月樱没有实际的父母,有血缘关系的亲人只有星影这个哥哥,另外,还有天舞这样一位月樱认同的姐姐。所谓的父母和长辈,自然是没有的。
但如果硬要月樱喊一个人爸爸妈妈,那么希拉自然是妈妈这个身份的担当,卡莉奥斯特萝勉强够的上,而爸爸这个角色,唯一能够胜任的,只有白羽深雪。
就是现在站在月樱面前,从陪都里出来的白羽深雪。
在时间线上,月樱和深雪已经有十几年没有见过,这么长的时间,足以让任何一个人在外表上发生翻天覆地的变化,但无论是月樱和深雪,其样貌似乎都已经冻结在了过去。
“你那种眼神算什么?”深雪的心情很好,换成以前月樱用同样的表情这么看她的话,肯定会被打,“看到我很惊讶?”
“……嗯。”
这里是寒霜平原,而且是敌人的大本营,深雪为何会出现在这?而且看着不像月樱那样打过来,就很正常地来到这里一般。
“深雪姐,你——”月樱谨慎地斟酌了下,问道:“你……您在这里干嘛?”
深雪看看已经被烧成灰烬的憾恨,又看看一地的狼藉,说道:“你变得很强,强到超出我的预想之外了。”
月樱的心头发紧,追问道:“深雪姐!”
“啊?啊,看来你仍不喜欢和人寒暄,还是没长大啊。”深雪反倒笑了起来,手指往下抓住了手杖的中段,“既然你需要一个答案,那我可以告诉你,我现在是你的敌人。”
月樱没有动作。
“怎么,不像杀掉这些死人一样杀了我吗?还是说你在念旧?”深雪隐藏在手杖里的剑已经出鞘,她已赤裸裸地表现出自己的敌意,“你向来对敌人毫不留情,现在却要对我留手?”
“太过天真了吧?”深雪耻笑道。
“我不想……”
月樱是对敌人如秋风扫落叶般无情,但假如对方是朋友或者起码稍微有那么点友好关系的人,月樱的剑就会变得很钝。三个小勇者给月樱拖了不少后腿,月樱都能原谅并保护他们,更别说关系更在他们之上的深雪了。
要不是现在身处敌营,月樱甚至都会收起剑,撤掉火焰。
在月樱看来,深雪不应该与自己敌对,不管从什么角度,深雪都没有与月樱一战的力量,深雪不是那种无脑莽夫,她从来不做没有利益的事。
但现在又为何——
深雪的第一次攻击落空了,以月樱现在的反应能力,深雪的速度如蜗牛一般缓慢,除非故意,深雪怎么也打不中月樱。然而深雪并不放弃,在发现到月樱之后便追着过来,仿佛她才是那个有着优势的人。
“深雪姐!我们没有必要这么——!”
“少废话!”深雪的手杖剑划出漂亮的轨迹,直取月樱的要塞,“要么你杀了我,要么我杀了你!”
能秒杀五感的月樱,现在反倒是被一个差了好几个级别的深雪追着跑,月樱不敢反抗,以往深雪的威严让他无法出手。
“情绪不对劲咧。”围观的朔月说。
“本机认为不单只是情绪问题,朔月小姐。”
“怎么说?”
“这位深雪小姐伪装得很好,但她并非碳基生物。”手镯说道:“主人您是能量生物,深雪小姐是硅基生物,与碳基生物的差异程度一致。”
月樱的动作迟缓了一些。
“因此只要您不破坏她的核心,也能停止深雪小姐的行动。”
“我做不到。”
“做不到,那就去死!”因为月樱的迟疑,深雪找到了月樱的空隙,准确地刺中了月樱的眼眶。
因为月樱的不反抗,月樱的魔力防护并未震断手杖剑,反而被其深深地刺入了头颅当中,然后就因为体内强大的力量给吞没,深雪不得不放手后撤。
月樱从头到尾都没有自主防御过,深雪这种级别进行攻击,非但没法对月樱造成有效的伤害,反倒因为反震给伤到了。
“深雪姐,你杀不了我。”
深雪看了看出现了裂痕的右手,无奈地说道:“看情况确实如此。”
“但这不代表我会让你离开。”深雪从宽大的礼服裙中掏出了一把魔导火铳,“我说过,要么你死,要么我亡。”
浮在空中托着下巴的朔月摆摆手掌,说道:“她是认真的,你什么都不做,她真的会死哦。”
月樱闭上眼睛,任由深雪对其开火。
下一秒,强大的魔力感知覆盖开来,燃烧的城墙、破损的防护设施、运输能量管道、仍在运转的传送枢纽……周边的一切,逐渐在月樱的感知中变得清晰。
然后,月樱发现了他想要找到的人。
“是他吗?命令你来攻击我的人。”月樱睁开眼睛,里面已是满腔的怒火。
深雪不说话,只是不断地扣动扳机,直到月樱已不在她的射程之内。
陪都另一侧的一块平地上,停着一艘飞空艇,这不是空之领域出产的型号,外表是个扁平,中央突出,并不符合空气动力学,其速度想必也比骑空艇要慢。
一位穿着白色大衣的人正沿着扶梯往飞空艇里去,他要趁着深雪在拖时间之时离开。然而他在要进入飞空艇之时,飞空艇就爆了。
白大衣被暴风掀飞,狼狈地在地上打了几滚,等他扶正已经出现裂痕的眼镜的时候,月樱已站在他面前,身后是已经燃起大火、报废了的逃命工具。
月樱瞪着面前这个穿着白大衣的男人,准确地报出了他的名号。
“甲……!”
甲,一系列事件的黑幕——林明峰欲除之而后快的人物,在数年前他因为与突入寒霜平原的队伍有暂时的相同利益,故同行了一段时间,但如今看他的样子,似乎是已经投靠了五感。
“来的真快。”甲戴稳眼睛,一脸的遗憾,“果然战力相差太大,没办法。”
“是你在命令深雪姐?”
“有问题?”甲站起身,拍拍身上的灰尘,并掐灭了衣角的火,“她是我的造物,听从主人的命令很正常啊?”
“那杀了你就可以让深雪姐自由?”
“你猜。”
月樱不敢赌,万一甲和深雪之间有着类似于奴隶契约那样,任何一方死亡会连累另一方同行的反馈,那就麻烦了。
甲看了看陪都,那边的能量管道还在运行,传送门的光倒是黯淡了一些。
“看样子你已经解决了五感,数年不见变得这么强,很厉害。”
“这和你无关。”
“称赞一下而已,有何不可?”甲那干瘦的脸挤出一丝得意的笑容,“你也是我的造物,你有何成就,我面上也有光,不是么?”
“唔!”月樱想骂人,甲说的没错,他是当年制造月樱的主体研究员,只是在研究所被摧毁之前就离开了,不知道经历了什么改头换面,成了十天人中的甲。
而他真正的身份和名字,是苍龙家真正的家主,苍龙翔,也就是月樱的姐姐,苍龙天舞的亲生父亲。
“别用那种眼神看着我,我们之间并没有什么仇恨吧?严格意义上来说,我也算是你的父亲,当然我不奢求你这么喊我,但请你对我有起码的尊重。”
此刻甲的目光让月樱回想起当年在研究所的时光,当时甲便是用这种无情又透彻的目光看着月樱,并进行一系列的研究和实验。正如甲所说,他确实算月樱的父亲,只是双方都不承认罢了。
看着愣在当场的月樱,甲摇摇头,说道:“还有其他事没?没事我先走了,这里不适合继续做实验,你接下来想做什么,都是你的自由。”
“……自由。”
“对,自由,自从你脱离了那个实验室,你就已经自由了。”甲点头,转身,背对着月樱摆手,“要是你怨恨我,现在杀了我也未尝不可——这同样是你的自由。”
——但如果你不做,那也不要怪我就这样离开。
月樱握紧了剑,但不能有所动作,他不敢赌。
“等等!”
“怎么。”甲停下脚步。
“姐姐她……去世了。”
甲回头,看着月樱,“哦,我知道。”
说完,他便转身继续离开。
“主人,他是您最讨厌的死灵生物。”
“我知道。”月樱就像是刚经历过一场生死大战一般泄了气,手都有些抓不稳剑了。
在月樱身后的朔月叹气,拍拍这位年轻的孩子的头,以示安慰。
“没关系,现在不杀不代表以后不杀,总有机会。”朔月咧开嘴,露出残忍的笑,“你最擅长杀人了,不是吗?”
“……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