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幻影城跨越世界和宇宙十分简单,但对于凡人乃至普通的神而言,别说跨越不同的宇宙和世界,就连从自己的行星前往自己的卫星都困难重重。
而艾拉里拉的故乡,也不过是个勉强能在自己的星系内旅行的文明,但比起一众连本星重力圈都难以跨越的文明,这个连艾拉里拉都已经忘记了名字的文明已然算的上是卓越。
然而当这个文明赖以生存的中心恒星在短时间内便走向熄灭和自毁的道路时,文明的进程便被硬生生地打断了。一切的发展都为了延续,一切的未来都只为了逃离。
最终,曾经在一个星系内兴兴向荣的文明,只剩下艾拉里拉这位承载了一切的方舟。
“49亿6247万8153个灵魂,加上总重一十四吨的物质总量,这便是能从那个注定灭亡的世界所带走的一切。”艾拉里拉说道:“我的任务,便是找到一个适合的星球,重新繁衍和增殖,再构建一个文明。”
“然后你便找到了卡利多。”月樱说。
“不,我先被找到了,被尼德霍德。”
“……祂?你们不是一起的吗?”
“我与祂有本质上的不同,我是一个文明世界浓缩而成的人造物,而祂是天生的自然之神。我是无数的一组合而成的全,而尼德霍德是完整的一,同时也是全。”
“而那一次接触,我与尼德霍德都发生了一点变化。”
“从无数的一种,诞生了艾拉里拉,而尼德霍德之中,分出了无数的一。”
“之后,我等才落于卡利多。”
所谓的接触,或许就是双方之间的战斗,然而无论是谁挑起的,双方都没有讨到好。
“卡利多符合繁衍的需求,然而我降临之时,卡利多已经有本土种族,所以一场争夺土地的战争在所难免——至于那些种族是什么,你应该知道了吧?”
“……我不知道。”
“哈,你还真的完全不动脑子,从始而终啊。”艾拉里拉毫不意外,“就是银月和金乌,巡礼所取得的灵魂之刃,其实就是为了对付我和我带来的人民啊。”
“这……”
“很好玩吧?一万年前不共戴天的两个种族,一万年之后的后代却走到了一起,哈哈哈!!”艾拉里拉虽在大笑,但身体却没有任何发笑的变化,看起来诡异得很。
“一万年的时间对于凡人来说很长,足以改变一切。”月樱僵硬地说道。
“但我是神,一万年对我而言不过是弹指之间。”艾拉里拉说道:“可惜的是,我无法杀光那帮凡人,归根究底,我只是外来之神,当本地的一切都与我对抗时,我需要考虑很多。”
“你输了。”
“对,我输了,但我成功让一部分子民在卡利多的大地上繁衍,我也赢了。”
艾拉里拉子民所建立的国家,便是花语平原的拉兰纳拉娜,如今的寒霜平原。
“你把你的子民变成了亡灵。”
“是又如何?”
见艾拉里拉毫无愧疚的样子,月樱不再继续。
“我好不容易获得了自我,我绝不会把这个身体的掌控权还回去。”艾拉里拉说道:“我放出的子民,是反抗我、不服从我的灵魂,他们下场如何,都是自找的!”
“……我的哥哥,文昱,还有很多人……都是这样?”
“是。”
月樱没动手,只是因为现在打不过。
“你之后要做什么?”
“很简单,继续我的使命。”艾拉里拉说道:“卡利多已经有足够多的灵魂,并已经融入整个行星当中,我该去下一个星球繁衍属于我的子民,没有子民的神能算神吗?”
“你喜欢扮演神的游戏。”
“那又如何。”艾拉里拉说道:“这是晋升成神的必要仪式,我——”
“并非如此。”阿鲁出现,强势插入了这场脑内对话,“你的纯度,太低了。”
艾拉里拉盯了阿鲁一会,说道:“你……很奇特。”
阿鲁仰起下巴,“你再仔细看看,小子。”
艾拉里拉沉默,道:“我、你——”他看不透阿鲁,这已经说明事态出了点问题。
“祂是真神。”月樱说:“虽然是分身,但是比尼德霍德还要高一级。”
阿鲁似乎对月樱的话很受用,已经在用鼻孔看人了。
“真神……真神……”艾拉里拉仔细咀嚼了这个词,脸色大变,“难怪你能这么快找过来!”
“你不想问问我捷径?”
“为何要问?你不是这个世界的神,你成神的方法和道路在这个世界根本不切实际,想误导我就直说,没必要弯弯绕!”
“很嚣张嘛,不怕我干死你?”阿鲁威胁道。
“真想杀我你早就动手了,少在那虚张声势。”
艾拉里拉虽然看不穿阿鲁,然而想要糊弄这位拥有数十亿灵魂记忆的神,显然还没那么容易。
“还不错,有点自知之明。”
月樱问阿鲁:“你出来干嘛?”
“你没看出来?他在拖时间。”阿鲁点着艾拉里拉说道:“他还未完全掌控自己的身体和力量,他来到此地,是为了炼化刚刚晋升成神获得的神力,你以为他为什么这么好说话?”
“……或许我真的很好说话呢?”
“你觉得这家伙会信?”
“那我现在能杀他吗?”月樱问。
“如果我也出手,但我不能出手。”
那没事了。
月樱收飞龙入鞘,既然没法杀,那就不要浪费时间。
“艾拉里拉,你既然要离开,我不会阻拦你,但你永远不要再回来。”
“你要我回去也不会回去,我讨厌那个星球。”艾拉里拉咒骂道:“一群听不懂话的弱智,还有成群的忘恩负义的虫子!”
月樱无视了艾拉里拉的抱怨,他确认这家伙不会再回来危害卡利多,至于要不要杀,月樱即使是被诅咒之前也没有那个能力,还是算了吧。
“最后一个问题。”月樱犹豫了一下,问道:“在成为艾拉里拉之前,你……是不是苍龙月樱?”
艾拉里拉异常平静地看着月樱,轻轻地吐出一个字:“是。”
月樱深深地……不,这里没有空气,他没办法呼吸。
“我明白了。”
主身与分身对视了一眼,前者说道:“看在有点缘分,我给你一个建议,去杀掉甲。”
“甲……十天人那个?”
“没错。”
“我记住了。”
待月樱和阿鲁离开,这个不指名的小行星上就又只剩下艾拉里拉一个生命。这里无比寂静,只需要稍稍抬头,就能把漫天的星点纳入眼中。
“看到这些,谁还会在乎区区一个星球?”
“是的……我并不在乎。”
“永别了,‘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