可是众人依旧不见法布提的身影。
法布提双手抱住头看着龙门澄净的天空垂直下落,在落在舰桥玻璃上之前,他的脑海中不知为何回荡这一个名字,他猜测刚刚玛斯提莫来过,可是很多细节他都忘记了。
“圣西斯大教堂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