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唐指尖无意识摩挲着陶瓷杯沿，釉面凉意顺着指腹蔓延，却压不住耳根未褪的薄红。
桌下那只作妖的脚不知何时已缩回拖鞋，可小腿皮肤残留的酥麻感仍如藤蔓缠绕.......
咳咳咳，不对，进错片场了，画风不该是这样的。
“可能是因为局长要调派我们去滇南，总局那边最近解密了一批文件”少年清了清嗓子，正色道“包含许多案宗，不过大部分调查报告后写的是死于疟疾......”
方棠托着腮，稍微有些意外，笑道：“可以嘛，我还打算明天去组织的，现在看来省事了，不过你说的死于疟疾......是怎么回事？”
方唐叹了口气：“总局这边人手不足，再加上滇南情况特殊，许多重大案件调查工作都是委托当地警察局，有了初步方向后才会移交组织，如此一来，警察局经一手，地方分局再经一手，那自然会造成信息的失真甚至......改变。”
方棠略微颔首，沉思片刻道：“就没有什么更加直接的证据吗？比如.......重大案件的尸检报告什么的？”
方唐颇感意外的看了少女一眼：“当然是有的，不过我只带过来一张照片是一年前青云寨灭寨案的，不过你可要做好心理准备”
说着少年把照片拿了出来，然而却迟迟未交给方棠，像是在犹豫着什么
“给我看看嘛。”
见方棠伸手要拿，少年连忙阻拦道
“呃，听我描述就行，这照片实在有点......”
方棠轻哼一声
“看不起谁呢，你不知道说这种话更容易激起好奇心嘛？”
方棠伸手接过照片
然后，她就后悔了
少女刚一上眼，差点没吐出来。
然而秉持着敬业精神，她尽量认认真真的打量着照片中的尸体
片刻后......
yue——不行了，太……太恶心了！
强烈的视觉冲击让方棠有些晕眩，一股强烈的、难以抑制的反酸直冲喉头，胃里的刚吃下去的饭差点被她一口吐了出来。
照片中曾是一个人体，而现在，它更像一块历经千百年侵蚀、被蛀空的朽木，或是一块布满密集洞穴的海绵——一块令人作呕的人形海绵。
皮肤惨白中透着灰败的死气，失去了所有弹性与生气，松松垮垮地包裹着同样被破坏殆尽的内部组织。但真正让方棠头皮炸裂、指尖冰冷的，是那些密密麻麻、遍布躯干四肢甚至脖颈、脸部的孔洞。
成千上万？也许更多......总之方棠不可能认真去数，她甚至不想多看一眼。
这些孔洞大小不一，毫无规律，如同被最疯狂的艺术家用扭曲的锥子随机扎凿过无数次。小的仅有米粒大小，密密麻麻拥挤在一起，形成一片令人心慌的蜂巢状区域；大的却有拇指甚至核桃般粗，边缘极其不规则，像是被什么活活撕裂啃噬掉一块，露出了皮下暗红色的、早已凝固发黑的组织，以及深处影影绰绰的白骨反光。孔洞边缘的皮肤呈现出撕裂外翻的状态，凝固着暗红褐色的粘稠血块和可疑的、粘液干涸后的痕迹，如同一块块狰狞的、溃烂的口器。
一股强烈的、难以抑制的反酸直冲方棠喉头，差点让她把中午吃的饭给吐出来
强忍着泛起的恶心，方棠像是扔炸弹一样把照片还给了少年。
方唐看着她的反应，眼神复杂，既有一丝怜悯，又带着一丝......幸灾乐祸？
“hhh，早跟你说了吗。”
方棠气鼓鼓的瞪了少年一下：“你还好意思说！”
方唐连忙告饶，嘴角却忍不住微微抽搐
照片算什么，他可是现场看过的......
没错，也不知道组织抽什么风，这具尸现在还在国安局的冷冻库里保存......
看了看少女发白的小脸，为了身心健康，方唐默默把这个消息藏在了心底。
方棠深吸一口气，把满脑子的恶心画面驱散：“图片里，是青云宗的人吧。”
“嗯......嗯？你怎么知道？”
方棠白了少年一眼：“亏你看的比我还早”
方唐干笑两声
谁会认真看这个啊！
他现场看了尸体之后当场跑外面吐了一大滩，哪有脑子去分析。
方唐露出好学的表情：“所以为什么呢？”
少女颇为受用的哼了一声
“你看这人身体上的孔洞分布密集，几乎覆盖了全身大部分区域，”她的眼睛目不斜视，指尖虚点着桌面上照片那些令人头皮发麻的黑点“但是，唯独手部……尤其是手掌和虎口的位置，保存得相对完整，虽然也有些小洞，但密度远低于其他部位，而且边缘更加参差不齐。”
方唐了然的点了点头：“长年使剑的人才会......”
“嗯～孺子可教也。”
少年默默的看向方棠的纤纤素手
察觉到某人的视线，方棠语气幽幽道：“要不要拿去看呀”
“咳咳，不用，不用，我是想问，都是长年练剑，连小白手上都有一些硬茧，为什么......”
方棠轻笑一声，颇为自豪的转了转自己的手掌：“哼，当然是我天赋异禀啦，剑招也好，法术也罢，都是一点就通一看就会，根本用不着像某些人那样十年如一日的练习，把手磨成砂纸啦”
嗯......
好吧，更重要的是，因为她力气太小，灵气太少，正面对招拼蛮力获胜的几率渺茫，所以走了半物半法流......
那些复杂的招式对她来说无关紧要，洞渊之于她，更像是自己的法术放大器。
仰赖于她的天赋，倒也没有贪多嚼不烂，反而靠着灵识的强悍在法术上颇有建树，发展到如今同阶吊打敌人的水平。
当然了，像她这样“续航”如果没能在那可怜的灵气见底前秒掉敌人.......那就只能乖乖躺好了。
“呃......厉害”
得到少年的夸奖，方棠显得更为开心
“嗯嗯，说回照片吧，话说，你知道照片里的人其实是个邪修嘛？”
方唐微怔
“......没有，不过你又是怎么发现的？”
“还记得玉清道掌教真人不？”
“你是谁语嫣的师父？”
“当然不是.......还想着你那便宜女儿呢。”
“到也不是......不过我对道家的了解不多，语嫣的师父是我唯一认识的人。”
方棠无奈道：“人家是太清道的，我说的是玉清道掌教明渊子。”
“上次给你毒丹那个？”
“嗯，就是他，玉清道自古喜欢便倚靠法宝外物，蛊虫便是其中之一，我也曾经研究过玉清道的法术，看这照片中尸体孔洞的形状，应该就是出自于他们的噬魂虫。”
“噬魂虫？也就是说......邪修是是玉清道......”
方棠摇头：“倒也不是，玉清道喜欢用蛊，但还没到以身饲蛊的地步，会用这种方法的，只有邪修。”
所谓噬魂蛊，作为少数流传到现在的蛊术，其实它不吞噬灵魂，这种蛊毒主要靠吸食血肉变强，只要血肉够多，品质够好，理论上来说，就连化神也能突破。
如此高风险高回报，就算几乎十死无生，也会引的无数天赋低下之人人趋之若鹜。
然而，这蛊毒一道虽然阴损可怖，却也有正邪之分，其中正道宣扬以动物为蛊床，而邪道，则是以他人为引......有些为了追求修为，少数甚至会剑走偏锋，以自身为温床，温养体内的蛊虫，只要蛊虫强大，那么修士也会跟着变强，当然了，这样做是有风险的，稍有不慎蛊虫就会脱离控制，而结果嘛......反正方棠不愿意再去回想了。
对此，方棠不想说什么，毕竟蛊毒这些东西，正道说是以野畜为温床，但这样一来养成的蛊虫难免差强人意，所以实际上嘛......
呵，反正方棠一直觉得，但凡是个用蛊的强者，甭管是不是标榜正道，说是死有余辜也不为过！
她反倒更佩服这种以自身为引的邪修，虽然失败的后果恶心了点，但至少不害人嘛，追求力量是每个人都有本能，她这样修炼一帆风顺的天才自然没有资格去对剑走偏锋的人评头论足。
“原来如此......听说玉清道掌教真人早年和公孙家来往密切，而近些年这些世家也经常和邪教互通有无，玉清道蛊术被邪修学了去也不奇怪......况且，就以明渊子的作风，也可能是他自己与邪修有联系......”
方唐想起上次明渊子想要通过蛊虫暗害方棠，拳头不禁捏紧，，咬牙道
“该死的老东西......”
如果实力足够，第一个就要解决他！
既是为小棠报一箭之仇，更是天下处害！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