替罪契约。
这是里弗在剿灭一个大型邪教后的收获之一。
当时里弗因为好奇，把俘虏近500人全部扔到教内已经完成的阵法中献祭掉，意外得到了这个物品和向邪神提问一次的机会。
不知道是什么原因，什么稀奇古怪的失效法术、封锁法术全都对替罪契约无效，里弗借此死里逃生许多次，还在艾瑞克不知情的情况下找他试验并成功过，里弗相信这次也并不例外。
它的效果也十分简单实用：将拥有者和目标的血滴在上面之后，拥有者可随时和目标交换位置，并将十分钟内的所有指向性法术全部转移至目标，三个月最多发动一次。
现在的里弗位于烈阳帝国的一个偏僻监狱里，身边已经是待命的影卫。
虽然自认暂时安全，但她的脸色还是不好看，脑海中一直重复着艾瑞克被压制的画面。
真他妈的是圣人啊……还是连艾瑞克都被压制的那种，那搞什么弯弯绕绕，直接找自己不就好了吗？把暗示自己圣人不足的样子又是为了什么？
但这些必须放到之后在想。
里弗让影卫带她离开此处，监狱里倒着大量昏迷过去的人，门外的影卫部队已经准备好了突袭飞龙——这种在速度上特化的小型飞龙，在帝国境内九成都作为军用。
温顺的飞龙在影卫的指挥下低下自己的身体，里弗熟练地抓住缰绳登上龙鞍。
即使是小型飞龙的背高也有三米，以艾瑞娜一米六不到的视角生活了一段时间的里弗有些意动，她抓住牵引绳，命令道：“起！”
龙振翅而飞，周围的景色快速变小，耳边响起呼啸的风声，从地面到空中百米不过几秒，而且这种速度还能够提高数十倍，足够自己在15分钟内回到烈阳城，然后支配锻造圣殿。
几个影卫骑乘的飞龙追上，作为护卫和头龙把里弗围在中间保护。里弗不用再看路，她开始思考应对圣人的手段。
圣人近乎无敌，但也只是“近乎”。为了限制这种过于强大的力量为所欲为，神遗之地的历史上出现过稀少且苛刻的杀掉或封印圣人的法术。
里弗也模仿了一个并改进，作为某天艾瑞克不在或是与艾瑞克为敌的后手——它就是锻造圣殿本身。
锻造圣殿的作用不仅仅只是为了完成自己的圣人之路，它实际上还是烈阳帝国中一个隐藏的阵眼。
自己曾暗中派人在烈阳帝国的行省内煽动当地对于艾瑞克的不满，并激化成游行或起义。这样自己就可以诱导艾瑞克派军队去镇压，并设阵将当地死气引导至锻造圣殿，并用烈阳城的生者气息压制住亡灵的死气。
这样重复十几次后，烈阳城已经成为了一座封印大量亡灵的凶城，一旦没了锻造圣殿集中生者气息镇压死气，无数亡灵将在地上现形，疯狂杀光所能感知的的一切活物，而面对几十万难缠的亡灵，就算是圣人也会被活活耗死的。
这种杀敌1000，自损800的手段，里弗不是面对真的挡不住的敌人，是不会用的。
那个老人就是挡不住的敌人。
里弗做好决定，回城之后就放出自己在烈阳城的消息——反正那个老人肯定没想到自己的手段没法把我留下，没了定位我的手段，就只能相信我放出的消息，况且这也不是假消息。里弗想到。
她自信对方绝不会用AOE连同烈阳城一起消灭掉自己。她现在想明白了，为什么早上那边区域的人少到异常：那个老人料到会有一战，所以提前用手段清场，而在酒馆的几个局外人是演示所必须的。
这种打个架还要管凡人死活的强者，太符合里弗的胃口了。
她露出放肆的笑容：之后用军队封城，在老人入城之后毁掉锻造圣殿，用城内的人命激发亡灵血性，争取更快的干掉那个圣人。只是可惜了红灯区的姑娘们了，到时候逃跑不便，不能带多人。
最后再去找艾瑞克——按照我和他说好的，如果打得过就打，打不过就至少拖住那个老人30分钟，像艾瑞克这种在圣人之中也足够强大的人，不至于连这点时间都撑不住……
就在里弗安排之后的计划时，突然间感觉到一股巨大的吸力，这种熟悉的感觉让她一下子就明白是替罪契约。
怎么回事？里弗疑惑的想到：明明自己还没用它，它也处于冷却期，怎么又要发动了？
突然，里弗想到了那个被自己交换的罪犯的处境，脸色猛地一变，一声“我艹！”还没出口，眼前直接一黑，下一刻，老人出现在自己的身前。
他淡然的喝了口咖啡，微微一笑，道：“里弗，你的攻击性好像有点强？”
里弗强压住立刻装死的冲动。
她四处看了看：自己现在坐在一张椅子上，这个酒馆只剩一半在勉强支撑，其中一个方向被开出了巨大的、一望无际的圆形缺口，地面上还留存着烧焦的痕迹。
艾瑞克和这个老人战斗过。里弗判断。
而且他打不过这个老人，不然绝不会任由这个老人把自己抓回来。以他一根筋的脑子，结果很可能是他被对方压制的毫无还手之力，不得不离开再做打算——也很可能是没有逃跑，直接被打死了。
里弗的手开始发抖。
“前，前辈……”她挤出一个比哭还难看的笑容，“我，我是被那个叫艾瑞克的混蛋逼迫的！”
“哦，细说？”老人靠在椅背上，露出好奇的表情，“我不对无辜者出手。”
看上去他和艾瑞克交流过，虽然不知道他得到了怎样的信息，但他这幅样子，可以判断他不明白我和艾瑞克的关系。可是他不是和教皇有关系吗？为什么........
里弗开始思考对策。
她见交涉有望，尽力装的更可怜一点，说着垃圾话：“我在被正义善良的教会复活之后，艾瑞克那个对自己姐姐出手的变态，不断对我做出出格的事情，让我每天都过着以泪洗面的生活！
还在知晓您给我的信息后，想要通过您来对教会不利，为此他对我展开洗脑，我不得不听他命令行事，直到您打败他，这种控制才被解除！”
“他会命令被洗脑者逃跑？”
“想必是那个变态不想让自己姐姐的身体受损，哪个男人忍心让漂亮的人偶有损呢？”
“哦.......那么恭喜你，你现在自由了！”老人拍手。
“自……由？”里弗低声重复着这句话，过了会儿，小心翼翼的问道：“您的意思是——那个禽兽被您杀了、还是说别的结果？”
老人笑了，眼睛眯成一条缝道：“他控制不了你了。”同时做了个抹脖子的动作。
里弗的心脏慢了半拍。
她愣了下，双手捂嘴，露出不可相信的表情，两行泪流下，然后再等几秒，她开始边笑边哭，就像个重获自由的入狱者，接着看准时机，直接操起餐刀向老人的心脏刺去！
“凭什么！”里弗怒吼。
她知道以现在这副孱弱的身体对抗圣人无疑是可笑的，对方在这个距离间弹指就足够灭掉自己。
这一刀可能比婴儿尿床更加幼稚，但那又如何？
这个老东西毁了自己回地球报仇的希望，那自己还留着这条命干嘛！说不定死前运气好就恶心了对方一把！
里弗双眼充血，面色狰狞，视线中只有老人的心脏，手猛地扎下，刀瞬间刺入对方的胸膛！
“你只是土著！”里弗扭曲的嚎叫着，还想拔刀再刺一次。
“脾气再好点吧。”老人的胸口还插着刀，他摇了摇头，打个响指。里弗立刻被一股力量压到椅子上，她想挣扎，但感觉所有的情绪在下一瞬间离开自己：暴怒、恐惧、悲伤……她都感受不到了，她的内心只充满平静。
里弗冷静下来，手又开始发抖。
真是的，一开始装作害怕掩盖诚实法术的使用，知道自己没法报仇后就跟疯了一样，冷静下来后又重启诚实法术。
老人很是无奈，他想到：也许里弗永远改不了和人谈话就想用诚实法术的习惯和容易极端的性格——尤其是在涉及到回到地球的方面时。
“把诚实法术关掉吧。”老人道，他见里弗冷静下来后，归还对方的情绪。
“前辈，你在说些什么呢？”里弗装傻。
“我和你一样，也从一开始就开这着诚实法术。”老人一边从胸口拔出餐刀，一边提议，“你关我就关，如何？不然这样相互提防着，就没法好好交谈了。我觉得在这点上，我们都该向艾瑞克学习。”
难道艾瑞克没死？仔细想想，他也确实没说艾瑞克死了，只是用暗示性动作诱导我而已。该死，一想到那方面的可能我就犯病！
冷静之后，里弗发现是老人让她主动暴露了和艾瑞克的关系。
里弗：“……”
她意识到这次谈判的不平等地位，难得老实的关闭法术，然后看着老人，等待对方继续说出什么，并梳理自己的手中有什么东西可以减少一点劣势。
她觉得这个老人的性格偏向正直，计划用这点来谋利。
“首先，我没杀艾瑞克，他会在耕种日的晚上回来。”老人明白这个信息是和里弗正常交谈所必须的。
“我明白了。”里弗点头，不再尝试远程连接锻造圣殿，用烈阳城内的居民生命要求对方让步，像是放出艾瑞克之类的。
“我叫克里斯，我对你并无恶意。”
“那您可以说明一下当时的行为吗？”里弗问道，“若您这种强者没有恶意，您大可以在明面上和我接触，而不是用一种近乎威胁的方式。”
“我觉得这很有趣啊，就这么做了。你在玩弄的人命的时候，有时也会有单纯的不为利益只为好玩的动机吧？要想到别人也会有这样的时候，请你对我没有一时兴起杀掉你而保持感激。”老人摊了摊手，谎言和真话交织。
里弗无言，她转换话题：“那么误会就这样愉快的解除了呢，我们回到正题如何，就是您在留影水晶里说的？”
老人点头，两人之间相视一笑，就好像没有发生过任何斗争一样自然。
“你怎么看待国势的力量？”老人问道。
里弗想了想，回答：“这是一种偏唯心的力量，我个人把它定义为‘愿力。’”
“不错的定义。你有研究过国势吗？有使用过它吗？”
“有，国势虽然名称中带个‘国’，但只要形成了一个超过一定限度的组织，且组织内的大部分成员目标相似，在此基础上，这个组织的领导者——或者说是人心所向的人将会受到一定程度的实力增强。”
里弗解释起自己对于国势的研究，她感觉得到这份知识是自己能继续和老人交谈的门票。
她继续说道：“关于国势的使用，我把它应用在……冒昧的问下，您知道我在烈阳帝国的实际地位吗？我不会问手段的。”
老人点头道：“我明白，你是烈阳帝国真正的发令者和破坏者。”
这句话足够说明太多事情了，足够里弗发起对官场间谍的大清洗。
她的心里又升起了杀掉这个老人的冲动，里弗总觉得自己被人扒光后游街锐评，更可悲的是还没有办法反抗，只能装出一副表面平等的样子来自我麻痹。
“我把国势应用在艾瑞克身上，并尽可能的将他个人英雄化，推动平民对他的个人崇拜，让他快速达到了圣人的境界。别人穷尽一生都得不到的东西，他在20岁就拥有了。”
“你真是个了不起的人物。”老人赞扬道，里弗虽然紧张，但也有点自豪——就像任何一名工匠都钟爱自己打磨的锐剑。
“但这种方法终究是有局限性的。”老人话锋一转，“不然你以为经历了无数多岁月的这片大陆，为什么没有太多人用这种方法快速提升实力？证据就是从20岁到24岁，艾瑞克再没有半点进步，不是吗？”
“再清楚不过了。但克里斯先生，您问这个是为了……？”里弗记的这个对话是为了解决自己的问题。
“里弗。”克里斯的表情突然严肃，“你向邪神询问得到的答案，不能继续！”
怎么会？这件事情的知情者全被我除掉了，消息不可能流露出去！
里弗呼吸一急，脸色明显变化，克里斯见状又抽离了对方的情绪，她这才平静下来。
里弗长出一口气，沉声道：“克里斯先生，可以让我明白您还知道多少吗？”
“你知道的我都知道，包括你的身份和目的。但手段我不会告诉你，你也别想从我这里得到。”
好吧，好吧……里弗攥紧拳头，面带微笑。
“那么克里斯先生，我为什么不能使用邪神的手段？”
“用那个邪神的手法所得到的‘势’，会将邪神的意志转移到艾瑞克的身体里。”
“也就是说，那种方法的确是可以让艾瑞克成神的。”
老人不说话，算是默认。
“……好，我答应你，停止这种方法。”里弗用地球上小学生面对班主任的语气说到，眼睛眨呀眨。
她搓了搓手指。
我要好处。里弗要让克里斯这么认为。
“谎话。你肯定想着先找机会脱身，之后再当面一套背地一套，如果这样的话，我可不会放你走。”
被猜到了。
里弗觉得再装也没什么意思，对方了解自己的需求，而自己却对对方一无所知，索性直接明牌。
“那就没办法了呀，毕竟我有无论如何都要让艾瑞克成神的理由。”里弗叹息，“不过，你说的事与我有何干系？”
“引入的正文总需要铺垫，不是吗？”克里斯看向艾瑞克造成的洞口。
在克里斯的手段下，约克大街没有平民对这个艾瑞克造成的破坏感到疑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