明天就开学了。
我两天前就从花市回来了,住进了提前租好的学校附近的房子,家具和一些生活物品早军训前就已经买好了。
仅仅只是一周没有人住,屋子也还算干净,我只是简单的打扫了一下地板和家具上的浮灰,然后就躺到了床上,打算过一会儿再准备明天开学要带的东西。
说是一厅一卧一卫带阳台,但更像是一个从中间隔开的单间,只不过外面有阳台而已。
房间布局整体横向狭长,从外面进来就是客厅,只放了一张书桌和一套桌椅就已经占去了大部分的地方。
从门口进去,客厅右边隔墙就是卧室,里面只有一铺床和一个柜子,客厅往前走就是阳台,也是客厅的主要采光来源。
卫生间也是和阳台一起在屋外面,阳台说实话也不小,放下一台小洗衣机也还还能较轻松的走动。
在与卫生间相对的阳台的另一端,有一个简易的灶台,不过我这一周只住一天的人多半没什么机会用上它了。
如果我到后面能说服安泽与我一起走读的话,我们倒是可能一起每天做饭。
其实走读也还不错,从这里到长明学校,走路仅需要10分钟不到。
可现在安泽是不可能和我一起走读的,先不说她本人会不会答应,家长那一关估计很难过。
在没有特殊的理由的情况下,大部分家长还是希望自己的孩子住宿,住校的学习时间明显是要比走读更长的,孩子的生活作息也更有保障。
况且安泽的父亲安建国也是位比较传统的家长,他会因为孩子的哭诉帮孩子转到另一所学校,却不会在孩子无法给出一个足够的理由的情况下让其走读。
这些我是很清楚的。
说实话,到现在我都能够没去见以前的父亲一面,这让我很惭愧。
可我现在却没有什么理由见他,不,更多的应该是不敢见他。
虽说如今的我从某种意义上和他并无关系,可我依然觉得我很对不起他。
安泽的奶奶在安泽出生前就去世了,所以父亲是幼年丧母。
安泽的母亲在安泽九岁那年也去世了,两年后爷爷也去世了,父亲便只余下我一位亲人。
而我又让他,让安建国经历了白发人送黑发人这一人生惨剧。
我不敢想象在我自杀后,父亲到底怎么样了。
我常常会想,如果我是在同一个世界重生的话,那么父亲就可能并未得知这如此痛苦的消息,世界就已经回到了过去。
可如果我来到的是平行世界,那么我原来所在的世界的父亲,会多么悲伤多么绝望。
双亲妻子接连去世,好不容易等到孩子长大,再过几年等孩子成家立业之后就能盼盼天伦之乐了,孩子却也先自己一步走了。
从现在发生的一切来看,后者的可能性更大。
如此看来,我已经没有办法回报以前的父亲,也没有办法反悔去看看自己唯一的亲人了。
可我还是可以帮助一下这一个世界的安建国。
最起码我是不可能让安泽自杀了的,这个世界安建国也不用经历中年丧子的惨痛了。
不过这个世界的安泽也会像我一样遇到她吗。
我的思维随着思考缓慢的发散着,然后又迅速的被这个想法挤到一起,我也直接从床上坐了起来。
对,她该怎么办?
如果她也缠上了安泽怎么办?
我之前下意识的回避了这个问题,不乏有用“现在安泽也是女孩,没关系的”这个想法来麻痹自己的时候。
可我以前也问过她类似的问题,问她到底喜欢什么样的人。
她是这么回答我的。
“喜欢什么样的人?我只是喜欢你而已,不论外表年龄,也不论性别性格,只要是你就行了,无所谓的。”
我忘记她确确实实是个思维完全不同于常人的人了。
她完全是一个比较别致的变态。
我前世的女友,今后和安泽共同的高中新同学,林歆雨。
她就是一个变态。
她在我高中的刚开始开始就来接近我,并且就像是完全没有受到诅咒的影响一样。
在不到一个月后,又要求与我交往。
她毫不避讳的和我说。
“你真的太独特了,你是第一个让我从内心感到厌恶的人,所以我想当你女朋友。”
我当时从没想过,居然会有人因为诅咒的影响而特意接近我。
但很显然,思维迥于常人的林歆雨可能比我更特殊。
慢慢的,那些被我刻意尘封的回忆随着思绪的涌现也一起浮现了出来。
第一次和别人长时间的交谈。
第一次有了关系密切的好朋友。
第一次有家人之外的人为我庆祝生日。
第一次向别人吐露有关诅咒的事情。
第一次被别人抱入怀中。
第一次和其他人一起研究诅咒的影响。
第一次接吻。
第一次性行为。
第一次……
可林歆雨带给我的也并不全是正面的记忆。
我一度怀疑,她是把我当成了某种独特的宠物。
她除了宠爱我之外,也在试图驯化着我。
她总是要求我做一些我不想做的事,做到了有奖励,做不到就会惩罚。
同样的,她也在潜移默化的把我的性格向她所希望的方向扭曲。
和她在一起的越久,我对这方面的感觉就越强烈。
可我。
可我离不开她。
离不开她的爱抚和关照,离不开这种有人陪伴的感觉。
所以我总是想讨好她,总是尽量满足她的所有要求,哪怕这些要求千奇百怪夹杂着各种令人不适的东西。
可,可。
我感觉心底开始传来某种不适。
可她,可她最终对我失去了兴趣,就在我们几乎把诅咒研究透彻的那一天。
不要。
“安泽,我们分手吧。”
为什么。
“因为现在,我不讨厌你了,感觉不到对你的厌恶了。”
不要走。
我伸出手,想要站起来拉住,却被她的一个眼神给喝止了,被她长时间训练出来的习惯阻止了。
我身体不赶动,可心脏却传来阵阵绞痛,让我直接倒在了地上。
咚。
我真的从床上滚到了地上。
我在干什么呀。
我怎么又想起她了。
我从地上撑起身子,然后将身体靠坐在了床边,深深的吸了几口气,摸了摸已经不再绞痛的心脏。
过去了,都过去了,那已经是另一个世界的事情了。
现在的我可是余一笈,不再是那个安泽了,不会再因为她的一个眼神就完全服从她的指令了。
林歆雨已经不再是我世界的中心了,我们现在只是两个漠不相识的陌生人,之后也仅仅只是同班同学。
在心中再次重复了几遍,我终于冷静了下来。
除了安泽的性别不一样了之外,这个世界和我之前记忆中的世界并无差别。
换言之,我现在不应该担心林歆雨和我的关系,而是应该担忧安泽和林歆雨的关系。
她们遇上的可能性并不小。
不过还好我在安泽与林歆雨认识之前,抢先和安泽建立了联系。
我也不会让安泽沦落到一切都要围绕着林歆雨的境地。
当然,我也不能因为还未发生的,仅仅是可能发生的事情对林歆雨做些什么,最多就是防备着她。
最好是让林歆雨和安泽毫无交集。
不过以后作为同班同学的她们,不可能在日常生活中没有任何接触。
而只要让林歆雨发现了安泽的特殊,她就一定会被吸引过来的。
现在还有处理这个问题的时间,这一点也多亏了林歆雨身体不好不能参加军训,如果她先前已经和安泽接触过了,我就不太好阻碍她接近安泽了。
毕竟从名义上来说,我最多也只是安泽的朋友,并没有控制她与其他人接触的权利。
我只能从侧面施加影响,温柔的阻碍她们俩的靠近。
我拿出手机,如同前面几天一样继续和安泽聊天。
希望我这几天的叮嘱能有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