老人看向艾瑞克，艾瑞克即使动弹不得，也倔强的敌视回去。
“主人。”那个服务员走到老人旁边，“里弗似乎离开了，您不是要见他吗？”
老人摇头道：“不急。”
老人抬手，深奥符文于艾瑞克身上浮现，一股死气被艾瑞克感知，艾瑞克觉得自己要被杀掉了，但他并不害怕，只是遗憾自己的死亡居然如此草率，没能成为不拖里弗后腿的助力。
但出他意料的，身上的压迫感消失，破碎的骨骼和脏器向原本的样子恢复，身体几秒后就回到了无伤状态。
这种治疗的方式与刚刚老人的复活方式一样，艾瑞克知道是老人救了他。
然后，艾瑞克立刻以最快速度燃烧国势和灵魂，用尽一切在许久未进的圣人实力上再走一步——他的领域不再被压制，万千深奥金色符文加之于身，身后出现一道神圣的虚影，整个人像是落入凡间的太阳般不可直视。
艾瑞克依靠对未来和根基的竭泽而渔，换得了短暂的升华。他感觉此刻的自己变得无比“纯净”。
整个过程快到连他自己都意外，他怒喝一声，炎制的双翼于背后展开，撕开空间，身影下一刻就出现在老人背后。
艾瑞克用尽全力，刺出燃烧的拳影。
这巅峰的一拳看似平平无奇，却已胜过艾瑞克过往人生的总和。这是与太阳同辉的亮度，拳风恐怖的能量扭曲了周围，仿佛万物都要在此拳之下融化。
古书相传，烈阳之神就是这样一拳打爆了最早的太阳，自己成为新的太阳。
“太慢了。”
老人随手接住于传说中相似的一拳，拳风以他为中心分成两道，但老人连衣服都没起动静，就和掌前空无一物一样。
艾瑞克不免一惊，他未曾想到老人居然强到这种地步，时间系圣人也能有这么恐怖的身体强度吗？
如果视角从空中往下看，在艾瑞克的前方，老人的身后几米处，一切地面和建筑全被开出一个巨大的圆形空洞。
燃烧的拳风造成了比热刀融冰还要整齐的焦黑切口：长达几十千米，直径十几米。甚至还能发现有人的身体被完整的抹消一半——以左右为对称轴。
这是拳势被老人极大削弱后的结果。
此时的艾瑞克见拳刺无用，右手凝刃，退步回旋，然后剑刃的气势辉煌了数倍。几乎化为法则本身的一剑向老人的头颅斩去。
此刻艾瑞克放弃了任何防御手段。
被老人轻松接住那一拳后，他明白实力上自己被这个老人完败，只想着以伤换伤，多给里弗拖点时间。
“我对里弗并无敌意，但你要是再闹下去，我就会对她出手，她会在三分钟内被我杀掉，你自己选吧。”
这不是说话，而是精神意志上的传达，速度比艾瑞克的剑更快。
艾瑞克一愣，立刻以全身力量偏移剑身，双臂暴起青筋无数，终于让势不可挡的一剑刚好擦过老人的头。
可是快速转力对身体的负担过大，他脸色苍白，手撑插向地面的剑，粗喘息几声后，猛地吐出一口金色的血，意识在崩溃的边缘游走。
升华状态过去，他的身体开始遭到反噬。如无意外，他将会在过往的生命中一直被后遗症纠缠。
“前辈……咳咳！希望前辈您，您可以放里弗一命，我愿意——咳！愿意做任何事……”
他自知不是这个老人的对手，过大的实力差距，只能让他摆出这副败者的姿态。
哪怕这违反了艾瑞克和里弗之间的约定，他也一定要这么做，他必须要为里弗得到一丝生的机会，即使前途未卜。
“好啊。”老人看上去很是无所谓的点头，时间法则再度发动，把艾瑞克的身体维持在不会昏迷的边界上，但也没给他提供更多回复。
那个被里弗拉到这里的罪犯看呆了，乡下出身又没什么见识的他，从没想到此生会碰见过这种大场面，整个人缩在墙角瑟瑟发抖。
老人看了他一眼，停止住他的时间，挑了张没在战斗中受到波及的椅子坐下——托艾瑞克那一拳所赐，这个酒馆直接没了一半，处于摇摇欲坠的状态。
“林，你去拿两杯咖啡。”老人向那个叫林的服务员说道，又对艾瑞克发出邀请：“反正你也打不过我，我也没有想对里弗做些什么的意思。那我们不妨先坐下，两人好好谈谈？
——我想这诚意足够了。身为一个皇帝，你总要理智一点。”
艾瑞克升华的状态散去，整个人疲惫的像是将灭的夕阳。他下意识地询问里弗的意见，但发现身边空无一人。犹豫之后，他散去炎剑，勉强移动到椅子上坐下，脸色苍白异常。
艾瑞克知道自己被拿捏了。
林端上咖啡，自觉退到离二人有一定距离的地方。
老人饮下一口，问道：“艾瑞克，你为什么要杀我呢？你甚至还不怎么认识我。——我叫克里斯，是一个圣人。”
“因为里……我觉得你是敌人，所以我就动手了。”
“你一点都不擅长撒谎，是那个叫里弗的人命令你动手吧？”老人笑了笑，“哪怕你不知道任何理由也可以吗？若是里弗失误了，你会误杀两个平民——就算是里弗也会有失误，你清楚的。”
“但要是里弗没有失误，按照您的实力，若是对他有恶意，我会因让这种等级的危险靠近里弗而后悔终身。
抱歉，克里斯前辈，里弗在这种问题上一向很敏感，为了保护自身的安全，她可以藏在暗处，连皇帝的位置都不要，她不是有意的。虽然我不知道你们之间发生了什么，但您可能吓着她了。”艾瑞克知道自己不擅长说谎，于是用真话来为里弗辩解。
这种时候还在给对方求情。克里斯无奈的摇头说道：“第一次动手的理由是她，那么第二次被我救下之后，反而继续动手的理由也是她吧。”
“嗯。”艾瑞克点头，“若不是前辈没有表现出对里弗的恶意，就算前辈救了我两次，我也会继续战斗下去，哪怕只能拖前辈一秒钟也好。”
“既然你愿意为了里弗用命去战斗，不惜毁去根基，她一定是你很重要的人吧？”
“是的。”
“那你们之间的关系是什么呢？朋友、家人、爱人选一个和我讲讲吧，就当是满足老年人的好奇心。”
“她是……”里弗是我的谁？艾瑞克思索了一阵，最后不太确定的说了个“朋友”。
“把男人的灵魂放入女人的身体里，也像是对朋友做的事吗？”老人表情玩味，但艾瑞克坐不住了。他强撑着虚弱的身体。急忙问道：“前辈，咳！……您，您是怎么知道的？！对了，还有我和里弗的名字，您说了我们之前并不相识！”
“所以多向里弗学点如何？她有告诉过你，我是通过教会那一方和她联系的吧？能和教皇搭上线，说明我在教会中的地位不低，知晓这个秘密并不意外。”
“……抱歉，我只是空有一身武力，比不上里弗。”艾瑞克平复呼吸后重新坐下。
“也是。”老人叹息，“离你能真正帮上里弗还有段时间。”
还有段时间？这是什么意思？艾瑞克正想问她，但对方却抬手打断。
“接下来，我要把里弗弄到这里来了，正如我所说的，我对她不怀恶意，刚刚发生的一切你大可以都归到偶然——反正为了里弗的安全，你别无选择。”
老人顿了顿：“她告诉过你的，我要见里弗的原因就只有帮她解决无法使用法则的问题而已。只不过里弗太多疑了。”
“……前辈，我想知道里弗和您到底是什么关系？”艾瑞克忍不住插嘴，“我从来都不知道里弗的身边有这样一位强大的，不显于世的圣人，而且里弗也并不认识您，不然直接就和您见面了。”
“你以为你很了解里弗吗？”克里斯反问，“你总是在她推动下前进，看到的都是她愿意给你看的。可是你关注过她私人的圈子吗？你知晓她前进的动力是什么吗？别以为摆出一副半吊子的样子就可以成为里弗的剑——真正的剑士与剑之间是相互熟知的，而你不够强，也不够了解对方！”
发觉老人不知为何有点情绪激动，艾瑞克只好不再发言，道：“克里斯前辈，您和里弗之间要有私人的谈话空间吗？”
老人点点头，指了指林，道：“林，你带艾瑞克到约克大街四处转转，耕种日晚上再回来找我。”
“我明白了，主人。”林走上前，面无表情的说道：“艾瑞克先生，我们走吧。虽然我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但主人的命令永远是对的。”
“……我明白了，希望前辈您能守住您说过的话。”艾瑞克起身，他的脸色依旧苍白，缓步跟着林离开酒馆。临走前，他对克里斯报以请求的眼神，放出了自己的气息。以示克里斯随时可以找到自己。
这对如今虚弱的艾瑞克来说，就相当于是把命交给对方。他能想到的，自己此刻拥有的筹码就只有这个。
克里斯无言，只是看着对方离开。之后从神国中拿出一张羊皮纸——替罪契约，它和里弗当初向邪神献祭得到的一模一样。
克里斯把里弗刚进酒馆时得到的血滴在上面，浮现出了对方的名字。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