告别伺夜之后,豆浆被夕带到了令的公寓,豆浆也永远记得这一夜,也记得那个文质彬彬也勇敢顽强的叙拉古人。不知什么时候才能再见,豆浆希望不会很久,因为在他的身旁时,豆浆不会失神,注意力特别集中,她渴望自己病症得到缓解甚至治愈,或许伺夜能够帮她做到这一点。
可惜的是,因为伺夜走得仓促,她甚至还没来得及对伺夜表达她的感谢,也还未说出再见。但如果是在这同一片蓝天之下,她相信自己一定能够再次看到那个男孩。
众人一起在楼下开展了一个简单的会议,令之前说过的四人小队依然保持不变,作为目前岁中最年长的她将在明天去一趟蓬莱,而同样作为两位龙子中长兄的诸葛睚眦要跟随近卫局的同伴回到开阳。年会跟随着诸葛睚眦一起回去,经过上一次的边境之战以及这一段漫长的旅途之后,年打算从今后都一直留在诸葛睚眦身边。
之前年为了拍摄自己最新的一部电影,离开了诸葛睚眦,直到上一次三姐妹一起来到开阳寻找他时,他已经离开了开阳进行自己的调查。
而诸葛螭吻也暂时放下了她的云游计划,跟随着夕和豆浆二人,回到勾吴帮助她修复被破坏的画室。
现在为雷姆必拓以及今后即将发生的灾难着急是没用的,大理寺以及司岁台的命令已经传达下来,身为龙子和岁子只能严格执行。和罗德岛的旅途也让众人产生了一些疲惫感,在龙岁们可以出手之前令还是想让弟弟妹妹们好好休息。
“我的床没坏吧?”令打开了一瓶啤酒,语气戏谑地瞥了一眼诸葛睚眦和年。
“姐!”年狠狠地回瞪了一眼令,诸葛睚眦摇了摇头重新戴上自己的口罩,表示会议结束可以休息了。
豆浆坐在沙发上时已经睡了过去,夕轻轻抱起她,然后走向了楼下的房间。从刚刚开始诸葛螭吻就一言未发,静静地坐在沙发上玩弄着自己的手指。
“令姐,我从勾吴出来之后你还在蓬莱的话,我想去蓬莱找你……”诸葛螭吻在众人离开之后才抬起头看向了令,令将酒瓶中的啤酒一饮而尽,然后询问这其中的原因。
“囚牛哥哥还不知道狻猊哥哥还活着,所以……我要亲自告诉他,他最宠我,不会像其他哥哥那样发火的……”
令在听到诸葛螭吻的请求后心头一紧,自从岁家七妹朝失踪并被确定为死亡以后,公孙狻猊就是第二个,让所有龙与岁之间的感情渐渐分崩离析的人。
之前像家人一样团结在一起的九位龙子和十二位岁子,因为朝和公孙狻猊,变得不再像一个完整的家庭,很多人心中都缺失了非常重要的一部分,特别是亲临现场,见证那血夜的龙岁们。
“囚牛和小冉都是我的朋友,我也只是代替夕去见见她们,你们几个不应该离得太远,要随时可以一起行动才行……我和囚牛的话……没事!我会替你转告给他的,你不用亲自过来,好好陪着小夕就行!”令又打开一瓶啤酒,将瓶盖放在了沙发前客桌上的篮子里,里面的瓶盖也是像周围的酒瓶一样堆积如山,只不过相比较排列整齐的啤酒瓶,这些瓶盖要更为凌乱一些。
“为什么……不告诉囚牛哥哥呢?令姐,你是为了他才从司岁台辞职的吧……”诸葛螭吻咬紧嘴唇,目光停留在了那篮子中堆积起来的瓶盖上。
“小冉对他更好,相处时间也更长,而且也比我可靠,我和他之间不必强求,螭吻……而且他现在有自己喜欢做的事,像我大哥那样,他们两个能逍遥快活,不就说明我们这些弟弟妹妹的努力没有白费了嘛……”
“螭吻,爱这种情感,不是强迫出来的,也不是突然一瞬间就能够拥有的,而是随着时间的推移,慢慢浮现在心中,慢慢燃烧起来,就像睚眦和年年那样,你应该比我更清楚你二哥是个什么样的人,我也更清楚我妹妹是个什么样的人,他们两个的宁和之息,这些兄弟姐妹们都能感受到……”
令没有将啤酒瓶中的酒一饮而尽,而是一口口慢慢喝光,她一直都觉得这样喝酒并不畅快,可刚刚那些话让她怎么也无法将这食之无味弃之可惜的干涩啤酒一饮而尽,来麻痹自己的那份情感。
“我是龙子里唯一的女孩,不像令姐你们,有这么多姐妹,有些情感……比如男女之间的爱,我还是无法像你那样体会出来,我只能理解一部分……”
“那你可以看看你哥哥嫂嫂是怎么相处的呀!”
“他们两个除了那个……就是……你懂我意思就行令姐……”
“不是让你看那些啦……虽然年的那些爱情电影的剧本确实都是因为和睚眦在一起之后才写出来的,总之就是,让时间给你答案,你也还年轻呀……”
“那你看过他们在那个网站上发布的那些了嘛?”
“什么?哪个网站?”令抬起了眉毛,一脸疑惑,诸葛螭吻意识到自己差点说漏嘴了,又用另一个玩笑搪塞过去。那些令人脸红心跳的视频可以算诸葛螭吻的启蒙,她记忆犹新,也让她学习到了很多不一样的知识。
幸好龙可以隐藏种族特征,不然他们两个会被人一眼看出来,诸葛螭吻为了订阅年在那个网站的账户还寻找了很久。
二人又轻笑着闲聊了一会儿,令除了感叹起人事无常,更多的是这一段陪伴罗德岛面临诸多危机的艰苦旅途,终于告一段落。
不知下次拜访那个陆地舰是什么时候,令经过这段旅途也被凯尔希的精神打动。告别了诸葛螭吻,令又打开一瓶啤酒,打开客厅的电视关闭声音看着雷姆必拓教堂爆炸案的跟踪报道。
“为什么我会觉得,雷姆必拓只是一个幌子,更糟糕的事情还在后面呢……”
与此同时,在解释清楚二人接下来的行程之后,寒露带领着令柯来到了自己在龙门的单层公寓内。寒露让令柯先去洗漱休息,明天二人就出发。在令柯脱掉自己的大理寺制服后,寒露看到了令柯的金属义肢,才意识到她其实需要很多帮助。
令柯的金属义肢之前被泥岩改造过,更加容易活动,但不能浸水,她也只能在脱掉所有的衣服后摘下义肢。寒露将白色制服放在公寓的凳子上,然后上去帮助令柯从背后脱下一圈圈缠绕起来的布制白色裹胸。
“为什么你们东国女人都喜欢穿这个呀……不勒嘛……”
“我的母亲,母亲的母亲,代代东国的鬼都在穿着这种东西,虽然近现代改良了很多,但我猜,已经是血脉中的习惯了吧……这让我感觉到非常舒适,穿您现在穿的那种,我反而不太适应……”令柯苦笑一声,寒露将她的衣服褪去之后,露出了洁白无瑕的皮肤。令柯断肢处的金属链接块也被摘下,寒露看到那光滑整齐的切面时就感觉触目惊心。
“刚开始,会疼吗?”寒露搀扶着独臂的令柯,来到了洗浴间。
令柯摇了摇头,表示自己已经遗忘了那种幻痛。手臂被切断的一瞬间是不会有任何感觉的,因为剑痴衫上谦一的源光一文字,能瞬间斩断任何触碰到的东西,不管是令柯现在经过重铸的雪风丸,还是她的手臂。
雪风丸都没有感觉到疼痛,何况是它的主人令柯。
东国和炎国的沐浴习惯是一致的,都是使用浴缸。寒露走进公寓第一件事就是放好浴缸中的热水,在将令柯送进沐浴间之后,她换了一套白色衬衫和短裤,这是她在龙门时日常穿着的便服。
“萤咲,需要我帮你嘛?”寒露还是鼓起勇气地询问令柯,她害怕因为令柯的断臂带来的身体缺陷,自己过多的帮助反而会让令柯自尊心受损。
“流风姐,我确实需要你的帮助……”
寒露苦笑一声,放下了心中的那份担忧,然后推开了沐浴间的门,开始为令柯洗浴。二人此刻也不再是大理寺的上下级,而是像普通的朋友那样去相处。脱掉大理寺的制服,便再也没有了令柯和寒露,只有野口萤咲和步流风。
为令柯披上浴巾后,寒露也准备洗浴。令柯就来到了公寓的沙发上,重新点燃自己的烟斗抽起来,这种东国烟丝气味醇香,不会留有很重的烟灰,一直以来都倍受推崇,旁人自然也不会介意身边有抽这样烟斗的人。
“寒露大人,你有酒嘛?”令柯沉思片刻之后,觉得没有去冰菓着实可惜,于是便大声呼唤着沐浴间里的寒露。
“在冰箱里,有啤酒!”
虽然令柯更喜欢精酿酒,无论产地是东国还是炎国或者是其他国家,但冰镇过的啤酒同样可以畅饮一番。她推开冰箱门取出一瓶冒着冰气的啤酒,用拇指直接推开了瓶盖,她觉得这冰冻的程度还不太够,于是往瓶口轻吹一口气,举起酒瓶喝了一口。
过了一会儿,寒露也从沐浴间出来,看到令柯手中打开的啤酒,终于放下心中一直以来的重担,释怀地笑了出来。
在明天前往未知的旅途之前,这样片刻的放松难能可贵,二人举起酒瓶碰撞在一起,发出清脆的响声。
“醉生梦死间……”
“寻一处六根清净之地……”
天亮的时候,二人就要代表炎国大理寺,以大理寺太尚门的身份前往拉特兰,调查那来自天堂之战的蛛丝马迹,至于雷姆必拓,并不是二人的目的地。
在那封巴海带来的密令背后,自然有寒露能够看懂的密文。大理寺在第一次终末危机爆发之前,就从世界各地的风声中察觉到了来自拉特兰的一些消息。
大理寺从不出错,这是负责情报工作总揽大局的大理寺总堂诸葛嘲风,对大理寺总钦巴海的保证。
而寒露与令柯,同样是是大理寺乃至炎国延伸向拉特兰的一柄无形锋刃。
回到罗德岛,在听到来自雷姆必拓的消息之后,许多当地出身的干员们都心急如焚,纷纷来到舰桥请求阿米娅批准假期。舰桥人满为患,站在阿米娅面前的是克洛丝,她睁大了眼睛眼角含泪,神情慌乱。
“阿米娅!我的家就在那附近!我求求你!我一定要回去!”
“克洛丝……我能理解你的心情,但现在请你冷静,我们不知道之后在那边还会不会发生什么危险情况……如果你或者其他人因此受伤了我会很自责的,罗德岛更是有义务保证你们的生命安全,而且我们也不知道炎国甚至龙门会不会遭受这样的袭击,如果发生这样的事,炎国也好龙门也罢都需要我们的帮助!”
“小老板!这可是炎国!什么样的组织或者国家敢像这样挑衅他们啊!”一个后勤部的干员跳了起来大声说道,听到他的话语,其他干员们也都跟着附和起来。
“上次炎国边境不就遭到袭击了吗?!凡事皆有可能!大家不要冲动!冷静一下!”阿米娅皱紧眉头,语气严厉了起来。
这时候,阿芙洛狄忒来到舰桥,拔出自己的匕首在已经修复好的舰桥门上敲打了几下,发出了沉闷的金属响声。听到这样的声音许多人都冷静了下来,让聚集在雷姆必拓的干员们安静下来之后,她收起匕首慢慢走到阿米娅的旁边,同样放平心态,和众人一起平和交谈。
阿芙洛狄忒从小被凯尔希抚养长大,二人气质也是非常接近,尤其是现在凯尔希不在的时候,看着她头顶那一对有一束深色毛发的耳朵,确实能让人联想起凯尔希,甚至产生凯尔希此刻依旧停留在罗德岛的错觉。
“除了克洛丝的家在那附近,还有谁的家人在那附近需要探望吗?”阿芙洛狄忒抱起手,语气平静地询问道。
阿芙洛狄忒问完这个问题之后,所有人都默不作声,看来克洛丝是唯一一个家在圣桑松大教堂附近的干员,其他人也只是出于对故土的思念和担忧才情绪激动,阿芙洛狄忒并不怪他们。
“无论是阿米娅还是我,我们都能理解大家的心情,我是一位母亲的女儿,我当然也有自己的家……但请大家相信雷姆必拓警卫队还有自己,一定能够携手度过这次难关!”
“现在罗德岛需要休养,我们行进了上万公里走了一个很大的圈,燃料和补给都需要补充,贸易合约和制造订单堆积成山,许多建筑损伤都需要修复,还有很多很多地方需要大家再坚持,不用担心,我会代表我母亲派出干员前去侦查……”
阿芙洛狄忒话音刚落,两个人就漫步走到了舰桥的众人身后,是贝格米尔和W。贝格米尔现在已经像史尔特尔那样将罗德岛蓝黑制服披在自己的白色长风衣之上,而W则换回了巴别塔时期的红黑制服,将重新改装过后的尖叫先生挂在腰间。
“如果是我母亲,我想她一定会是这样安排的……”阿芙洛狄忒对贝格米尔二人投入了充满信心的微笑,然后拉住克洛丝的手穿过为他们让行的人群走向二人。
“我们要带上这个小家伙嘛?”W叉着腰,抬起眉毛看着一脸焦虑的克洛丝。
“你们只是送一个女孩回家的司机和助理罢了,顺路去观光,并不是执行什么侦查任务喔~”阿芙洛狄忒轻声一笑,按住克洛丝的肩膀将她交给了贝格米尔二人。
“凯尔希医生一定会没事的,阿芙洛狄忒小姐,我相信我爱人的能力,还有现在凯尔希医生的能力,以及凯尔希医生那优秀的学生,我们的嘉尔露妮娅……”贝格米尔对她们二人点头致意后,凝视着阿芙洛狄忒带着一丝忧伤的双眼,想要通过自己简单的话语安慰她内心深处的担忧。
“我知道,贝格米尔先生,这一次母亲一定会有所收获不会空手而归的,谢谢你们二位的支持,不管是对我,还是对我母亲……”阿芙洛狄忒对贝格米尔三人深鞠一躬,然后头也不回地离开了舰桥,她能帮助阿米娅稳定住现在略微有一些混乱的局面,剩下的就看这个女孩自己的发挥了。
“那我们先走咯阿米娅!”W招了招手,跟上了离去的一行人,阿米娅深呼吸一下,像刚刚阿芙洛狄忒与众人交谈那样放平心态,让其余人回去休息,明天天一亮,就开始罗德岛的工作。听到阿芙洛狄忒的话以后,这些雷姆必拓出身的干员们也就服从阿米娅接下来的安排,选择信任自己的故乡和罗德岛的这些小领袖。
阿米娅看到众人离去的背影时有些感慨,很多人都踏上了各自目标都不尽相同的旅途离开了罗德岛,很多房间又都空了出来。但是当霜星也来到舰桥,和安达莎迷迭香一起帮助她时,阿米娅觉得属于自己的旅途也开始了。
她不再紧锁眉头,而是和伙伴们一起在舰桥准备明天的工作清单。她的心中也充满了希望,看到霜星在得知自己的名字依然保持镇定之后,她和这个没有血缘关系却依然共同呼吸的同胞也会展露出笑容迎接那光明的未来。
即便前路漫漫,充满了坎坷和荆棘。
来到出发点,W和克洛丝先行一步走上了装甲车,阿芙洛狄忒也踏着轻盈的步伐跟了过来,为三人送行。
她没有再说什么,只是和贝格米尔轻轻拥抱,该说的话都已经说完,现在需要做的就是带着那份期待和信任,目送他们离开就行。
贝格米尔上车之后调整了一下位置来到升降平台上,克洛丝坐在后排怀抱着自己的背包蜷缩在一起,不停抽涕。W让贝格米尔先等等,走下副驾驶位后来到后排座位,安抚着心急如焚的克洛丝。
“我们回来的时候要不要把她带上呢?”W从车内探出头询问道阿芙洛狄忒。
“到时候你就知道了,这段旅途会让她做出选择的,我的朋友……”
“我们从小玩到大,你就只把我当朋友?”W歪着眉头看着阿芙洛狄忒,嘴上这么说,但她心里清楚地知道阿芙洛狄忒和她之间不只是朋友。
“等你把我的母亲也当做你的母亲时,我自然会叫你姐姐……”
“切……再说吧!走啦!不要太想我!”
阿芙洛狄忒叉着腰故作严肃,但当W把头伸了回去时,她的心还是颤动了一下。目送着贝格米尔一行被升降平台放下,迎着风沙离去时,阿芙洛狄忒擦干了眼角的眼泪,抬起头看着那满天的星海。
她有时候会思考,自己是在光耀明媚的白天还是在满天星河的夜晚与凯尔希相遇的,因为凯尔希从来没有跟她具体说明过当时捡到她时候的事情,只知道自己的名字和米诺斯神话里的一位女神同名。
星海之下,所有人都沐浴满天星光,带着心中找回来的爱与希望,朝着不同的方向,并肩同行。
阿芙洛狄忒在龙门的夜风之中深呼吸了一下,然后转身离开了出发点,准备回到自己的房间,好好睡一觉,迎接第二天的太阳。
可是最后她还是再看了一眼原处的荒原,轻声呼唤着母亲,在心底默默祈祷着,祝愿她和史尔特尔以及嘉尔露都能够平安归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