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三日之前,那凡人敲响长老殿的大门时,孙谋正在专用的练武区里磨炼自己的剑术。
他一手持剑,一手负身后,站如高松,任凭风雨雷电也无丝毫动摇。
只见得那白刃旋转,时进时退,侧劈竖砍,剑刺眉心。
他是水系天灵根,故所修功法均与水有关。
那薄薄白雾盖住白刃,时而化作钩刺,时而变作利刃,辅助那白刃的攻势。
忘我的时间总是过的很快,不等孙谋练的酣畅淋漓,他的师傅便在眨眼间回到山头。
大长老至少是元婴大能,能改变空间,瞬间移动。
“徒儿,练的如何?”大长老露出微笑,询问孙谋。
“师傅,徒儿愚钝,尚未钻研透这白雾剑法。”孙谋脸上出现些许惭愧。
“无妨,你多加练习便可通透。”大长老没有埋怨孙谋,“不过近日还需你下山一趟,带着新入宗的弟子们,去寻那金毛细鼠盗窃案的邪修,顺便历练一下。”
“是。”
“四长老已经去通知了,时间是三日之后。不过,三日后你先去青峰灵药圃找一凡人,带上那凡人。”
“师父,为何要带上凡人?这不免过于危险。”
“八长老是邪道中人,只有那凡人见过她一面——虽不知那是否是她真面目,但若是遇见,或许能认出来。”
“是,弟子明白了。”
“泠月是否仍在洞府中?”
“是的,师妹和往常一样,在洞府中刻苦修炼。”
“你告诉她,三日后那京城皇女就到了。”
“是。”
待大长老离去,孙谋先是敲响了赵泠月的洞府外的石门,传达了消息,随后去了一趟青峰,找那管事的了解了那凡人是何人。
三日后,孙谋便径直前往青峰,带上那大长老说过的凡人。
孙谋离开后,赵泠月洞府的石门便被打开,一翩翩女子走出洞府。
她面容冷峻,眼中无光,朱唇紧闭;她青丝如瀑落在腰间,一朵漂白了的丝绸小花挂在耳边;她一身青色长袍,却难以掩盖姣好身材,一枚画着动物的木牌被挂在脖子上,牌子落入人心所向之处。
无神的眸子看了四周,便挪动玉腿玉足,往山下走去。
不久之后,一位身穿金衣裳,脚踏丝绸鞋的少女在山林间穿梭。
她的眼中充满了期待,腰上的囊袋中尽是美酒美食,乌黑的头发盘在身后,略薄的嘴唇一张一合,似乎在叫着某人的名字。
待她脚尖点地,奋力一跃,便看到天骄赵泠月正坐在石椅上,倚在石桌上,冷冷地看着她。
她心中一颤,那欢喜的情绪也褪去不少。
“姜千行,这是你的真名,对吧。”赵泠月冷冷地说道,完全没有一丝待客的意思,这反而更像是仇家见面。
“……是”姜千行顿了一下,承认了,“其实我当年并不是想要离开哥哥和你的,只是大臣他……”
“哐”赵泠月打翻石桌,生气地站了起来。
“且不说在姓名方面啊你骗了我和哥哥,你可知当年你离开之后,哥哥他有多担心你吗?你不曾告知我们,任凭士兵护卫你离开,你可知哥哥他以为你被士兵掳了去,与士兵斗了一番?!你可知哥哥他因为没能带回你的自责和刻苦锻炼?!你可知就是因为害怕相似的事情再次发生,哥哥他才会……才会……”
说到最后,赵泠月竟是有了哭腔。
那姜千行心中一颤,赶忙问到,
“哥哥他在何处?”
“或许在黄泉之下。”赵泠月顿了顿,阴沉地说道。
“姐姐不可拿此事作玩笑!”姜千行身体发抖,用搀着的声音说到。
“我到希望这是玩笑话。”赵泠月身上迸发出杀气,“因为你——都是因为你——要不是没有你的所作所为,哥哥那一个如此惜命的人怎会遇上邪修,落得生死不明的下场?!”
“只可恨我不够强大,没能为哥哥报仇,杀尽天下邪修!”赵泠月身上的杀气随着她的话语变得愈加浓厚,眼中无神的瞳孔也在不断颤抖,似乎有晶莹的泪珠在眼眶中滚动。
听见赵泠月的一席话,姜千行原本饱含欢喜的眸子逐渐变得无光,多年的内疚和惭愧在此时尽是一并爆发。
急火攻心,她竟是吐出一口鲜血!
“骗我的……你一定是在骗我的……”她跌落在地,也不管嘴角的鲜血。
“对,骗我的,哥哥他一定在宗里某处!”想到此处,姜千行发了疯似的爬起,奔着跑着寻那“哥哥”去了。
赵泠月见状也不再说什么,只是回到自己的洞府,盘腿坐下,沉浸在修炼之中。
恍惚间,一紫色的人儿从她身体中蹦出,样貌与她有七八分相似。
紫人环顾四周,心情似乎很是愉悦。
“真是浓郁的杀气啊——不如就此修魔如何?”紫人儿笑着说到,而赵泠月却是不语。
“你很想杀了那个女人,对吧?那为什么不呢?”紫人儿见赵泠月毫无反应,便继续说到。
“因为哥哥不喜。”赵泠月只是淡淡地答了一句。
可就是这一句,好似穿甲弹,将紫人儿的防破了开来。
她破口大骂,气那赵泠月因一无血缘的哥哥就违背本心。
可当她骂到那“哥哥”时,赵泠月身上迸发出骇人的气息,好似要毁掉世间的一切。
紫人儿心中一喜,但当双目对视时,她又被恐惧充斥,方才闭上嘴巴,消失不见。
几日后,翻遍整个宗门的姜千行倒在后山山林之中,神色无光,嘴中念叨着“这不可能”。
或许,赵泠月是对的,要是没有她,那“哥哥”就不会离去。或许,她的死才是最好的解决方法。
只要死了,那赵泠月也就会原谅自己了。
只要死了,或许就能在九泉之下见到那“哥哥”了。
只要死了,或许那“哥哥”就能活过来了。
想着这些不切实际的东西,姜千行拔出藏起的匕首就要自刎。
就当她划开一条血线,看着血液飞入空中时,一个黑色的人影出现。
血液喷涌,姜千行很快就失去了意识。
迷糊中,她似乎回到了十几年前,变回一个小女孩,坐在一个男孩身边,看着另一位抱着男孩的女孩,听着男孩的壮志。
“我希望能见到一个乌托邦式的理想社会,人不亲其亲,不独子其子,使老有所终,幼有所养……呃,然后是啥来着?算了 ,总之就是一个和谐美好的社会。”
或许,我可以完成哥哥的志愿。意识消散前,姜千行如此想到,竟是露出一抹笑容。
看着露出笑容躺在地上的姜千行,身为暗部的鱼鳞不知如何是好,虽说圣上说过只在他的儿女有生命危险时出手,但公主的道心怕不是已经碎成海边的沙子了。
鱼鳞抱起姜千行,在一瞬间就离开了这里。
这倒不是鱼鳞有元婴的修为,实际是,她只有练气五层的实力,不算特别强,但算是天赋极好。她之所以能瞬间移动,是因为暗部大臣是元婴修士,制了些符箓,以便暗部成员快速回京。
鱼鳞走后,一个黑的发紫的人儿才缓缓出现,一副不大聪明的样貌,盯着地面的鲜血愣住了。
“我本体呢?”黑紫人儿如此说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