间章1

作者:CodenameIB 更新时间:2023/2/28 10:23:41 字数:4243

风裹挟着雪,迫使它们向着山岩,针叶林以及先行者的残骸扑去。

不,还有一个男人和他背上的熊,以及跟在后面的血线。

“放完血才好料理啊。”

并没有应和者,他只是自言自语:“今天是孩子妈做饭,小隐更喜欢妈妈的料理,好不甘心!”

“不过今天这头熊摸到点元素的门道,她来掌勺确实合适么?”

“合适得不得了!我先习惯了锋刃上的寒光,再喜欢上锅碗里的醇香,被她眉目里的热流缠住,最后爱上我们的小隐…”

一字一句都被拉长了,赋予其沉淀的时光里和缓的温情。

许是死去魂散,而力量凭依于灵识,那具熊尸开始抵不住呼啸的风雪,先是浅痕,再是创口。坚韧的皮毛都抵不住这细刀子,男人却只是加快了脚步,嘴里喃喃着可惜…熊睡衣…

分明在雪地,男人着长靴长裤,但上半身只有件短袖白背心。虬结的肌肉可以映照雪面的反光,但身型算不上人形巨兽,修长匀称,远看像一条细狗。两根彰显阳刚之气的眉毛并不粗,但是拧在眉心;鼻梁高挺,更显得目眶深邃,眸光摄人,可惜微眯着眼睛;薄唇形状漂亮,活脱脱一张高冷酷哥脸,但是它显然有自己的想法,咂巴咂巴的,添了点痞气和傻气。总之看着是焦急的神色,却透露出些许闲适和窃喜。

终于,他走到树林里,巨木与峭壁融为一体处的树洞,初极狭,咳咳,通道还蛮大的,累了可以随时放下比壮汉还大一圈不止的猎物休息。他疾步向前,在一处黑黢黢的洞壁沉了一口气猛得撞去,空间化为流体,随着他的猪突猛进泛起涟漪,轻柔的接纳了他。

“小隐,帕帕回来了喏!”妇人抱着女儿,有些好笑的看着憋着一股劲的猛男。

“可爱滴捏!”壮汉瞬间放松了表情管理,看上去有点恶心,还有点臭…

不过妇人确实是个吸睛的美人,且不说那宽松长裙和烟火气的围裙袖套和手上挂件所带来的人妻气质,单就那暴力的凹凸曲线,逞论那双优雅的小手和细腕。美人的脸自不必说,啊!捏脸者要经历怎样的颠沛流离,最美一舞才能天然去雕饰,去芜存其菁!什么,人长成这样?哦,亲爱的老伙计啊,瞧瞧这饱满的额头和挺俏的鼻梁为那汪秋水构得两处分外明媚的留白,深一毫显得匠气而浅一厘则坏了灵慧!颧骨的形状也是极好的,调得两颊曲线张力十足,留两成肉感却有十二分的弹性。被吸引的目光逐渐向下,那莹润的两瓣形状姣好,正是那厚了些微的下唇既丰美了轮廓又补完了风情。这一方空间像个山谷,不见光源但是谷顶的天空均匀得散逸柔和的光芒,她笑颜如花,明晦之分已经赢了所谓的大家之作太多了!什么,她皮肤还光洁细腻?真是见鬼,难以置信!

甚至她银白秀发酒红的眼瞳?人虽自,但冲国人特攻…

只可惜眼角和嘴边少了两点,看着带仙气,不像妖魅了。

他傻呵呵地走过去,她笑眯眯地迎上去,双向奔赴的两人交换了各自的挂件,没多看一眼。

“傻样!”“嘿嘿”

“mua!”“嗯~哼!”

“好啦,我去准备做饭,这皮草我用回溯修复下做成熊睡衣不成问题,也不知道你回来的路上瞎操心什么,小隐还没到合适的年纪,你好好看顾她!”

“嗯呢,欸!?你…你…”

“虽然我知道这片雪岭里没什么能伤到你,我也不该冒着风险动用力量,但我总会担心,我总想看着你…看着你…”

省略万字调情,某个挂件只是睁着眼睛,声音于她没有意义,她也鲜少能理解那些动作,她认得的只有安身的温暖,柔和和粗犷的气味,飨食时的饱足——还有难名之物对她的崇敬。

「我发现,音节意外的容易辨析,结合母亲的解说,我开始理解一切!

但是我发现我的结论有点草率了,我们一家的住处闯入了一些人,他们说得话我都能识得音节,凑的成句子,但是我不明白那是什么意思。」

“身为空默一族的战士,你明白你的立场和你所为的荒谬了吗,居然和仇敌一族…“

“够了,我受够了那些条条框框和只有死伤的争斗,怎样才能放过她和孩子?”

“你还执迷不悟吗?你必须回到族里,但是你需要敲门砖!”

“没有余地了?”

回应男人的只有死寂。

“静叔,小隐和她,我谁都不能放下。”

男人对面那人嘴唇微翕,但是他周身的三人中,一人突然暴起,目标所指,是女童的心口。

男人的反应不可谓不快,他早就在警戒着,但亲近的长辈似能给个转圜的余地,他还是心绪流转间慢了一息。但是为人母者,饿狼在伺,又岂会有分毫大意?她甩起女童,心念坚定,霎时间一股不可视波动蔓延开来,动手的,准备出手的,纹丝不动的,叹息的连思绪都停滞一瞬。待他们回过神时,只留下了男人。

“想不到啊。”

“我要护她周全!”

“你们此前早有计较?”

但是战斗已经开始了。

妇人抱着女童,未见她生出双翼或是舞风踏云,却飞在空中。怕冻着孩子,她没有飞得太高,但她飞得很快,快得决绝,快得凄厉。但是在雪岭的边界,她出逃的方向,她最不希望的事,最沉重的现实砸在了她的心头。

一行人候在那里,她有数个方向可选,可这一选,便是迈入深渊。那个她最厌恶也最恐惧的人被四人拥簇着,倨傲地眯着眼睛打量着她和她怀中的小隐。

“不错,不愧是你的孩子,也是个美人胚子…你藏的很好,若不是活在淤泥里那帮家伙派个三代的长老太醒目了,老家伙让我注意着点我还真没想到还能有这么一份,嗯,惊喜?”

“我与明寂已经毫无瓜葛,与你更没有任何交集。”

“极,你自视甚高,但双拳难敌四手啊。倒是现在乖乖地从了我,到时候母女共侍一夫,我还能看在你迷途知返的份上好好待你。”

女人,不,极脸上神色不变,只是将孩子搂得更紧了。长久,她和对面的五人都没有出声。只是这山峦之间静的可怕,先前的风声与鸟鸣都被驱逐了一般,逐渐止歇,说不出得诡异。战局还未开幕,但气机已然锁定,极还在思忖。

说时迟那时快,一道流光划破长空,但空有其表而气势晦暗。极顾不得对峙的几人,不惜露出破绽去接住丈夫那残破的身躯。面前十几米外的空间仿若沸腾,三人身形逐渐凝实,而后一人踏出虚空,负手而立,目光沉淀,愈发深邃。

“原来是静绝寂前辈,想来前辈此行只为清理门户。看在家祖的面子上,本族的狐媚子和这个小杂种,还请让我带回族里施加惩戒,而这个背弃同族还染指我禁脔的小人,也由我代劳吧?”

“老匹夫不在这儿。”

“但是他老人家横压一世,而您,晚一辈。”

“那女子你可以带走。”

“晚辈带的人多前辈一个,晚辈的要求前辈还是答应吧。”

“那我倒要看看老匹夫给你备了什么底牌!”

「 我看着那些个陌生的人碰撞起来,左一个右一个,他们闹得好可怕,要么亮得扎眼,要么响得耳朵疼。后见到的那群人占了优势,分出来两个人朝我们而来。妈妈带着帕帕和我比不过他们,被追上了」

“呵,一个三代种。看来是和这蝼蚁有旧,居然在护着你们逃跑?六子儿,动手,不好好折辱一番再碾碎这蝼蚁,我念头不通达!”

极将丈夫丢了出去,将孩子朝同一方向狠推一把。她没回头,也没办法回头,淡金色的光先从她的瞳孔点亮,遍布眼眸,随后她的周身都有光晕浮现,最终升腾成雾。气势仿若实体,一息比一息前更强,光芒所致,重压迫使地面寸寸开裂。首当其冲的两人,应对方式大相径庭。唤作六子的随从身上皮肤浮现土黄色泽,龟裂后形成一块块鳞片,虽然在不断地颤动,就他稳固的脚步来看效果不错。而那傲气男子看上去和极有四成相似,只是和光雾亮度不断提高,近乎向周围散发焰浪的极相比,单薄得和一层漆没差别。

时不我待,这一战不为高下,只决生死!多一瞬的顾虑就是在自己的胜算上作减法,于是放慢数倍视角,方能瞥见决绝的背影。甚至看不见那道光,那男子只感知到压迫感的来源还在原地,但难言的心悸与直觉的颤抖先极一步给了他苟命的机会。直截的碰撞,而非单纯的斩杀,短兵相接之地强光迸发,而后气浪声浪交叠,随后与极残影处挟沙带砾的狂风撞成一团烟气。至此才能看见向斜后急退的极,呼吸不乱,面色平淡但是瞳孔不知为何几乎占据了整个眼眸。色彩浑厚就像静脉流出的血,衬得竖起的瞳仁漆黑深邃,但掩盖不了那份烦躁与不安。她还没缓过来,自负的突袭从手感上并没有切实的切割手感,反而被反震导致随后的杀招出不了手,甚至没探得这份防护的手段。

烟尘被强行拂去,男子一身白袍烂成布条露出内衬,肩胛处见了血,脸上没有分毫惶恐却满是怒意,模糊虚影笼罩周身,看来就是这虚影护住他的性命。显然是气急了,不知他手上如何动作,但见那虚影破碎重组,一只巨手撕裂空间,指挥天地,化掌为刀出现在极头顶,她目中的世界凝滞了,缓缓劈将过来的那只手却超脱其中。极退避不了,分明只是一记手刀,裹挟的威势如同雪崩可怖,无论空间还是精神上都碾碎般的压迫。

‘动啊,做点什么啊’

但即使是目眦欲裂,即使是身上辉光如火般跃动,即使她想以死相搏…一力降十会,旁观者总会叹服无匹的伟力,被湮没的挣扎或凄厉或悲壮,血与泪只是死后被哂笑或叹息的谈资。如此无谓!

但极眼中被那一份天罚凝滞的时间,突然开始流动了!熟悉的,安心的,暖心的气息将她裹住,她瞬间明了,这是他—胥从来都藏着的底牌。类似蜥蜴的头部,但是有一对犀利的角向斜后方蜿蜒;躯干呈人形,鳞片合拢成毫无缝隙的甲胄,添了一双羽翼,一条长尾,颈部修长但并不突兀,手及小臂被格外厚实的鳞甲包覆,刺出的五爪寒光内敛。这一异形面对比自身小了两个尺寸但气息差距巨大的手刀,阐释暗影为何物一般的物质以他为中心流转,扩散成一个球状结界,成功与攻击相持。只是自尾尖的茶色晶状长刺无声地崩解,裂纹迅速蔓延…连同“蛋壳”一起。

炽烈的心意,深厚的安全感,无言的悲怆,如此的浪漫!燃命之技呵!

‘可我怎么能丢下爱人就此偏安一隅?倘若我也得此一着,至少能同你殊死与共而不是…’

叹息与遗恨,最后的光晕流转,两道身影合抱着一团光茧砸在地面,茧寸寸碎裂,细细光点黯灭后露出一张神色局促的小脸。

回看先前的战场,留着八道身影,或者说四具狼藉和两个局外人,两个悼亡人。为首的老者得了一场小胜但难掩颓态,吸了一口气,牙关紧咬,闭着眼睛微仰头颅。胸膛缓慢平复,但整个身躯却颤抖得越来越明显。

“这片雪岭封锁起来,整块地皮翻一遍,找到了胥就,就带他们一家回去葬在族墓,找不到这里也是他的衣冠冢!”

“不继续追吗?”

“我就算折了命,那老鬼只会答应这方墓的安宁;

那老鬼疯起来,这里的以及族里的几条命都得安息。

…如果那女娃子没死,那就是我嫡侄女,别让我发疯!”

「我触摸,我摇晃,都得不到熟悉的回应;

我呼唤,我叫喊,都得不到企盼的安抚;

我缄默,我哭闹,都得不到温和的低斥。」

称不上少女,只能算是**的一团,但还未长开的眉目却显得妍丽。缩在一件讲究的小熊睡衣里,看上去不需要打一拳就会哭个没完。

那双本该扑闪扑闪,可怜又可爱的眼睛紧闭着,两行清泪,滴滴凝冰。

双手各自攥着,跪在雪地上,面对面依偎着,将唤做隐的孩子护在身下,没了气息的尸体,的衣角。

嘴唇咬得紧紧的,完全不见轮廓,不是这个年纪常有的嚎啕,却是抽咽。

是什么让惶惑表现得如此的隐忍?

是什么让悲伤流露得如此的克制?

这份,恐惧?抑或是,愧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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