尹辰背着沫玖,一路走向小姑娘的家。
默默的打量着这一觉醒来后的故土,天青色的烟雨朦胧,古镇上的石路,一如他三年前死去时的一般。
将林沫玖带回了她的家中,手掌一划,踏入空间,没有让芸姨与林叔发现,将昏睡的小丫头放到了床上,为她合上被子,看着林沫玖安稳的睡态,尹辰开始整理脑海中的思绪。
(现在应该是在东边海域与龙湾的交界处,解决了此间的事情,便要往南边去了,然后一路向北行)
想到南边,一些不好的回忆便涌入脑海,道云宗便是屹立在南域,当年因为自己的那一闹,直接被毁的元气大伤,不过这作为南域雄立数万年的宗门,底蕴深厚,几百年来,想必也是恢复了许多生气。
尹辰皱了皱眉,曾经离开时,就感觉那里有令人不安的气息,只是当时一心想着离开出去走走,便也没过多的在意,现在回忆起来,的确处处透着诡异,那些家伙为什么会知道祖神封印的葬神域,还偏偏知道那些诅咒的一些隐秘。可又并不是完全了解,否则也不会因为欲念把沾染诅咒的神息误认为神明的传承之处,这些被污染的神息,只要不是疯子,没有正常的生灵会愿意接触的。
(看来到时候有必要往那儿走一遭了,虽然总是会让自己想起那些令人恶心的记忆)
尹辰倚靠在沫玖的床榻旁,如此想到。
林沫玖的闺房外忽然传来了脚步声,尹辰神识扫去,是芸姨,估摸着是来收拾沫玖房间的,外面下着雨,自家的屋子在他死时都被清理干净了,这么多年也残破了,他跑出去的话只能在外面,虽然对他根本没什么影响,但心理上总归还是呆在沫玖的闺房里舒适。
念此,尹辰身体忽然虚化,紧接着一只形态憨厚的橘猫出现在林沫玖闺房的方桌上,翻了个身,橘色的尾巴晃荡,打着呵欠。
一脸慵懒的姿态,喵喵的叫了两句。
不对,堕落了,尹辰的猫爪子直接按在自己的猫脸上,摇摇脑袋,让自己清醒了些,神明拥有变化成世间一切生死活物的形态,或为一粒石子,或为一缕清风,但是也非常容易代入那种生灵的思考方式,因为不是幻形,而是真正的变成了那种生物。
有些神明在人族鼎盛时期常常化为了人形,流浪于世间行走,这也是为何世间传说中,有神明化为人妖鬼怪引导人类的传说。
他不太一样,从一开始的本质的确是人类,只不过到了现在融合神源神格诞生,究其真正的根源,和那些神祗也没什么区别了。
门推开了,一名成熟的美妇人走了进来,观其貌和林沫玖有七八分相似,双.峰高耸,虽然已过三十年华,但仍然难掩其风姿,看到躺在床上流着哈喇子的沫玖,松了口气,紧接着便小声埋怨道:“这么大的雾,总归是早些跑了回来,每次都不走正门,总是爬窗,这修仙以后,皮的和小时候的尹辰一样,哪里还有个女子家的模样。”
尹辰:“..........喵!......呜。”捂住自己的嘴。
芸姨向旁边看了过去,一只橘色的大猫正趴在床旁的书案上,目不转睛的盯着她,顿时有些气恼,玉手上去,起手轻揪住小沫玖的耳朵。
“唔嗯!”林沫玖本来还在半睡半朦胧间的做着尹辰抱着她的美梦。
“尹辰,你干嘛。”林沫玖气愤的睁开双眼,抬起头,看到的却是自己的娘亲的面容。
“娘?不对,尹辰呢,尹辰去哪了?”林沫玖顿时有些慌乱,四处望去,想着看到那个男子的身影,可四处张望,哪里有熟悉的人影,眼眶倏地红了。
芸姨愣住了,好一会儿,叹了口气,没有责怪林沫玖把大猫带回家中的事,心疼的摸着沫玖的头,轻声道:“玖儿,尹辰他......已经走了三年了....”
“不,不对,娘,我刚刚还在山上遇到他了,是尹辰哥哥,是他.....”芸姨把食指放在沫玖的红唇上,“睡一会吧,你带回来的那只猫,娘不会说你什么的。”
芸姨只道是惊扰了小沫玖的美梦,看到女儿没事了,在她的额头上轻吻了一下,合上木门。
林沫玖呆呆的缩在床上,把头埋在双膝处,一点一点的缩着,美眸中泪水抑制不住的落下。
“原来......是梦吗?”林沫玖轻声呢喃着。
“是个鬼啊,蠢萝莉。”熟悉的声音在她耳边响起,她猛地抬起头,一只大橘趴在她的被褥上,摇晃着尾巴,悠闲的望着她。
林沫玖吸了口气,看着这只猫咪,一人一猫互相盯着彼此。
细嫩柔荑直接扣住猫头,狠狠抱在胸前揉搓,她刚刚没怎么注意到娘亲话中自己带回来的猫,也不懂尹辰口中的蠢萝莉是什么意思,但是尹辰那份独有的声音,她是绝对不会认错的。
虽然不知道尹辰为什么变成猫了,但是他身上奇怪的事情那么多,她现在也习惯了。
“喂,给我住手啊......你别太过分啊.....呜呜呜.......”林沫玖身子一抬,道袍一提,翘臀儿直接往猫脸上压去。
压了好一会儿,尹辰也不反抗了,就当给她撒撒气,毕竟自己也不吃亏,嗯,臀儿还蛮翘的,又软又糯。
闹腾过后,橘猫被林沫玖抱在怀里。
又安静了好一会儿,林沫玖搂着他,轻声开口:“你不是说要告诉我吗,你三年前为什么会死,谁杀了你,还有,你到底是谁.......任何事情,我都想知道........”
尹辰从她怀里钻了出来,橘猫的模样又变回了那个青衣的男子。
“想先听什么?”尹辰坐在书案上,低头望向她。
“谁杀了你,是不是......沐挽衣,你死后,我便再没看到她了。”少女的声音忽然寒了下来。
尹辰听着窗外的雨声,闭上眼睛,罕见的沉默了会儿,轻点了下头。
“为什么!凭什么!你对她那么好!你也未曾做过什么亏欠她的事,是你把她从岛中央背回来的,是你救了她的,凭什么!”林沫玖的声音忽然无比的冰冷,和她先前的模样大相径庭。
虽然早就有所猜测,毕竟一人死一人消失,很难不让岛上的人们不联想,只是实在找不到任何理由,可今天尹辰就这么承认了。
“大概.....是因为.....她是修道之人,在她的眼中,人命和那几丝俗世之情的阻碍,又哪里比得上对天地大道的追求呢......”尹辰看着她的眼睛,轻点了一下她的眉心,“戾气别太重了。”
尹辰淡淡的回应,好像死去的那个人不是他一般。
林沫玖怔住了。
尹辰望向窗外,依旧雨落不停,打湿在台阶的青苔上,像极了这个人间,喧嚣不止,苦乐不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