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塔露拉……”
“我在。”
凯尔希来回踱步,面前的档案桌上摆放着阿米娅小队收集到的材料。
“你确定……真的是Xenon嘛……”凯尔希思绪混乱,她怎么也没有想到这些盘踞在乌萨斯的暗流居然会是那个已经销声匿迹多年的组织,“我本以为特蕾西娅博士把阿米娅带出来以后,他们就彻底消失了……”
“那只是培育16号实验品的16号栖息地,阿米娅·莱茵哈特……我只知道阿米娅对我说过自己的名字,关于16号栖息地的档案,应该正如同您刚刚所说,被特蕾西娅博士销毁了,我作为53号实验品并不知道关于16号栖息地的事……”塔露拉将手放在桌面上,然后掀开了自己的衣服,露出了锁骨上的条形码纹身和编号53的字样。
此时的她手无寸铁,因为她的武器被伊米尔摧毁,现在她只能算一个没有导器的术师,即便如此,华法琳还是提议将她锁起来,因为她作为整合运动的领袖做出了很多针对罗德岛的行动,哪怕她没有继续与罗德岛为敌,华法琳依然觉得她很危险。
凯尔希果断拒绝了华法琳的提议,让塔露拉像一个自由人一样和自己对话。她做不到让一个深陷迷雾看不到前路的女孩再次戴上镣铐,如果那样做,那就是对她自己过去人生的否定。
“好的……我明白了,这个组织最后一次和你联系是在什么时候?”
“就在您召唤W小姐归队的时候,是我和他们最后一次联络,特蕾西娅博士安眠的位置也是Xenon告诉我的,他们要让我将特蕾西娅博士掳走,然后由他们接手。”塔露拉重新整理好自己的衣服,双手放在了桌面上摊开。
“你不用这么做……”
“凯尔希医生,我是向您表达我的歉意和真诚,请您……尊重我的这份感情吧……”
“可是首先,你要学会尊重自己,才能得到别人的尊重。”凯尔希坐在了塔露拉的对面,伸出手握住了塔露拉,让她放松下来。
“凯尔希医生,谢谢您……”
“如果是Xenon,那就可以解释得通了,莱茵生命和罗德岛最大的敌人,你应该知道他们是什么构成的对吧?”凯尔希放开了塔露拉,翻找着桌面上的资料,大多都是一些研究报告,她想要找一个名字。
“是莱茵生命的某位背叛者建立的组织,专门进行非法的人体实验,为了‘制造’奇美拉人,夺取法则的力量,这个我非常清楚。”塔露拉点了点头,事到如今她也不做隐瞒,既然选择和巴别塔同行,那么就需要把情报共享给两个组织的最高领袖。
“那看来实验非常成功……”凯尔希的目光停留在一份带着一张黑白照片的档案上,翻转过来展示给塔露拉,“叶莲娜……”
“只有名字没有姓,也没有母体的资料吗?”塔露拉沉重地叹息一声,然后接过凯尔希手中的资料。
“你这样算不算背叛他们?”
“我从来没有加入过Xenon,我们只不过是相互利用的利益关系罢了,所以不必担心他们会报复……”
“我不是说这个,我是说你加入了巴别塔之后,不就没法和他们联系了吗?”
凯尔希的话让塔露拉的思绪停滞了一下,她想要猜测凯尔希这句话的含义,看到凯尔希脸上严肃且紧张的表情,塔露拉恍惚间有种熟悉的感觉,这才是她印象中的凯尔希。
“您是想让我继续和他们保持交流?就像一个……卧底?”
“不,我是想让你把他们引出来一举歼灭,给我的特蕾西娅老师报仇。”凯尔希神情更加严肃冷冷说道,她的眼睛慢慢变成了黑色,眼角也像之前一样生长出黑色纹路。
“这……这是……”塔露拉看到凯尔希的双眼之后迟疑了一下,然后打了个响指心中默念「奇美拉灰烬」第一乐章,灰白色的火焰伴随着另一只眼中的黑色纹路生长出来。
“嗯?为什么你只有一只眼睛在燃烧?”凯尔希想起史尔特尔四人燃烧的双眼,她认为所谓神谕觉醒都会是这个样子的,而塔露拉的模样让她否定了这个想法。
“我是半奇美拉人,瓦伊凡人和炎国龙幸运地不受自然法则的约束,所以我能够诞生,而且没有基因缺陷……我想他们应该知道我离开了整合运动,所以不会再和我联络了,凯尔希医生的计划可能不是那么容易实现……”塔露拉收回第一乐章的力量,为凯尔希解释道。
“所以实验才能成功吗?不过你能从他们手里活下来也算是一种幸运了呀……”凯尔希点了点头,同样控制弑神细胞收回了自己体内,她能够明显感知到塔露拉身上的元素法则的力量,但是她并不清楚弑神细胞展开的时候在其他人的感知视角中是何种模样。
“我不知道其他那些和阿米娅小姐以及那个卡斯特族小姐一样经历的孩子们是什么样的结局,不过我猜不会好到哪里去……”
“还有那个镜术师玛利亚……唉真的好多玛利亚,伊丽莎白已经过世的学生叫玛利亚晨星,临光家的妹妹也叫玛利娅……”凯尔希苦笑一声,感叹起这个在泰拉并不算少见的名字,“她和Xenon有关系嘛?”
“她和任何人都没有关系,您应该也看出来了,她只为自己而战……”
“不,我觉得……还有很多我们不了解的事,正好她也来到罗德岛,还有时间可以问问她。”凯尔希将所有的档案整理在了一起,堆在一旁靠在凳子上长长地舒了一口气。
“您之前说,法布提先生取出了她体内的混沌卵……”
“原来那个东西叫混沌卵……对了!你们炎国的神话传说可以整理一份发给我们嘛?我觉得我们今后会非常需要!”凯尔希又调整了一下坐姿,满脸期待地看着塔露拉。
“雨霞和夕姐应该能帮到你,夕姐的……好朋友,曾经是负责文史记录的官员,而雨霞您也知道,就是林家的小姐……”塔露拉沉思了一会儿,然后想起了一条很关键的信息,“那些邪神的力量和现实世界的信徒数量有联系,您千万不要公开这些信息……炎国人自然有抵抗邪神腐蚀的方法,但是其他人……”
“我明白,我也一直在考虑这个问题,怎么应对未来……至于档案的机密性,我想你应该了解罗德岛的保密措施吧?”
塔露拉点了点头,她当然清楚罗德岛还在使用莱茵生命的方式保存档案,接着继续说出了自己的疑问。
“镜术师玛利亚的混沌卵被取出来的话,说明她确实被控制过,但是我总觉得事情没有那么简单,她一直保持着一丝理智,感觉她的很多行动并不都是被那些东西控制才做出来的……现在她还在罗德岛内,希望您能多多提防她,不要因此放松戒备……”塔露拉垂下眼睛,态度诚恳地对凯尔希提出了自己的意见。
“诺斯汀女士在盯着她了,放心吧,我当然同意你加入巴别塔,这段时间你就和伊内丝在一起,如果你觉得实在愧疚无法面对罗德岛的大家,可以减少不必要的活动,我会在总结会上说明情况的。”
“诺斯汀女士……真的没关系吗凯尔希医生……她会不会把玛利亚……”
“大概……不会吧……”
告别了凯尔希,塔露拉离开了这个房间,而凯尔希依旧在房间内仔细研读那些资料,她需要找到一些关键信息,并且做好应对。
无论是权天使口中天堂之战,还是那个刺杀了特蕾西娅的Xenon,对于凯尔希来说都是那即将爆发的暗流。可是这天堂之战迟迟没有到来,好像在等待着什么一般,她只能提高警惕随时应战。
与此同时,拉普兰德抱着一堆文件,和同样怀抱文件的德克萨斯一起走出了档案室。她们怀抱着的是一些已经失效的访客记录,正准备前去后勤部销毁。
现在森蚺的空气净化器已经完成,德克萨斯也能够在室内抽烟。她用嘴叼着烟,换了一种味道清淡来自叙拉古本地的香烟,这是她刚刚回企鹅物流时从自己的办公桌里找到的。
大帝批准了她继续留在罗德岛的请求,并延长了合约,和拉普兰德一起作为凯尔希明面上的护卫。大帝并没有觉得自己几个优秀的员工帮助罗德岛是什么坏事,凯尔希和罗德岛对企鹅物流和峯驰物流乃至整个龙门的帮助都很大。
当然,红和阿芙洛狄忒依然作为凯尔希影中的护卫不变。
“我们什么时候去拉特兰?”
“不知道,我总觉得凯尔希医生还需要我们两个……而且刚刚我和大帝说过要像你那样做她的护卫,不能现在就走吧……”德克萨斯摇了摇头,她最近总是有一种奇怪的感觉,也不知道是不是涅墨西斯的影响,她的感知力和洞察力都明显提高了一些。
“你妹妹有没有消息了?”
“还没有,我相信她会没事的,乌萨斯那边这么乱她都全身而退,不用担心她……不过你那边呢?有没有找到她了?”
“她确实是在那个学校,而且就是拉维妮娅的母校……”
“那是谁?”德克萨斯用另一侧的嘴角缓缓吐出一口烟。
“抱歉……没跟你介绍过她,她是我小时候的朋友,现在去了伊比利亚审判庭,做了审判官……”拉普兰德抬了抬眉毛,不知道为什么突然想起自己还有一本书没有还给拉维妮娅。
“那么艾丽妮小姐应该就是她的长官咯?”
“T……艾丽妮小姐是大审判长,在她之上只有伊比利亚的总督,明知故问嘛……”拉普兰德轻哼一声,不过心底还是为自己儿时的同伴找到未来的道路而感到自豪。
“那……除此之外呢?只找到了学校的地点?你有没有联系上她了?”
此时二人转过头对视了一眼,看到彼此的眼神也就明白了什么,然后又继续看向前方。德克萨斯本想说点什么,但不知道怎么开口。她们二人都还记得「极夜未央」,劳菲并没有消除她们的记忆。
“没事的,只是因为一些家族的事情,我们两个不得不暂时分开,我和她一定会再见面……我们能够理解彼此的追求,我们只是在不同的地方并肩前行而已……”拉普兰德笑了出来,还是像往常一样充满自信和活力,从她的表情上看不到情绪的变化。
但德克萨斯清楚,她能把这份感情深藏心底,甚至要一场毁灭世界般的终末危机才能让她表现出来,说明她和那个女孩的感情并不是像拉普兰德说的那么简单。
同为女性之间的爱情,在泰拉现代社会的伦理中并不会被排斥,这种与异族结合同样伟大的感情,自然会得到尊重与支持。她们两个分开的原因也就不会是因为阿尔贝托的反对,而是别的原因。
这时候德克萨斯才意识到,虽然朝夕相处,但她和拉普兰德之间都有一些没有告诉对方的秘密。
拉普兰德的话也让她想起了她和亚利桑那的情感,同样复杂,也同样难以对拉普兰德倾诉。她认为现在拉普兰德和自己都受到了涅墨西斯的召唤,以后绝对会在一起经历更多难以预料的情况,所以想要与拉普兰德再加深一下关系。
可是现在拉普兰德自己都无法从这复杂的感情中找到方向,何况是同样迷茫的德克萨斯呢?
作为移民到哥伦比亚的叙拉古家族,德克萨斯和亚利桑那出生在了同一家医院。德克萨斯比亚利桑那早了几分钟发出啼哭,所以亚利桑那会以姐姐称呼德克萨斯。
在她们二人慢慢长大的过程中,亚利桑那的父亲会把一些她无法理解的思想灌输给她,诸如家族的影卫,保护好家族的继承人之类的话,是亚利桑那听得最多的。
二人也出人意料地长的非常像,几乎是一样的发色和眼睛,让人感觉就像一对孪生姐妹一样。当二人从哥伦比亚企鹅物流总部调往龙门分部的时候,德克萨斯和亚利桑那才发现,来为她们二人送别的两个父亲,也几乎长的一模一样,因为那是他们第一次同时站在一起面对两个女孩。
龙门一直处在炎国边境,与乌萨斯之间的交界地接壤,作为龙门分部的负责人,大帝也受到了林舸瑞和魏彦吾的委托,帮助炎国处理一些与乌萨斯相关的事务。除了明面上的一些物流往来和信使之间的交流,自然也有配合鼠王斥候渗透调查一类的高危行动。
尤其是近几年,女沙皇叶卡捷琳对于感染者的一系列措施,让乌萨斯发生了许多社会问题,同时也就影响到了这个炎国的边陲城市。
来到龙门后的测试中二人的战斗技巧不相上下,而亚利桑那在测试结束之后主动要求大帝将她任命为特种作战人员,代替德克萨斯完成一些危险的特种行动。
大帝并不同意,觉得二人虽然战斗技巧不相上下,但德克萨斯的性格要更加沉稳一些,拒绝了亚利桑那的请求。最终在亚利桑那的再三请求和肺腑之言下,大帝也只能尊重亚利桑那的意愿,让她用这样的方式保护姐姐。
也就是来到龙门之后,二人发生过许多争吵,但因为彼此之间的联系,最终都会和解。争吵的原因,也只有亚利桑那在做的那些事。
“姐姐,因为你是我的光,所以我愿意做你的影,这是我的愿望,也是我与生俱来的使命。”
亚利桑那就这样活在了德克萨斯的影中,成为了德克萨斯的一个心结。
“不在同一个地方也能并肩同行,我开始好奇你的这段感情是什么样的,不过我真没看出来……你会和一个女孩子在一起……”
“惊喜吧?!之前我和她还打算结婚呢!”拉普兰德一脸坏笑地看着德克萨斯,德克萨斯没有理会她的坏笑,单手举起了怀中的档案,随后将烟灰弹在了走廊上的垃圾存放口。
“等从拉特兰回来的时候我们就直接去叙拉古吧?”德克萨斯停下,让拉普兰德等她一会儿。
“正有此意,不过你最近有没有听到她的呼唤……”
“听到了,还是拉特兰……”
二人不再说话,德克萨斯抽完最后一口烟之后将烟蒂丢进垃圾口,二人又继续向后勤部走去。
这时,伊芙利特和泥岩走了过来,二人整装待发,背上了战术背包。
“伊芙利特队长~”拉普兰德脸上的坏笑没有消失,看到伊芙利特脸上的表情拉普兰德觉得她肯定又被凯尔希教训了。
“干嘛?你们手里是什么?”伊芙利特叉起腰,左右看了看拉普兰德和德克萨斯,她非常惊讶这两个人居然没有在控制中心瞎混,而是在真的做事。
“这是失效的访客记录,我们正准备拿去销毁。”德克萨斯一脸平静地回应着伊芙利特,和伊芙利特身后同样表情平静的泥岩点头致意。
“已经来过这么多人了嘛……我们才成立没几年呀……”伊芙利特不禁感叹起来,她也不记得自己从雪境或者海边救出多少人了,“这一次也让我帮你们烧了这些东西吧!”
“啊啊啊不要!我衣服刚刚洗过!”
“等等!伊芙利特队长……”
伊芙利特打了个响指,二人怀抱中的档案慢慢化成了灰烬,像被风吹过一样消失不见,二人赶紧胡乱拍打着自己的身体,发现这一次居然没有被伊芙利特的火焰点燃。
“唉?我还活着?我居然还活着?!”
“你什么意思呀拉皮?!你以为我还是那个海岸线烧烤大师嘛?!”伊芙利特走上前轻轻拍了一下拉普兰德的头,拉普兰德不甘示弱也拍了回去。
二人瞬间就扭打在一起,拉普兰德从背后将伊芙利特象征性地锁喉住,二人不停发出爽朗且带着许多玩性的笑声。
“伊芙……哈哈……”看到伊芙利特玩了起来,泥岩也忍不住笑出声。在拉普兰德来之前,罗德岛所有的笑点几乎都是从伊芙利特身上来的。
现在罗德岛多了这两个活宝,自然也多了许多欢笑声。
“你们要去哪里?泥岩小姐?”德克萨斯整理了一下衣服看向了穿着日常便装的泥岩,觉得有些奇怪。如果是任务,那泥岩一定会穿上自己的防护服。
“我的表姐最近来乌萨斯这边做生意,正好离得近,我和伊芙利特去看望她一下。”泥岩轻笑一声,隐瞒了二人的目的。
“怪不得要穿便装……那有机会请她来罗德岛坐一坐呀!”德克萨斯说罢,看向了拉普兰德,她已经被脱离控制的伊芙利特双臂锁喉,伊芙利特双手交叉,用的是近身格斗中的死锁。
“她来过了,小德……”
“伊芙!”泥岩呼唤了一下伊芙利特,对拉普兰德和德克萨斯告别,然后拽开了锁住拉普兰德脖颈的伊芙利特,拎起伊芙利特的背包将她拖走了。
“一路小心呀!”恢复过来的拉普兰德和德克萨斯异口同声地说出告别的话语挥了挥手,然后再次对视一眼。
“现在干嘛?回控制中心接着下棋?”
“你再跟我去一趟企鹅物流,我要找一下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