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九十四章:醉笑千金

作者:表弟慢热手 更新时间:2023/5/26 10:38:56 字数:5643

“喂……大哥……”

“嗝……干嘛?!”

“你这打的到底是什么怪拳啊?”

“你想学啊?!想学我教你啊!”

逍遥一脸迷茫地看着面前手中提着酒壶摇摇晃晃的重岳,抬起手挠了挠头顶的深色弯曲角。重岳的身后是许多七零八落躺在地上不停哀嚎的人,看样子是这个城市当地的混混。

“这位大哥,你这是喝了多少酒啊?”逍遥叉起腰看向了身后倒地的混混,不禁为他们心疼起来,这么多人居然打不过一个酒蒙子。

“你想不想学?”

“不想。”逍遥回答地很果断。

“不再考虑一下?”重岳揉了揉眼睛,摇晃着向前走了两步伸出手指着逍遥,“这可是一门强悍的武学……嗝……”

“你醉得东倒西歪,路都走不稳了,怎么教我?”逍遥还是不理解面前这个怪人要做什么,看到他头上同样弯曲向后延伸的角,逍遥觉得这个大哥不是丰蹄人,而是一位龙或者岁。

看他的穿着打扮不像是大理寺官员或者司岁台官员,像是一个普通人,所以逍遥猜测,他要么就是龙老大公孙囚牛,要么就是岁家长兄重岳。

炎国的龙子和岁子们家喻户晓,他们都是守护炎国的强大存在,逍遥的好友塔露拉和陈晖洁就是九位龙子的表妹。她们三人听过龙子歌,也都会唱,但是对于岁子们,她们并不熟悉,也没有龙子歌那样的歌谣来告诉她们关于岁子的故事。

“我自有办法教你,小子,若想学我的拳法……嘿嘿……得先叫我一声师傅!”重岳举起了酒壶,又是喝了几口酒,长长地咂了咂嘴。

“你是重岳?”逍遥想确定一下自己的想法,于是试探性地问道。

“有你这么称呼师傅的吗?”

“喂……我还没拜师呢!”

听到这句话的重岳,恍然大悟一般,迷糊的眼神瞬间清醒过来,冲向前方抓住了逍遥的肩膀,逍遥躲闪不及被重岳抓住后按在了地上。

“一叩首……”

“放开我!”逍遥抓住了重岳的手想要挣脱,可是发现重岳的身体中有着那一股如同山川峰岳一样强大而又坚韧的气息。

虽然逍遥从小就在练习真气武术,可是当他第一次面对这样的“对手”时,他却成了风中残烛,要被面前的江潮劲风吹熄。

“二叩首……”重岳提起逍遥又将他的身体按了下去,逍遥依然死死顶住那强大的拳劲。

“师傅!”

“三叩首!!!”

逍遥被重岳扛在肩上,他已经精疲力尽,重岳看到他在自己的三叩首之下已经无法站稳,只能这样捎他一程。

“猛龙当归山,可山不迎那千巴海……猛龙欲入海,可海不迎我万重岳……”

重岳一边喝着酒壶中散发着迷人香气的酒,一边吟诵着一首在逍遥听起来不着边际的歌谣,缓缓在炎国中心部的移动城市朝胤城的街道上走着。

“你要带我去哪里……”

“带你上山!”

逍遥被重岳晃得头晕目眩,差点就要吐了出来。不知走了多久,走了多远,当重岳将他丢在一片稀疏的草地上时,他才慢慢回过神,摇摇晃晃地站起来看着依旧一脸迷糊的重岳。

“这里……嗝……虽然不是不周山,但这里的真气,同样强大……你在这里等着吧,我下山打酒去……”

“等着?师傅,你不会就要把我丢在这深山老林里吧?!”逍遥赶紧上前抓住了重岳的手,可重岳回转身形一记重拳将逍遥远远击飞,撞进了前方不远处的木屋里。

“臭小子……酒意不够,怎么能学好这醉八仙!”

重岳又将酒壶放在了腰间,又哼唱着歌谣离开了那里。而木屋内的逍遥已经昏了过去,里面的红木家具也被砸地七零八落。

当逍遥重新醒来时,发现自己正躺在木床上,好像就是做了一个奇怪的梦,梦里有一个怪人说要教他拳法。

揉着带着一丝疼痛的头,逍遥推开了木屋门,发现重岳正坐在一副摇椅上,悠闲地晒着太阳。看到这一切不是梦的逍遥叹息一声,然后准备回去关上房门再睡一觉。

重岳轻轻抬起自己的圆形太阳眼镜,左手猛地一拽,逍遥便摔在了地上。

“好狠毒,竟然用这种手段!”逍遥咬牙切齿地从地上爬了起来,转过头恶狠狠地对重岳抱怨道。

“哼……想逃?训练还没开始呢……”

“我可以现在退出师门嘛?”

“不行。”重岳的态度和之前逍遥一样坚决。

逍遥气鼓鼓地走向了重岳,然后脱掉了自己的白色外套,露出了壮实的肌肉。

重岳看到这个孩子的体质他想象中要更好,于是便打算开始进行第一项训练。重岳打了个响指,某种重物落下让逍遥捂住脸后退几步。当他重新睁开眼睛时,面对逍遥的是一块十字型的木板,顶端两侧是两个空水桶,而下方是两个盛满水的桶。

“这是要干嘛?”

“把脚栓在上面倒立,然后用这个东西,把下面的水舀到上面的水桶里。”重岳说完,从胸口的内衬口袋中拿出了两个非常袖珍的茶杯。这茶杯基本上就只能装下塞牙缝的一口茶,这让逍遥很是疑惑,更多的是觉得面前悠哉的重岳是在拿他寻开心。

“这是你用来擦眼泪的杯子吗?”

“双手,这样握住!”重岳用食指和拇指环扣住茶杯,又将茶杯递给了逍遥。逍遥接过,虽然不知道具体怎么操作,但看到十字木架上的两个锁住腿的绑带机关,只能跳上去抓住两侧的木板,然后将自己的腿绑在上面,倒立向下。

“开始吧!”

“好勒师傅!是勒死我了那个勒!”

逍遥就像倒立着坐仰卧起坐一样,按照重岳的指示将下方水桶中的水慢慢地用那袖珍的茶杯舀到了上方的水桶中。

没过多久,逍遥就觉得自己的小腹处传来了一阵阵肌肉撕裂的疼痛感,但因为他的动作标准,他其实并没有肌肉拉伤。

在不知上下多少次,逍遥接近筋疲力竭的状态时,他终于将下方两个水桶的水都舀到了上方的水桶中。

逍遥重新抬起身体,将脚上的绑带松开,跳跃下来。此时他的衣服已经完全被汗水沾湿,将茶杯放在一旁的草地上后,不停喘息着捂住自己的小腹。

“我为什么会真的照他说的那样做啊……”

逍遥看向了已经发出鼾声的重岳,赶紧低下头寻找着什么,他想刚刚重岳一定是用某种绳索将他的脚缠住,才能把他拽倒在地上的。

“别找了,那是真气绳索,你逃不了的,现在继续,用这小茶杯将上面水桶的水再舀下来……”

“啊?”

“啊什么,快点去!”重岳抬起了手故作凶狠,逍遥连忙后退,然后只能照做。

就这样,师徒二人在朝胤城附近的削风山上度过了三个月的训练时光。逍遥除了身体更加结实,学会了喝酒之外,还学会了一套古老的炎国拳法。

在某个古老的炎国传说中,八位得道成仙的凡人要前往海上的蓬莱仙山面见昊天龙帝。他们八位就是炎国除了龙以外的一些平民种族中,德高望重且受人尊敬的名人雅士。八位仙人面对广袤的炎国东海,纷纷用自己的源石技艺和真气术式来踏过那海浪,寻找到了蓬莱仙山。

龙帝设宴款待八位仙人,用曦和龙后的哥哥长岁龙王酿造出来的美酒让八位仙人品尝到了这来自真龙天庭的琼浆玉液。在回去时他们使用了同样的方式,但那八位仙人已经醉得东倒西歪,在炎国东海掀起阵阵巨浪。

一位不知名的拳术家恰好在自己路过东海时看到了海浪中的八位仙人,他知道他们的名字,并且感受到了那酒中的意志。

他模仿八位仙人渡过东海时的姿态,创立了一套拳法,后世美誉“醉八仙”。

逍遥习得这套看似笑拳怪招一样的拳法之后,便离开了重岳。在他临走之前,重岳又给他吟诵了一首歌谣,逍遥至今都铭记在心中不曾忘却。

“莫说狂,狂人心存厚道;

莫笑痴,因为痴心难找;

莫怕醉,醉过海阔天高;

且狂且痴且醉趁年少……”

重岳离开逍遥之后便销声匿迹,没有人知道他去了哪里,而逍遥带着他拳中的极意,一边逍遥快活于天地间,一边笑叹这千金也难买到的八仙醉意。

回到现在,逍遥正躺在床上昏迷,而闪灵和夜莺一直在身边守护着她。嘉维尔刚刚离开,华法琳也准备收拾自己的血包,离开这间医务室。

“我们几乎没有怎么治疗逍遥先生,只有嘉维尔小姐为他接上断裂的骨头,这究竟是怎么做到的……真气这种东西,真的比源石能量还要强大嘛……”夜莺看着逍遥紧缩的眉头,不禁为炎国人强硬的身体素质发出低声的惊叹。

“那也是一种源石能量,只不过炎国人用自己的方式去改造了这种东西,他们对人体的研究比其他国家要早很多年,很多概念在现代医学成型之前就已经十分成熟了,你应该学习过那些现代医学的知识,丽兹……”闪灵摘下了自己的兜帽,坐在凳子上把法杖挽入怀中回应着夜莺。

“这个国家几乎贯穿了泰拉古中新三纪,我在小时候就听到了赛特拉大帝的将士们在讨论札拉克军团是否会进攻萨尔贡,末世鼠潮会不会蔓延到这里,而现代尚存的札拉克人绝大部分起源于炎国,所以……”华法琳说话途中便收拾好了自己的东西,离开了这间医务室。

“您和凯尔希医生的旅途也贯穿了泰拉的两个纪元了吧……”

闪灵和夜莺几乎同时小声说道,目送华法琳离开之后,夜莺继续驱动术式,反复体感着逍遥身上的伤势,发现他确实已经恢复过来没有什么大碍,她才收回术式保存自己的技力。

“丽兹……”

“嗯?怎么了?”

“我们两个是最后的使徒了呀……”闪灵靠向后方,抬头看着天花板自言自语般说道。

“怎么突然说起这个,你不是很早之前就接受了吗?”夜莺也坐了下来,低着头依偎着自己的法杖。

“我从来没有接受过这个现实,若不是特蕾西娅博士,使徒就从世界上消失了,再也没有存在的痕迹……我只是感慨,周围的大家或多或少都有曾经的同伴,就连伊芙利特后来也加入了凯尔希医生她们两个的旅途,而我们两个,只有彼此了……”闪灵叹了一口气,揉了揉因为疲劳而感觉酸疼的眼睛。

“为什么……要这样说……罗德岛不是还有很多其他同伴吗?你是医疗部队的指挥官,是仅次于凯尔希医生和华法琳医生的闪灵队长,有那么多孩子在看着你的背影前进,怎么会……”

“丽兹,你难道不想念她们嘛?你的妹妹,你的爱人……”

“那你呢?”夜莺轻轻呼出一口气,像是要把自己爱人已经苍白平静的脸上,那些散乱的灰尘吹散一般。

“我也像你那样亲手埋葬了我的爱人,我非常想念他,还有那些所有被萨卡兹人称作使徒的同伴们……说难听点,我们不过是两个流浪的寡妇罢了……”闪灵脸色平静,但她的心中怎么也忘不了过去的阴影。

“这段时间,我们两个相处并且能像这样在一起谈心的时间很少,如果是因为在一起的时间很少让你没有倾诉的对象,让你心里那些痛苦的情绪没有得到宣泄,那就趁现在多跟我说一些吧……”

“你想说的不是这个。”闪灵重新坐正,看着夜莺的侧脸,像是在审视着她一样,也在审视着自己,“你现在都没有对我说,是的你还有我,类似这种话了……”

“这对你来说很重要吗?”

“是的,很重要,因为是你一直支持着我,原本你可以和我一样做一个指挥官带领大家,就像你在十三使徒时那样,做大家的责任领袖,可是为什么你的这部分已经荡然无存了呢?”闪灵和夜莺的交流永远都是在不停审视曾经作为使徒被萨卡兹人依赖的使命。而她们在审视着这些使命的同时,自然也能够审视自己,找到方向,这是闪灵依然在坚持做的一件事。

“有人来了,下次再说吧……”

夜莺重新睁开眼睛,她的眼睛也同样酸涩疲劳,所以刚刚和闪灵对话时是在闭目养神。看到塔露拉走了进来,闪灵下意识地想要站起来,但看到塔露拉抬起双手表示自己没有恶意时,闪灵才意识到自己对塔露拉的冒犯。

在酿成大错之前能够果断的迷途知返,这是许多误入岐路之人没有拥有的勇气。闪灵其实在心里也有一些佩服塔露拉,敢作敢当。

“谢谢二位替我照顾逍遥,之前对你们两位造成的伤害,实在难以弥补……对不起……”塔露拉对二人深深鞠躬,然后重新站正。

“我看了W的报告,当然知道你已经迷途知返,所以过去的事就不必再追究,而且逍遥先生是非常坚定顽强的人,他不会有事的。”闪灵说罢,轻轻碰了一下夜莺的手,夜莺先是迟疑了一下,然后也说出类似的话表达自己内心的想法。

“那么……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要拜托二位……”塔露拉说罢,从身后拿出了一个葫芦状的酒壶,是重岳赠予逍遥的酒壶,不知何时被逍遥写上了炎国语的四个大字“百无聊赖”。

“听说逍遥先生的拳法,是一种叫……醉八仙……是这样念的吧……一种很怪的拳术?我至今都没有搞懂这究竟是什么原理,究竟是各种作战技巧或者说是某种我不认识的源石技艺……”

“其实这只是一种武术而已,身体意体以及形体的变化,和其他的炎国武术没有什么区别。”塔露拉给出了一个听上去非常简单的解释。

“那为什么需要喝酒呢?”夜莺也跟着好奇了起来。

“因为他喜欢喝酒,像他的师傅重岳大师一样热爱炎国的酒,就这么简单。”塔露拉轻声一笑,握紧酒壶走向了逍遥。

“我刚刚在和夜莺聊天,没有人来过这里,我也一直在照看逍遥。”

“我可以作证。”

二人像对完口供一样自言自语道,随后相视一笑,又看向了塔露拉。塔露拉再一次给二人深深鞠了一躬,然后将酒壶中的淡色液体倒入了逍遥的口中。

片刻之后,逍遥猛得睁开了眼睛,坐了起来,塔露拉看到醒来的逍遥,给了他一个大大的拥抱。

“这……”

“好神奇……”

闪灵二人不由自主地发出惊叹声,刚刚还在昏迷的逍遥仅仅只是喝了几口酒就恢复了过来,这让二位使徒开始有些怀疑自己的源石技艺。

“塔露拉,那个袭击我的家伙呢?还有没有人受伤?”

“没事了,雷德已经离开了那里,我想他要消失一段时间……”塔露拉放开了逍遥,脸色平静如一潭清泉,逍遥见到了熟悉的塔露拉,也挠了挠头傻笑起来。

“醉八仙,体现的是一种意志,传说中的八位仙人为了品尝到龙帝的琼浆玉液,漂洋过海各显神通,那酒是否香醇可口已经不重要了,重要的是这段寻找酒中意境的旅途中,他们乘风破浪的意志,醉拳的一招一式自然都体现出这种意志。”

“我和重岳师傅并不是为了喝酒而去喝酒,而是为了找到那种意志,让自己的形意与醉意融为一体,才能发挥出这种拳术的极意。”

塔露拉和逍遥为闪灵二人缓缓解释道,虽然修辞有些复杂,对于常人来说有些难以理解,但炎国的文化正如同香醇的琼浆玉液一般,需要用时间去品味去体会。

给了闪灵二人提示之后,塔露拉想她们自然会生出自己的理解,所以不打算再做停留,而是去做一件非常重要的事。

“逍遥,我之后要去巴别塔,你带着浮士德按照你的计划去东月流教坊,我们可以在东国或者乌萨斯再见……”

“你跟小洁说过了吗?”

塔露拉让逍遥展开自己的真气去感知周围,但是他除了面前三人的源石能量之外,什么都感受不到,包括面前身为炎国龙之次子的塔露拉身上散发的真气。

“这是怎么回事?难道?”

“我已经把我所有的真气交给了晖洁妹妹,所以她……她会理解我的做法的。”

塔露拉说罢,转身走向了医务室的门。

“塔露拉……”

“我知道逍遥,我知道你想说什么,但……请给我一点时间,我需要在不同的地方与你同行……所以请你保重。”

说罢,塔露拉头也不回地离开了医务室,带着逍遥最后一声叹息,和他新生之后的第一声心跳。

“在不同的地方一起同行嘛……”闪灵重新抬起头看着天花板,她心想,如果自己能够和炎国人走的更近一些,是否能够学到更多的知识来丰富自己对这个世界的认知。于是她又和夜莺对视一眼,然后看向了病床上坐正的逍遥。

“逍遥先生,可以跟我们讲讲醉八仙的故事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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