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叫赵曦。“
自称赵曦的女性以自我介绍为开头，向李烨伸出了右手。
李烨顿了一拍才意识到那是要和自己握手。如此正式的介绍方式李烨还是第一次经历。他赶忙回握。而且依据网上学来的礼节知识，只轻轻握住了对方的指尖，并很快放手。
“想不到你这么魁梧的身材一点力气都没有。“
赵曦调笑道。
李烨和大多数这个年纪的男孩子一样，最痛恨别人说自己没有男子汉气概。他们可以原谅别人侮辱自己的智商，但绝不会容忍别人侮辱自己的肌肉。
但李烨现在已经没有生气的力气了，他深吸一口气准备反唇相讥，但话语化为一声叹息悠然而逝。
赵曦并不知道李烨的所感所想，继续说：“你刚才不是说我问什么都可以吗？那么现在说说你的事吧。“
李烨找了块还算平坦的石头自顾自坐了下来，他整理了下思绪，开始从一把黄铜钥匙说起。
“今天下午我骑自行车放学回家……”
“等下等下，你说你有辆自行车？“
李烨的第一句话就被打断了。
“是，我有辆自行车，上高中时我爸爸买给我上下学用的。你好好听我说，我在放学的时候在路边看到施工围挡的缝隙里……“
“高中是什么？“
“高中是初中之后的年级。“
“初中是什么？“
“初中是小学之后的年级，我也不知道该怎么解释，这个不重要，你听重点就行了。“
“你不说清楚我听不懂。“
李烨现在对自己所处的环境依旧抱有很大的怀疑，如果真是穿越一切都好说，但也不能排除戏耍自己的可能。
“好好好，那我重新说，那是我回家的路上，我看到施工围挡的……“
“什么是施工围挡？“
“就是施工的围挡。“
“请好好解释，我听不懂。“
李烨努力让自己的语气中不要带有不耐烦的情绪：“施工的时候为了不让普通人跑到工地上去，会用彩钢瓦把工地围起来，哪个彩钢瓦叫施工围挡。“
“嗯，你继续说。“
“你不问什么是彩钢瓦吗？“
“这个我知道，用来做屋顶的那个。“
李烨的确知道农村地区会用这个搭棚子。
“我说到哪儿了？“
“工地的彩钢瓦。“
“哦对，然后我就看到一扇立着的门，我就很好奇，就走过去看……“
“门不都是立着的吗？“
“哎呀，你别老打断我。因为那个门旁边没有墙，就是个门框，就这么孤零零地立在废墟中央。“
“哦，那是有点奇怪。你继续。“
“你再这么问来问去我的这么点事要讲到什么时候？“
“也对，“赵曦指了指还有一丝光亮的西方，说：“天要黑了，咱们边走边说吧。“
李烨赶忙拍拍屁股站起来表示赞同。
无论原因如何，对方没有再提及把手捆起来，而李烨也不会傻到去问为什么。
两人就这么并肩前行，一问一答地讲述李烨的事情。
走了大概半个多小时后，天完全黑了下来。
“你没有灯吗？“
李烨问，如果是自己走夜路早就掏出手机来了，但看样子赵曦不像是有手机的样子。
赵曦没有答话，而是盯着李烨身侧方向一动不动。
“那边有什么吗？“
李烨刚把视线转过去就感觉肚子挨了一下，弯腰的时候又被手掌打中下巴，然后被一只腿绊倒在地。接着右手就被反扭到了身后。
“你干什……“
李烨大声喊，但话还没说完嘴里就被塞了一把泥土。
他的脑袋被狠狠压在地上，李烨感觉鼻梁都快断了。
“别挣扎，别说话。“
赵曦略带沙哑的声音隔着面罩在耳边响起，金属冰凉的触感出现在脖颈边。
世界安静了，只能听到李烨粗重急促的呼吸声。
二人保持着这样的姿势足足有数分钟。然后赵曦慢慢放开了李烨的手，把刀子收回腰际。
李烨坐起来吐掉嘴里的泥土和小石块。
“你干什么？！“
李烨冲着赵曦大喊。
“哈哈哈，没干什么。走吧，没事了。“
赵曦没有正面回答，她从包里拿出一个手捏式的手电。试探性地小心捏了两下，等里面电刷转动起来之后才改用正常的力道，手电前面的灯泡接收到电流后发出昏暗的光。
即使光线微弱，但在这不见群星的夜晚也依旧让人心生温暖，李烨的气瞬间就消解了大半。
“我来捏吧。“
“想得美，这么贵重的东西弄坏了怎么办？“
李烨不知道九块九包邮的东西是否值得这么珍惜，但如果自己穿越到末世的话就一切都说得通了。
“别愣着了，快走。今天在外面耽搁得够久了。“
赵曦加快了步伐，动作也比之前轻快多了。
李烨嘴里依旧有股浓重的土腥味，下巴每次开合臼齿间总能嚼到沙砾。
他这次缀在赵曦身后，以免她再突然来这么一下。
“继续说啊，怎么停了？“
“我怕你再给我一个扫堂腿。“
“哈哈哈，不会啦，放心放心，刚才情况特殊。“
“特殊？你当我傻吗？“
“别在意了，你的肚量就这么点吗？亏你还是个男的。“
话说到这分上李烨也不好再发作了，他用几个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
“刚才讲到哪里了？“
“自来水厂的净化流程。“
“不对啊！你别再问东问西了，我就两句话的事情现在和你讲了一路，咱们说重点不好吗？”
“可是你说的那些东西我不问清楚就听不懂啊，你说你妈妈去厨房做饭，我要知道什么是厨房对吧？你说是为了方便做饭专门的一个房间，我要知道为何方便对吧？你说有水有电有煤气，电水煤气我知道，但我就奇怪这些东西别的房间不能用吗？你说要铺设专门管道引过去，自来水要有自来水管，我就问什么是自来水啊。你说是自来水厂流出来的，我就要知道它们是怎么制造水的啊，你说只是净化不是制造，我就问你怎么净化的啊，然后你就开始说净化流程，刚才说到沉淀池。我觉得我的问题很实际，逻辑也非常清晰，一点都不跳跃。”
“好吧好吧，是我不对，你先别问这些乱七八糟的了，我直奔主题，说清楚我的来历可以吧？”
“不着急，慢慢说。”
“不是你急着问我从哪里来的吗？”
“现在不着急了，说完自来水厂可以再和我讲讲煤气，也是自来气厂净化的吗？”
“不，虽然叫煤气，但我家用的是天然气，只是叫惯了这个名字，天然气是直接开采输送过来的，煤气应该是制造的。”
“煤气制造我知道，你和我说说天然气吧。“
“天然气啊，我也不是很清楚，大概就是开采石油时冒出的气体，石油你知道吧？”
……
李烨的思路又一次被带歪，两人这么一问一答在昏暗的手电光线劈开的黑暗世界里迈步前行。这里没有风，没有声音，甚至连杂草都难以见到，一片死寂的世界里两人并不觉得孤单。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