地下都市从死寂中复苏了过来,大批工作人员不知从哪跑了出来,又不知道跑去了哪里,但无一例外,都避着绫波走。
月樱都以为绫波和自己一样戴了什么玩意,可以自动让其他人避开了。
一路上绫波没说过话,月樱也没问,两人就这样很有默契又没什么默契地一直走,直到一个宽敞的看台处。
看台对面,就是那天干掉了萨基尔的紫色人形——或者说……巨人?还是应该用其他的什么称呼?
巨人正在被整备,然后出击,小小的人类分散在整备设施周边,带着敬畏进行着自己的工作。
在这个距离,月樱已经能感觉的到,那巨人的体内的确有着灵魂。至于第二个灵魂,正在靠着一条圆柱体进入到巨人的体内。
“真嗣就在那么?”月樱问道。
绫波丽没回答,只是看着。
“嗯……好吧。”月樱算是知道绫波丽不喜欢说话了,“谢谢你哦。”
然后他就从看台上跳下,溜到巨人脚下去了。
巨人在整备完毕后,就被运输机带着离开,转移到了一个弹射装置上去,准备弹射到地上迎击敌人。
月樱蹲在巨人的脚边,他不需要安全带之类的防护装置,就这样和巨人一起被弹到了地面。
普通人应该会被弹射的压力给弄到昏厥,对月樱来说不过是清风拂面,就是被舱门打开时的阳光给晃了一眼。
巨人立刻跨了出去,拿着一把超级大的转轮机枪,对着外面扣动了扳机。
月樱能感觉到外面有一个巨大的生物,那应该就是另一个使徒吧。
机枪抛出来的弹壳每一个都和一辆跑车差不多大,月樱用手指堵着耳朵,走到外面,探头一看。
因为射击的烟尘,他啥都看不到。
在机枪停止射击之时,两道光线凌冽地鞭打而来,巨人及时原地坐下,才免得被光鞭击中,至于周边的大楼,则已经被甩成了两半。
一座完好的大楼打开,弹出了一把备用的步枪,巨人只需要伸伸手就能取得并继续战斗。
然而,巨人就这样坐着,无动于衷。
“嗯……又和当时一样了?”月樱抓抓头。
被攻击的使徒终于露出了完整的模样,他通体红色,像是一条长体型的鱼,胸口处暴露着像是人肋骨的器官,和萨基尔一样,在那里有着一个红色的核心,原本是手臂的位置则是只有残缺的肢体,末端不断甩动着有强大能量的光鞭。
他靠近了,那硕大的扁体头颅微微低下,虽没有眼睛,但依然给人一种在注视着巨人的感觉。
光鞭甩来,巨人终于行动并躲开,然而动作却很狼狈,没有章法,如同被打的到处乱跑的孩子。
很快,巨人的脚踝就被光鞭捆住,拽到在地,然后立刻被轻而易举地抛到了空中,摔到附近的山上。
巨人,或者说操纵他的真嗣被全程碾压,只是还未受伤,比上次好了一些。
红色使徒跟上,准备继续攻击。
月樱也跟了上去,上次真嗣能够绝地反击,这次应该也行吧?
在月樱赶到之时,红色使徒的光鞭已被巨人的双手架住,然而光鞭的高能已在不断地溶解巨人的双手,用于保护他的装甲很快就被溶解干净,并露出了和人差不多的手掌。
“为什么不战斗?”
那使徒的攻击方式只有光鞭一种,月樱已经能想到很多种方法对付他了,既然是专门应对使徒的驾驶员,那应该有相关的战斗训练吧?
是在犹豫什么?
原本插入巨人后脖的圆柱体被弹出,月樱能看到,有两个人顺着圆柱体的爬梯爬了上去。
终于,巨人扯着使徒的光鞭,将其甩了出去。
使徒大而无用的躯体被轻易地抛开,在空中打了个转后,停在了山脚下。
巨人站起身,从自己的肩膀上取出了一把小刀——当然对于人来说已经大的不像样,稍稍等了一会后,突然冲向了山下的使徒。
那一往无前的气势,让月樱都为之喝彩。
只是……太过鲁莽了。
光鞭轻易地穿透了巨人的腹腔,将其截停在身前,巨人或许感觉到了身体被贯穿的疼痛,双手垂下,失去了行动力。
接下来,使徒只需要用力扯一下光鞭,就能撕碎巨人的身体。
胜负已定?
不,巨人再一次动了,使徒并未打断他的气势,小刀在双手的持握下,击中了使徒胸口的核心。
核心被击中,使徒似乎也因此而被疼痛所截止,一边腹部被贯穿,一边核心被刺穿,两边就这样僵持着,直到使徒的核心爆裂、炸开。
巨人和真嗣赢了,红色的雨降下,染红了周边的一切。
躲在屋檐下的月樱看着已经彻底不动了的巨人,摇了摇头。
“以伤换伤……可不行啊,但是,干的不错。”
最后赢了,就怎样都好。
……
到了晚上,真嗣从地下都市出来了。
他看似孤身一人,其实后面偷偷跟着一大群人,当然,月樱也是其中一个,只不过他是走在真嗣身边,没人能发现而已。
真嗣低着头,耳朵塞着耳机,沉浸在自己的世界,断绝了外界的干扰。
他的情绪很低落,完全没有战胜了敌人的喜悦。
咋回事?
月樱没有立刻和他接触,而是跟着,和跟在真嗣后面的监视者一样。
真嗣上了满员电车,直到终点站才出站,终点站是一个满是霓虹灯、充满着欢声笑语的街道,这里的人大多都有着伴侣,只有真嗣一个是孤身一人。
繁华的街道依然有着脏乱的小巷,在夜深了的时候,月樱看着真嗣找来纸壳箱,躲了进去。
很熟练,看来不是第一次这么干了。
“手镯,他这是在干嘛?”月樱已经弄不会了。
“依照数据库,配合碇真嗣的年龄,我的判断是,他在离家出走。”
“啊?离家出走?为什么?”
“青春期的少年情绪十分不稳定,贸然接触可能会产生难以预料的结果。”
“……有啥好办法吗?”
“我的建议是——”
听完手镯的建议后,月樱先是回头瞄了眼躲在暗处的监视者,确认他们暂时没有过来的意图后,才走向真嗣身边。
真嗣蜷缩在纸箱里一动不动,耳朵里还塞着耳机,外界的酒红灯绿根本没影响到他。
月樱想了想,摘下了隐身首饰。
“……嗯?”真嗣发现自己身边突然多了个人,而且还不离开,便稍稍偏了下头,正好对上月樱的脸,“咦……?”
“你好啊。”月樱打了个招呼,“吃了没?”
几分钟后,两人坐在一个路边摊旁。
“想吃什么?我请客。”月樱看着路边摊的菜单,看着都是些面条,但是他自己不认得字,就打算真嗣吃什么他就吃什么。
月樱的钱是从一个监视者那里拿来的,反正是让被监视的人吃饭,拿来也无所谓。
“……都可以。”
月樱的打算破产了。
“那老板,来两份推荐菜单。”
“好!”
中年的路边摊老板很高兴,活力四射。
路边摊只有他们两个,现在太晚了,早就没了食客,月樱也是靠刷脸才让老板继续留下,不过也刚好让他们聊一聊。
“你看起来不是很高兴。”月樱看向真嗣,“咋了?”
真嗣没说话,情绪更低沉了。
“做的不够好?被骂了?”
真嗣终于转头了,他盯着月樱,说道:“你知道?”
“知道啊,那个……紫色的东西的驾驶员?还是操纵者?”月樱拿了两份筷子,将其中一份放在真嗣面前,“虽说一开始有些难看,但后面都赢啦,你还活着,挺不错了。”
真嗣盯着筷子,一言不发。
等两碗面端上来,月樱掰开筷子开始吃起来的时候,真嗣才蠕蠕糯糯地开口道:“我做的……真的……好吗?”
“你又不是真正的战士,你第一次见到我的时候还是学生吧?”真嗣穿的衣服和洞木光差不多,一个男版一个女版,月樱因此而判断他和洞木光差不多大,“以一个学生来说,真的挺好啊。”
学生是一群什么人?年轻又脆弱,冲动又胆小,无知又自大,基本上就是矛盾这个词的充分体现,这样的人不应该上战场,起码应该在训练并摆脱了身为学生的习气之后——显然,真嗣还是个学生,只是个学生。
这样的一个人杀掉了两个使徒,还能怎么要求呢?其他同龄人别说战斗了,光面对那个使徒都会吓尿裤子了吧。
面条的汤底散发着香味,真嗣的肚子适时地打起了鼓。
“不吃吗?”月樱吸溜了一下,“味道还行。”
真嗣眨了眨眼睛,盯着正大快朵颐的月樱好一会,才默默地拿起筷子,“谢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