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谁人托梦?

作者:CodenameIB 更新时间:2023/3/29 16:32:11 字数:4061

“走路别随便张望,能避过魂域的怪物可不存在。能办到这点的妖魔也不会埋骨在荒郊野岭,他们都在军帐里被那些祖爷爷辈的好手割了尾巴,捣碎肝脑,轮不到你害怕!像你这样被窜出来的野兽抓了timing的菜鸟猎人可多了去了,有魂域还能这么怂的真是…”

“别低着头呀?看什么呐那么好看?你这架势就算面前有一只狗子你也只能给它修修脚。你这视线是在防什么?沙虫?那玩意可不会出现在这林子里。说白了,你就算放魔术那头线也是稳稳定在蓑虫身上。也是,小姑娘怕虫子挺正常。”

“也不是叔太苛刻,能给落叶给啄了眼,叔叔真得收回之前说过的话。就算是放在小天才里,你这款也是相当的炸裂呀!先别急着动手,那柄剑这么用可真就是糟蹋了…唉,说了别动手,这下可好,还得跑去找剑。今天才赶了那么点路,诶哟~你这是干嘛?何苦呢?”

辛辛苦苦翻遍二十来颗树的树冠以及底下的灌木丛,我抱着剑鞘,想了想今天徒步走了多久。对于某只臭狮子的调侃,我已经无力无心去回应了。

我已经燃尽惹。

先前是我一步接一步,追着那些回忆跑。

后来跟着叔叔并排走的时候,受不了那叨叨唠唠的碎嘴,刻意走得快他一步。

可越过了丘陵,走到连绵的树林里,我已经落后他半步。

最后在天边亮起红烧肉时,瘪了的肚子拖累了我的脖子,垂头以掩饰我扩散了的瞳孔。可是这男人的嘴简直是附了魔,都走了接近二十里的路了,他的吐槽并没有随着体力消耗而平息。反而越来越频繁,用词越来越尖酸…

咱就是说,这不得削他?!和他比划比划!

是因为他太烦人,才不是昨天在接下我二十六记斩击以后他随手挑飞了我的剑,于我瘫倒在地的时候,走到我身边蹲下。

他用剑鞘把我的头支起来,然后用手拍了拍我的脸颊,一下又一下,顺便开口:

“这就趴了?叔最后那下接完都把力道松了,等着你完成叔的考验呢,结果这就趴了?”

“啧,给你机会你不中用啊,不中用啊!”

但凡给我个无人机加五秒休息,我马上让他知道什么叫Laevatain!

可这也不过是无能狂怒罢了,他甚至没用上元素剑罡就把我的斩击靠简单的魔术配合技巧卸去力道。哪怕是最后一记连我都控制不住的凝浪之剑,也不过是把他缠在剑上的稀薄火焰给打散罢了,败了就是败了。

挫败感夹着疲惫,啃了暖过的干粮,草草结束了晚餐。

叔叔并没有再说什么,他抬起手,挥了挥。

意思是他会守夜,小姑娘就安心睡个好觉。

我真的把那份悔恨和哀思藏进了影子里,只有在夜里珍重地凝视。那只臭狮子大抵是因此,才没在今夜再说些什么话来呛我。

足够了,我已经让自己的魂从那方墓前离开,追上了攥紧的衣袖,追上了那以剑气代替的回应:

——“恨啊,怨啊!可那不及我对她的诚挚!”

只在这短短两天之内,因为我是个木偶?将心塞进胸膛如斯简单。

还是这份躯壳,除却灵魂的空位,满是和她的回忆?

亦或者…

我闭上了眼,草叶摩挲,虫鸣清越。

轻唤一声“黎衣”便放缓了呼吸。

【‘可怜的娃儿,可叹的娃儿。希望那一位,真有法子吧。’】

【‘睡吧睡吧,但愿你能梦见她吧。’】

梦有虚实之分,亲历者为真,旁观者为幻。

可我这眼前,阴阳两仪,黑白两立。

我分明在这方水墨,却没有丹青点出我的腰腿腹胸,逞论那颗小脑呆瓜?

那我应当是一个有参与感的看客,要过这一段虚实难分的梦了。

那我在我的梦里这么没有面子(物理),谁又可以越俎代庖?

“好俊的一张脸!”

这笔墨简直尽数用来描摹这位站在梦境中央的女子,她留着两鬓长发,脑后万条青丝束成一条辫子。

她甩了次头,两鬓飘动,辫子如同龙尾般盘在空中。

刚烈的金色双眸从那对墨线里挣脱出来,和她的眉头,浅得简直看不清的嘴唇一搭。

虽是女子,却让我看到了龙怒的骇然。

这时我才发现她着的,非裙非袍非寻常衣裳。

那是一件铠甲。

说时迟那时快,她矫健的身姿刚在我面前定格,这场梦就被滔天墨浪席卷!从远处的边界,再到我脚底。当我的意识被掀飞到这梦的上空,我才看见这哪是什么浪潮。

这是一只只堆叠的怪兽,匍匐乱吠,愤怒狰狞。

爪牙将身边挨着的同类撕开,扯碎,这碎片又在众怪物的脚底汇聚。然后一张墨画的漆黑大口将刚刚得以幸存的怪物又吞下,变化出纹饰更夸张,爪牙更锋利的躯壳。

这不是什么浪潮,这是一壶蛊虫!不,蛊兽!

那么那位少女又是何立场?

长枪捅穿挡在她和我视线间的怪物,那头颅瞬间爆开,恰是我刚刚看见的那只重生怪物。眼看着左边的那只爪子要掏空她的胸膛,一柄唐刀被她从刚刚击溃的墨汁里拔出。只一下就断了那爪子和连着的躯壳。

但是那墨块又堆到她足下那一寸白圈外的培养皿里。

不出意外,又是一只更凶悍的蛊。

可她动作不停,一杆陌刀刚刚将周围劈成一圈浊浪,便是一把九环刀破开冲进她脚下白圈后形成的狮头兽。那圈越来越小,当她的方天戟慑服八方狂兽,那白圈堪堪容得下她两只靴子。

我捏了一把摸不着的汗,从刚开始观战起,那张脸就让我感到莫名熟悉,让我的心跳为之定格。可她到底是谁?我也顾不得纠结,只能看着她面对山一样的四只巨像。

那四像也真真是恐怖非常,它们套上了墨黑的盔甲,戴着掩盖了口鼻和眼睛的头盔,八臂中三双都在身体侧后握拳,一双捧着它们的兵器。

其实早在三波前蛊兽就有拿着棍棒长刀的个体了,可那残存两分黑色的云彩被搅成漩涡,这空间都仿佛一处龙卷,水龙卷连着云龙卷,这一场梦是谁搅和的?

自然是那刀枪剑戟,斧钺勾矛使了个遍的女孩。

那点微末的技俩怎配和她利落的武技抗衡?那太狂妄,也太愚蠢。

于是不断进化的蛊兽有了自己的神通。

抚琴以黑色音刃取代近身交手;

开伞以黑色光幕压制动作;

持杵以势压人;

持剑交锋!

可这四大天王也不是她一合之将。

战镰横扫,四颗头颅从可笑的甲胄上跌落,头盔这时才碎开。

没有料想的压轴戏码,最后的蛊兽已经将墨海尽数化为自己的躯体。

这一方梦境已经是纯白色的了。唯一有异的,是一位英气少女和…

一位婀娜的少女?

那少女的面目与金色眼瞳的她十成九的相似,让我不禁想,若是她脱下战铠,身材可能比这蛊兽还要好上一分。至少胸会大一点,腿会更长些?

毕竟那金色的眼眸比之毫无生动的黑色墨眶,那矫然的须尾和呆板的长发。谁更符合我的好球带自然不言而喻。我好像忘了些什么?又好像没有忘。

那最终的战斗终将开始。

我突然回想起一些细节。

我的目光,自我在空中鸟瞰整个战场,其中心就没有变化过。

一直是那双金色琥珀!

那些怪物总是慢她一拍。不,是在交手的瞬间迟滞了。

这番情景我见过的!并非是贾宝玉那样的炸胡,而是真真切切,我经历过的。

可念头蹦哒,却浮不出脑海。

她不想我想起。

那张脸,还是端着那份上位者的矜持。尽管拿着战镰的她,应对那个双刀蛊兽,实在是落在下风。

这也难怪,镰刀势大力沉,能够舞动便已经是人中吕布,应付笨重的大型怪是恰到好处。

可这对手,分明以她做模板,还可以“富裕且慷慨”,比她的动作还要轻灵。

那么少女一直仰赖的,我说不上来的手段呢?

那蛊兽每次短兵相接都会像她胸前乳燕一样波动,那分明是将那种手段给卸掉了!

原来是用这种方法吗!?

不是感叹的时候,我全部的希冀都寄托于金色眼眸的主人,企盼她能够逆天改命。

可身法,力量都输了一筹,仅剩的盔甲也被扎了几个口子,流出黑色的血液。

某解说看到此景,大概会勇敢下判断:

“九一开,除非奇迹团!”

镰刀在她腰间回还,磕开对手的突进并保持着随时可以出手的架势。

她会怎么做?她如果主动动手肯定会被躲开,可战镰一出手就保持不了平衡,到时候就是板上鱼肉。可不出手,漆黑的半个梦境所凝作之兽,可不惮和她拼消耗呀?

破局之法,会是什么?

我心下有答案,可它就是不愿爬到心上来!

她的脚步一从变幻的舞步骤变,她要破局了?

左手离开镰刀的握柄,右手滑到镰刀刀口附近停住,这是将它当做短镰来使?

直接前冲大概是因为敌人在接上一记镰刀刀柄的抽击时被突然变化的力道打了个措手不及,一柄刀简直要脱手而出。长久的忍耐是为了唯一的机会,这就到顶尖单人选手之间的博弈!她胜了一筹!

可当她迫近蛊兽的攻击范围内圈,那致胜的一击就要挥出,而蛊兽的体势还煞是扭曲和古怪时,那墨色的柔韧身体反哺归真,化作墨汁从原地流入不知何处。

那蛊兽在下一息出现在她的背后,这是闪烁?果然这最终的蛊兽并不简单,她相比于简单的模仿身形,最恐怖的是具有了灵智。

什么无神的黑眶,那漆黑的眼睛里,更深邃的黑色是它隐藏的眼瞳!当少女在创造机会,它何尝不是从一开始就已经在布局了呢?这波它有闪现!这波它在第三层!

当黑色单刀插进她的后心?插不进!?

盔甲远没有被打穿,难道那些口子是?

多么可怕的心计啊,在与之前的蛊兽对战时就有意磨损自己的部分不护住要害的部位,只为在需要时多备一张底牌!

可那又如何?黑色蛊兽的嘴角扬起,它依然是主攻的一方,对手的底牌翻了,但是效果并不理想。她的双刀再一下就可以击穿她的后心,而她的前半身也被它敲打过,拦不住它的双刀!

胜负未分,但是天平已经倾斜。专业解说的判断果然是专业的吗?

我提起的心又放下,又提起,现在被重重砸在谷底。

我看着她完成了转身,然后一把刀插入她的胸口,她的镰刀却因为对手将一柄到脱手而被挡住一瞬,虽然让它失去了平衡,但是她没能斩下它的头颅。

心脏破裂,是必死了吧?她现在就算是回光返照,也奈何不得尚且有着一柄单刀的蛊兽,因为她的绝对力量其实不及它,毕竟那是半个梦境所化呀…

接下来的一幕,简直亮瞎了我的钛合金万花筒写轮狗眼!

她踏住它的肩头,上身扭转,将镰刀扬起。

是什么让她整个人将蛊兽死死踩进地里的同时,又带动了全身飞到半空!

腰弓!是腰弓!

碎了的盔甲再也不是她的累赘了,她在空中将镰刀抡满一圈,斩杀的架势已经做好,将死亡的阴影投在它脸上!

金色的琥珀毫无波澜,扬起的两鬓如同仙鹤双翼,飘动的辫子恍若龙尾!好飒的小姐姐!

漆黑的轨迹如弦月溢成满月,撕开光与影子。

还有我的惊叹!

死去的蛊兽和镰刀溶为一体,她将那柄剑放在腰间。以伤换死,好买卖!

那胸前沾了血污的锁子甲和超乎我想象的圆润,诉说着她在博弈的第五层!

好腰!好胸!

可当我想要靠近点,把她那一直固定在我视野中心的脸颊看得更仔细点。

黑的的剑自不必说,留白也回归墨染。

猛地睁眼,东方的鱼肚白告诉我,这是一场梦。

一场无比真实的梦。

我记不得那蛊兽,记不得那面容,记不得那鬓发和琥珀。

可当我将那对敌的手法,那深深城府,和腰间长剑联系到一起。

泪水为我简陋的话语润色:

“黎衣,你来找我了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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