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样的话,在同样的人嘴里说出来,给人的感官却已大相径庭,起码月樱听到这句话之后,是想将其当场格杀,然后因为阿丽莎的脸摆在那,强行忍了。
面对阿娜斯特里安的话,月樱依然是那个态度,“我不是勇者,也没有能力拯救一整个种族,你找错人了。”
“是吗?阿丽莎坚信您是精灵一族的救世主,即使是现在,她的心愿依然如此强烈——”至高女王扬起手,“来做个交易吧,妾身可以保证将您的女仆和这位精灵完好无损地还给您。”
“……”
“您需要做的,只是帮妾身一个忙。”
“所以我一开始就问你想做什么!”月樱咬牙切齿地说。
从通道深处流出的深渊能量相对稀薄,并不如外面那么浓重和致命,只是待久了依然会有生命危险,如果伊扎莱娜是在下面,或许还真有可能活着。
阿娜斯特里安没有立刻回答,而是开始回忆。
“精灵一族,是创世神第二次亲手创造出来的种族,妾身是第一位精灵,按照创世神的指引,吾等打败了龙,成为了这个世界的支配者。”
“那是一段十分美好的日子,和平、繁荣……吾等的每一日都阳光明媚,每一位精灵都在诚心赞美着创世神,与自然和谐相处,与这个世界和平相处……”
“但是,光明之下却总有黑暗滋生,就在吾等圣树的底下,来自世界之外的诅咒开始侵蚀吾等,妾身为了封印这不详的诅咒,不得不用妾身的肉体作为媒介,精灵一族也付出了巨大的牺牲,才抑制了这诅咒。不过……封印已经到了极限。”
“所以,请您打开封印,击退黑暗,给这个世界带来光明吧。”
所谓世界之外的诅咒,应该就是深渊裂隙,深渊裂隙只会出现在文明昌盛的世界,假如阿娜斯特里安所说为真,那繁荣时期的精灵一族确实能触发这个条件。
只是问题在于,这位精灵的至高女王为什么会认为,月樱这样的外来者能解决这个问题?只凭月樱能够击退克林姆尔女神的化身吗?如果只是力量够强就能解决深渊的话,那精灵族自己都应该能够解决了。
实际上,就是因为深渊裂隙是大部分文明世界难以对付的可怕现象,保全科才会成立。极少部分的文明世界能自行解决,小部分运气好的会有保全科来解决,至于没有能力解决也没有被保全科发现的文明世界,就会被深渊裂隙同化,消失地无影无踪。
不知道往下走了多久,在这里月樱的时间感和空间感都不怎么准了,因为一直走的都是螺旋向下的阶梯,没有其他的东西,甚至连稀薄的深渊能量都像是停滞了一般。
还好,在场的还有东西能准确地记录路程。
“目前已下行1502米,时间一小时四十六分钟。”
“感觉就像过了一天——速度还挺快。”
“本机认为即将抵达目标,请做好战斗准备。”
手镯的提示很及时,因为前方已经出现了微弱的光芒,是一个洞口,洞壁并不光滑,有着和树根一样的凹凸花纹,阿娜斯特里安保持着之前的速度走了进去。
“……”月樱没有立刻跟进去,而是整理了下武器和背包,确认状态不错之后,才走上前。
经过一段短短的通道,便豁然开朗。
呈现在月樱眼前的,是一个巨大的空洞,一眼看不到尽头,远处的空洞顶端生长着许多的树干,一直垂落,扎根于地面,就像是支撑着这个空洞的擎天之柱。
月樱转头,发现自己走出来的也不过是那些树干中的一根,深黑色的水淹没了大部分的空洞,只有树干周边一点点的荒漠能供人行走。
而在前方,有着唯一一个既不是树干,也不是荒漠的摆设。
一个白色的雕像。
阿娜斯特里安站在那雕像旁,等待着月樱。
沙子既粗糙又松软,月樱踩上去陷进了大概半个手指的深度,月樱慢慢地走上前,质问道:“伊扎莱娜在哪里?”
“无需这么急躁,尊敬的外来者,您看,不就在那吗?”
月樱顺着阿娜斯特里安所指的方向看去,赫然发现有人被半埋在沙堆里,仔细看,不就是失踪了的伊扎莱娜?
他一个箭步上前,检查一番后,伊扎莱娜还有气息,只是身体已经被深渊能量侵蚀了,现在还只是躯体表面,但入侵躯体内部不过是时间问题。
月樱闭上眼睛,犹豫了一秒,便下定了决心,拿起飞龙,一剑劈开了伊扎莱娜的头,比砍掉三个少年的肢体更稳准狠,确保瞬间致伊扎莱娜于死地,不让其有任何的痛苦。
“啊,不让她的灵魂受苦……您很冷静。”阿娜斯特里安没有因为月樱的果断而惊讶,反而在鼓掌。
对于没救的人,让她死去反而是解脱。
月樱站起,刚刚斩过人的剑刃雪白如初,只是他的左手染着鲜红的血,仔细看的话,月樱的手里拿着个小球,那是名为护魂珠的东西,能够保护脱离身体的灵魂,避免被深渊污染万劫不复。
月樱甩甩手,将血甩掉一些,确认手里的护魂珠正常启动,并捕捉了伊扎莱娜的灵魂以后,便放入制服口袋。
“阿娜斯特里安!”
“请。”至高女王点头,看向那雕像。
月樱没有立刻砍阿娜斯特里安一剑,现在更重要的是深渊。
阿娜斯特里安所指的雕像,是个小女孩,虽然已经损毁了一些,但月樱能看出来,这尊雕像的原型,就是真正的阿娜斯特里安。
不过这尊雕像和原来的至高女王不同了,雕像的双手已经扭曲,双腿纠缠在一起,像是树根,盘缠在雕像底座上,它的腹部涨大,如同怀了孩子。
“这是你。”
“是的,是妾身的肉体。”阿娜斯特里安微笑道:“妾身是精灵一族,也是当时最强的存在,只有妾身能够压制住诅咒,如今妾身已无足够的力量继续压制,所以,请您解放妾身的肉体,解除这个诅咒吧。”
因为底座的关系,雕像本体要比月樱高,月樱一边抬头观察,一边在雕像周边绕了一圈。
“怎样?”
“检测到一级深渊能量,确认为裂隙源头。”
月樱在阿娜斯特里安面前停下,说道:“你站远点,这么近想被卷进来?”
“那依您所见,妾身要去哪里?”
月樱看看周围,无奈道:“回里面去。”
不是月樱关心阿娜斯特里安,只是因为她现在的身体是阿丽莎的,伊扎莱娜的身体没救了,月樱不想再亲手杀一个。
待阿娜斯特里安回到通道里,月樱也站远了些。
右手持剑,左手拿着四联装单兵用对深渊能量炮,脚边还放着第二个——放在背包里,关键时刻拿不出来就麻烦了。
准备妥当后,月樱对雕像打出一道剑气。
脆弱的雕像被攻击,立刻崩裂,开始粉碎。
最先坏掉的,是膨大的肚子,里面不是什么内脏,而是一大团一大团接连不断的肉块,蛄蛹着流了出来,还发着粘稠的声音。
而这坨肉,在从雕像流出来的时候就已经死亡了,月樱以为的一场boss站并未出现。
至于那熟悉又不想见到的彩光,在肉块流尽之时开始在雕像的缺口处闪烁。
“前方高能量反应。”
“你别每次都说同一句话好不?”月樱嘴上在吐槽,左手可没停下,扛着能量炮就对准了雕像,稳稳地扣下扳机。
雕像被击中,肉块被炸成了碎片,荒漠的沙子也爆了开来,遮挡住了月樱的视线。
月樱毫不犹豫地打完了剩余的三发能量炮,再扛起备用的第二根,随时准备补刀。
爆炸的声浪吹过荒漠,黑色的静水也因此而激起了波浪,空洞也发出了痛苦的呻吟。
“警告、”
月樱再次扣动扳机。
“检测到二级深渊能量。”
在月樱的瞳孔之中,泛彩的裂隙瞬间扩大,并占据了他的所有视野。
“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