距离弗格所在的村子和塔城之间有一处遗迹。
饱经风霜的古老遗物仿佛不停诉说着他所经历的一切,有棱有角的边沿已被寒风打磨的光滑程亮。
库拉斯.撒奥斯,作为魔王之子的他此刻身处于此,并不单只是为了等候纳尔萨斯带回弗格。
此刻他有重要的客人正和他面对面交谈着。
“百年对于人类来说很漫长,但对于我来讲还真是一点感觉都没有。”库拉斯紧了紧手套,即便身处暴风雪中,他的身体仍然被保护在魔法防护之后,以他为中心,半径三米内都显得异常平静。
“同样对于这个国家的创始人来说,也显得没那么漫长。”带着面具的男人同样立于暴风雪中,只不过没有魔法保护的他,外套被风卷来卷去,却没有一丝雪花飘落在身。
“自诩创始人也太不自量力了吧,我要与你们国王见面却派来你这么个人……”
“我就不可以吗?王子殿下……”
听到对方称呼自己为王子,库拉斯一下子提起了精神。之前流连于眉宇间的鄙夷之气荡然无存,现在的他更多的是警惕面前这个带着面具的人——人类!
人类曾经的所作所为绝对可以用背叛来形容,当然这对库拉斯来说毫无意义。他始终认为和人类撕破脸皮,搞得现在如此紧张是一件非常错误的决定。
然而事情已然坐实,即便是他也无力回天。虽然战争的结果看似是人类胜利,因为他们最终还是建立了这个国家,可他们梦寐以求的东西始终还在恶魔手里。
人类至少本能上还是畏惧着魔王的实力不敢发动战争去争夺那东西。但这其中的确有知情者知道事情的真相。
那便是那场战争后,魔王便陷入沉眠之中,而人类死了开创国家的皇帝。也因此,之前对于这面具男口口声声说的国家创始人身份并不在意的库拉斯,听到他称呼自己为王子时,大致也理解对方了解恶魔这边的真实情况这一点。
“我不惧怕威胁,战争也好,暗杀也好,你们人类的花花肠子再多,面对恶魔的绝对力量也不会有任何用处。”
“我想你误会了,殿下,我只是个知道的有点多的人类,我并不想威胁你。”面具男耸了耸肩“至少我不觉得雷斯死后还有人类胆敢和恶魔抗衡。”
“你明白就好,我们不消灭你们也只是我们比起权利更喜欢享用你们的灵魂而已。”
“像家畜一样么?”
库拉斯没有回答。他已经不愿再进行毫无意义的对话。
“所以‘创始人’先生,让我们来谈谈人质的事吧……”
***
猎魔人已经包围了弗格和纳尔萨斯。这是弗格眼见的事实,虽然早就做好了面对这类人的心理准备,但亲眼看到他们消灭恶魔的手段还是让弗格脊背发凉。
他回想起自己是如何肆无忌惮地穿梭在人类的城市而对这些猎魔人丝毫没有反应。那个领头的姐姐说要找微尔海德,那恐怕弗格混入那大楼里时他们就注意到了他。
也许这是一场阴谋?
可海德的父亲那表现绝不像是在演戏。那这些猎魔人又是来做什么的呢?难道是少女的父亲反悔,又雇佣他们来追回被恶魔要走的大小姐?
就在少年思考之际,他突然觉得纳尔萨斯的身体开始产生变化。虽然表面看来依旧是蓝色,但从触感与温度变化都告诉弗格,纳尔萨斯不知不觉也用了强化魔法。
“不说是吗?那么今天就是你和你怀里小崽子的末日!”黑发姐姐说着,弗格就感受到一股魔力开始凝聚于她手中的弩箭之中。
那绝不是虚张声势,这姐姐是铁了心打算要他和纳尔萨斯的命!
“老师!”弗格忍不住脱口出声。
“区区人类,不要小瞧你恶魔大爷!”
砰!
弗格感到全身上下,包括内脏都往身体另一边集中,等他反应过来是纳尔萨斯发起进攻时,一条血淋淋的脊椎附带脑袋的部分已经捏在巨大恶魔的手里。
弗格杀过生,但也只是为了取食杀些小动物而已。血淋淋的人类他还是头一次见到。
“小少爷,看到了吧,也清醒了吧。这就是人类和恶魔的现状。”纳尔萨斯随手把残骸丢给黑发姐姐。
这时弗格不知哪来的气力,竟然有余裕去观察那群猎魔人。猎魔人除了黑发姐姐外,所有人都陷入极度恐慌之中。这对于感知敏锐的恶魔来说根本就不是秘密。
一个人也许可以伪装成不害怕的样子,但一个已经恐惧的人要如何伪装颤栗的肌肉和疯狂的脉搏?
“你是主菜哟,小姑娘,我一定会最后好好享用你的……”
砰!
又是和之前一样的感受,可第二次比第一次还要夸张。等弗格缓过神时,呕吐感已经占据了他的大脑,嘴巴更是控制不住开始哇哇哇地吐酸水。
因为被抱着,无法太自由调整姿势的弗格甚至被酸水呛到鼻腔里,整个人就这样大口大口喘起气来。
“血债血偿!”黑发姐姐并没有坐以待毙,转瞬间那附有魔法的箭矢已经飞向纳尔萨斯。即便弗格不去看它,那划破空气的呜呜声也诉说着它的凌冽!
叮!
然而就是这样强力的攻击,竟然对纳尔萨斯全然无用,他甚至没有像之前一样用嘴去接,而是直接用身体就弹开了箭矢。
这就是魔法的力量吗?弗格有一种几十年都白白浪费的挫败感。他因为有一半是人类的关系,总是无法流畅的操纵魔力,但他继承了恶魔的强健体魄。
原以为没有魔法也能闯荡世界,可看到纳尔萨斯竟然可以用魔法把身体强化到如此地步,他不禁怀疑,如果是自己面对那箭矢,恐怕早就被射穿了心脏,死于非命。
“弗格大人,没得选,也没必要选,再好好体会下恶魔的力量吧!”说着,纳尔萨斯再次绷紧身体,蓄势待发。
对面的猎魔人显然没有了之前的冷静,即便那黑发姐姐额头也渗出汗水,甚至双腿开始微微打颤。
“不许后退!把秘密武器拿出来!”她大吼着给自己鼓劲,同时接过一把奇怪的武器。
它像一把枪,却有数十个枪管;但和枪不同,它的枪管后面是全部连接在一起的,完全看不到枪械应有的撞针。
纳尔萨斯不屑地冷哼一声,原本打算冲过去的他突然收起姿势,竟然就这样缓缓走向猎魔人们。
“想来想去,还是让你们充满恐惧的死掉才更合老子意思,那是啥玩具,来吧,尽管放吧!”
“啊…啊!!!”
几个猎魔人已经失声吼叫起来,明明纳尔萨斯没有了之前的速度,只是单纯走向他们却反比之前更具威力。
现在连黑发姐姐的手也开始颤抖起来,即便不用感知,那晃动在她手里的武器也阐明了她现在的感受。
她闭上了眼睛。
接着像个失声的小女孩一样大喊着“去死”就这样举起了那武器。
武器的数十个枪管汇聚起数十个小光点,随即强光一闪,连弗格也忍不住用手遮住眼睛,生怕那光会刺伤眼睛。
连之前还不屑的纳尔萨斯面对这光芒都停下了脚步,随后就是咚的一声闷响。
等到所有人睁开眼睛再看时,纳尔萨斯竟然伸出了右手接住了所有攻击。虽然少了无名指和中指的手看上起有些搞笑。可弗格根本笑不出来,连纳尔萨斯都会被那光线打成这样,那如果是他,又会如何?
“卑鄙的人类,倒是学到了些奇怪的本事。”面无表情,明明刚刚少了两根手指的纳尔萨斯继续向着猎魔人前进。
“队…队长,快逃!”
一名猎魔人丢下这句话转身就跑,而纳尔萨斯似乎就在等这一刻。他抬起右手,猛的一甩,立刻就有大量血液飞向逃跑的那个人。
毫无征兆,看似缓慢的血液却在接触对方的一瞬间化作猩红的冰锥,在那猎魔人背后留下几个拳头大小的血窟窿。
之后的几分钟,哪个逃跑,纳尔萨斯就杀死那个,直到他走到黑发姐姐面前时,所有猎魔人就只剩下她一个人还活着了。
她徒劳地举着枪,泪水已经夺眶而出,却没有和之前的人类一样瘫软下去。
弗格看到她的眼睛里闪烁着怒火,虽然恐惧更多。
纳尔萨斯把鼻子凑到姐姐身边闻了闻。
“真香啊,不论是肉体,还是灵魂。”接着他举起右手,用剩下的食指和拇指捏住黑发姐姐的手腕,就这样把她从地上提了起来。
“要杀…要刮,悉听尊便。”
“还真是……”
“老师!”
眼看着纳尔萨斯就要咬断黑发姐姐的喉咙,弗格却急忙叫住了他。
他显得有些恼火,可看了看弗格的眼神,他回过身去。
库拉斯不知何时就漂浮在上空,看上去像是刚刚赶到,但他的眼神里确饱含不满和嫌弃。
“将军,我还以为你摒弃了食人的恶习……”
“真是失礼,殿下,只是…偶尔,偶尔。”
“弗格已经找到了,我们就回去吧,我妹妹想要快点见到她的儿子。”
“遵命,遵命!这小子现在已经不需要明白什么其他东西,只要理解什么是服从就够了……”
就这样,弗格被纳尔萨斯抱在怀里,跟随着库拉斯向塔城走去。他就看着黑发姐姐瘫在雪地里,希望她能平安地把微尔海德带回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