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么在城市里的那些黑影，也就是你们说的‘亡灵’是怎么回事？”李烨一直对这个东西很好奇。
“他们是在最初的核爆中殉难的人们，高温把他们印在了墙上，最开始他们就是个瘆人的影子，但不知从什么时候它们开始移动。原理如何我们并不清楚，我们没有去研究的欲望，也没有这份余力和知识。”老师坦然地回答。
“这些历史上的事情老师您是怎么知道的呢？”
“当然的我的老师告诉我的，你也看到了，我们的文字都在动荡中遗失，最后留下来的只有这种口口相传的故事。或许真实性有待商榷，但主要的脉络应该是正确的。”
“老师知道如何让我回到原来的时空吗？”
“很遗憾。”老师摊开手耸耸肩。
虽然李烨已经有了心理准备，但实际听到的时候还是感到了沮丧。
“那之前还有过穿越者来吗？”
“就我所知，没有。”
李烨紧紧抿着嘴唇，虽然自己一直对穿越故事很是喜欢，但真让自己赶上了却感到彷徨无助和哀伤。特别是穿越到了这么个末日废土世界，自己也没有觉醒超能力。
“不过……“老师皱着眉头说：”我的老师以前似乎和我讲过类似的事情，有一群人好像碰到过一个拥有大智慧的人，他什么都知道，然后被称为‘大贤者‘。“
“那他后来怎么样了？“李烨赶忙问。
老师摇了摇头，说：“不知道，我也就是朦胧记得有这么个事情而已。而且这个事情是真是假还不一定。”
“那么这个大贤者在什么地方？”
“不知道，我能告诉你的就是故事里出现过这么一个人。”
“那您为什么要称呼我为贤者呢？”
“因为你配得上这个称号。”
刚出现的线索立马就断了，但好歹还是给了李烨一丝希望。
“老师，能不能帮我个忙？”
“请讲。”
“能带我回那个什么四号污染区吗？我想看看我穿越过来的地方，或许现在又可以回去了。”
“当然，你不说我门也会让人过去看看。”
李烨再三称谢。
“咱们现在的营地在什么地方？”
“丘县。我只知道这个名字，在原来的哪个省或者市就不知道了。”
“那您怎么知道这里是丘县？”
“你觉得我们现在的这幢建筑原先是做什么的？”老师反问。
“看着像是个办公楼。”
“没错，这里原来应该是个火力发电站，在这办公楼里我们找到了以前的单据。”
“火电站？”
“没错，火电站，这里存了大量的煤炭，所以我们才把营地选在了这里。”
“那之前就没人躲在这里吗？”
“应该是有的，在最初的冬天到来时有人在这里生活，但应该是由于缺乏食物而离开了。我们到这里的时候找到了生活的痕迹。”
“那么营地在这里存在了多久了？”
“将近一百年了，五六代人。”
“我听说附近还有其它营地。”
“是的，北边步行五天的路程有另一个营地，叫百战蚩尤。”
“嘶……”李烨倒吸一口冷气，这里的人取名字都是这么个嗜好吗？
“怎么了吗？”老师对李烨的表现有些不解。
李烨犹豫了很久，最后还是决定说出来。
“你们称呼营地的时候会有简称吗？“
“什么意思？“老师问。
接下来李烨用很委婉的措辞向老师解释了百战蚩尤在自己的时代很可能会简称为百蚩，然后隐晦地给大家说了白痴的含义。
老师微笑着摇了摇头，围观群众中听懂了的也嘿嘿笑出了声。
“那咱们营地叫歃血匕首，简称‘歃匕‘应该没什么问题吧。“
李烨露出了礼貌而不失尴尬的微笑。
“怎么？“
李烨用更加委婉的词汇向众人解释了**的意思。理解了的人都沉默了下来，而没听懂的人则扑闪着好奇的眼睛四处张望。
尴尬的气氛瞬间充斥在这片宁静的空间里。
“要不咱们换个名字吧，那么**的反义词是什么呢？“
人群中有人这么提问。
李烨也不知道，他在脑海中闪过的第一个词汇是“聪明逼”。
“慧根！”
声音从门口传来，这声音李烨认识，人群分开，赵曦端着餐盘走了进来。
她把餐盘交给李烨，又重复了一次：“**的反义词是慧根。”
然后挺起胸膛昂着头等夸奖。
“我觉得这个可以。”
“我也觉得可以给营地换这个名字。”
“叫慧根营地？”
“不好听。”
“叫智慧**如何？”
“智慧巨根，巨根不比**要好吗？”
“不错不错。”
……
人们开始窃窃私语，貌似大家对这个新词挺中意的。
李烨今天居然重新认识了一个之前没怎么关注过的词汇。他不知道赵曦从哪里学到的这个词，但他认定，歃血匕首这个名字的简称和营地的作风真的非常合拍。
夜色已深，老师遣散了围观的居民，李烨一边吃着晚饭一边和老师又聊了一阵子。
一号餐在李烨的世界应该算是很普通的套餐而已，但在这里却显得格外丰盛和奢侈。
鸡蛋，大块腊肉，红薯，绿豆，萝卜干，还有淀粉团子。
“饥饿是最好的调味品”，李烨打心底里认为这句话是真理。
“这里不种米面吗？”李烨喝着赵曦递来的水问老师。
“种过。我们还试过玉米，高粱，土豆，但光照不够，收成实在太差。”
“这些种子是哪里来的？”
“最开始的来源我也不知道，但农作物我们这里或多或少都有点种子，听之前的人说，即使要饿死了也没动过它们。”
不愧是种花家，对农业的敬畏刻在了基因里。
“早些休息吧，明天的事情还多着呢。”老师主动结束了对话，他看起来有些疲惫，应该是很久没有熬到这么晚了。
“那李烨他今晚睡哪儿？”赵曦问。
讲完核战争的历史后，老师就让众人回去休息了，但赵曦死皮赖脸留了下来。
“尽头那间客房。”老师不假思索，指着走廊尽头的方向。
“明白。走吧李烨，我带你去。”赵曦拉着李烨的手就往外走。
“欸欸欸。你去干嘛？快回去睡觉。”老师皱着眉头说。
“我送他过去啊，如果他找不到怎么办？”
“前后几十步路还能走错了？”
“老师您不总教导我们说要小心谨慎吗？”
“那也不是这么个谨慎法。你快回去休息，我送他过去。”
见赵曦一脸不情愿，老师又说：“怎么？“
“如果有人来夜袭怎么办？“
“噗呵！“老师突然笑了出来。
“夜袭？”李烨不禁重复道，然后脑海里浮现出了赵曦肌肤的光滑触感。
老师笑着解释道：“你猜我们营地有几个姓氏？四个。知道这代表什么吗？”
李烨不知道老师这话是什么意思，茫然地摇摇头。
“几百年，一共就四家人。代表着大家的血缘关系都不是很远，近亲结婚的危害你应该是知道的吧？”
李烨点点头，老师继续说：
“所以小孩很大概率……嗯……不健康。所以如果有外面来的人，无论男女，怎么说呢，我们都会尽可能挽留一段时间，在此期间会想办法留下几个孩子。营地还有个规矩，确认怀孕后每天伙食都会有肉，生下孩子能有三十天的假期。另外，如果能生下健康的宝宝，家庭的地位也会获得一定的提升。何况你生得白净又健壮，所以适龄的姑娘们很有可能罔顾当事人的意见霸王硬上弓。”
也不等李烨细细咀嚼这段话里所隐含的意义，老师对赵曦说：
“你就别担心了，这里平时谁能随便进来？“
“那刚才的那些人哪儿冒出来的？“赵曦据理力争。
老师表情僵住了，是啊，刚才怎么跑那么多人进来，这房子里边的东西都挺重要，遗失损坏了可不是批评两句就能解决的。
老师重重叹了口气，表情严肃。
赵曦见老师面色不佳，以为是在生自己的气，她轻声说道：“老师，那个，我也是觉得小心点比较好，毕竟……“
老师摆摆手打断了赵曦，说：“你带他去吧。”但心里这时候想的是明天要好好严肃一下营地的纪律，最近他发现大家越来越散漫了。
“好的好的，那我们就先过去了。”赵曦拉着李烨赶忙往门外走，生怕老师变卦。
过道上清凉的空气稍稍拨开了李烨心头的不安和压抑，他做了个深呼吸。
他扑在栏杆上，望着营地里黑洞洞的建筑和零星透出的几点灯光。
赵曦去找人拿钥匙，李烨在二楼清楚听得到她和别人的对话，大贤者的称号似乎很有效，没有多费口舌赵曦就回来了。
赵曦打开走廊尽头的大挂锁，点亮了屋里的半截蜡烛。
屋子不大，陈设也很简单，但却都是李烨熟悉的东西。书桌，椅子，床铺，墙上的风景挂画。被褥看起来很粗糙，就像是用麻袋制作的，但怎么也比杂草要好。
李烨也不认为现在的人有能力种植棉花，种桑养蚕。而且几百年过去了，以前的棉织品想必早就风化了，就算是化纤的也可能已经降解，回归自然。
“怎么样？这条件不错吧？”赵曦骄傲地说。
“嗯，谢谢你们了。”李烨点点头。
“那就早些睡吧，明天事情还不少。”
“嗯。”
“嗯。”
“嗯？”李烨看赵曦不动，感觉昨天的事情似乎又要再出现一次。
说内心里没有点小期待是骗人的，但又总觉得自己不应该干这种事情。李烨一直以为自己是个开放前卫的人，但这一次认清了思想深处依旧保守。
“呃，那个，你看，刚才老师也和你解释了，所以说，那个，你是这么想的？”赵曦直接把尴尬丢给了李烨。
李烨感觉脑子宕机了，他必须要坚守原则，还要注意赵曦的感受，用尽可能温和的词汇清晰传达自己的意思。
“呃……我觉得，你看，在我们那边，这是个很重要的事情，不应该如此草率……”
这话说得李烨自己都不信，他清楚地知道大家玩得有多花，如果不是家教严学业重，或许班级人口已经增加。
“好的好的，”赵曦似乎很怕李烨为难，态度马上转变，用近乎讨好的态度说：“没关系，你刚到这里，一定很混乱。没关系的。”
赵曦总能这么为自己着想，这让李烨总觉得对人家有很深的亏欠，内疚不断涌现。
“你就好好休息吧，我就在外面守着。”赵曦继续说。
“你不回去睡觉吗？”
“回去？回哪？现在要让我回前哨站吗？”赵曦低着头，神情落寞。
李烨没想到自己给赵曦带来了这么多麻烦。
“要不……你来床上睡吧？”李烨下意识这么说。
“好嘞！”赵曦答得很干脆，马上把门关上，开始脱衣服。
看赵曦态度转变得这么快，李烨非常怀疑自己被下了套。但事已至此，李烨也不准备再做他想，而且让一个姑娘在在屋外帮自己站岗这种事李烨可做不出来。
李烨背过身，衣服摩擦的声音从后面传来，实在撩拨心神。
估摸着赵曦已经睡下，他坐到桌边，吹灭蜡烛，趴在桌上，这种睡姿在课堂上李烨实践过无数次。总体来说还算舒适，只是睡醒时手臂酸麻，口水满桌，还要打好几个嗝。
李烨还在寻找着一个舒适的角度时，听到后面似乎传来了低声的啜泣。
李烨直起身子侧耳倾听。
“你是不是嫌弃我？“赵曦哽噎着问。
“没有啊！“李烨坚定地说：”只是我认为……“
“我没有什么文化，我也不聪明，我只是个普通的女孩子，而你现在是大贤者……“
“你怎么突然这么说？我没有这个意思。“
虽然李烨还没有交过女朋友，但他此时已经开始觉得女人真麻烦。
“你来床上睡吧，我躺地上就好。”听声音赵曦掀开了被子。
“我怎么能让女生睡地上呢？咱们不纠结了好不好？我经常趴桌子上睡觉，没事的。”
“不用，你来床上吧，我知道你就是不愿意和我在一起。”
“不，我没有这个意思，我……”
“不用解释了，都怪我。”
“你这到底是怎么了？你到底要我怎么样？”李烨现在陷入了混乱，他知道自己没做错什么，但就是惹哭了人家。
赵曦拍拍床，说：“你睡这边。“
李烨深深叹了口气，脱了鞋子睡在赵曦身旁。他背对着赵曦，窄窄卧在床边，如果翻身立马就要滚到床下。
客房的床大概有一米二宽，完全够两人同睡。
赵曦没有再说什么，她把被子轻轻盖到李烨身上。
李烨浑身肌肉都绷紧了，但赵曦没有进一步的动作，她并没有接触李烨的身体。
不多时，平稳的呼吸声从身后传来。
李烨长出一口气，慢慢放松下来。他稍稍复盘了一下刚才发生的事情，他深刻意识到自己和赵曦完全不是一个段位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