墨汁粘在黑色的戟刃,能看见它逐渐融入进去。
那一只右手将戟杆收到身后,然后斜着的戟尖被再次扬起,直指那节节败退的黑暗。
这时那举手投足画出的威风绕着她回转一圈,接作一根发丝,随那辫子一起昂扬。
那黑墨终究被逼到绝境,可那站起来的影子却很是陌生。
金灿灿的痕迹,有剑伤、刀伤、枪刺以及那刚刚填上的大划痕。
这是那杆大戟留下的。
她箭步疾冲,将戟横扫,意图一击两断!
而那蛊兽持的是环首刀和另一件奇门兵器,似勾但是护手处是有刺的小盾牌?
这是,勾镶?!
不妙!大不妙!
那蛊兽使的是火中取栗的计谋!它将那戟的小支勾住,将她的攻击拖到了身后!
于是收不住前冲势头,且面前空门大开的她就要面对既有顶针护住半边身体,又有一柄环首刀占尽了优势的蛊兽,眼看着她就进入了那刀锋之下,我惊声尖叫!
那戟与勾碰撞所产生的黑色火花还没滴落,一泼墨汁聚成圈圈劲气,将她俩交手的后方从一片空白勾连出成片山川,而巍峨峻岭和磅礴大河之上,白云黑日,气象万千!
可那记靠着超乎意料速度发起的膝撞只是个开始,那落地受身的蛊兽刚支起身子,她已经立在她面前,那高高抬起的一字马,如闸刀一般下劈!
强压着蛊兽的头颅砸到地面!回弹起来的蛊兽没有了控制身体反击的能力,呕出破碎的脏器,将这方被砸出的盆底填满。浩浩汤汤,一片**!
一道身影从海面极速而出,是那蛊兽!
眼看她少了一臂,身上满是被捶打的凹陷,若不是被水卸掉了她大部分都力道,这场战斗想必早已完结。至此,峰峦叠嶂,天高海阔,云卷云舒。
可这方画卷里,已经没了蛊兽可退逃的地方。
那一位少女驭浪而来,所过之处。
平山填海。
原先已经纯白到仅有一个污点的世界,已经被笼罩在永夜里。
说不出的诡异。
少女的服饰与面容都没有然后变化,唯独那杆大戟融合了那只手臂、勾镶和刀。
那是一杆战镰了,狰狞的新月,可那刃口却是月光般皎洁。
单单气魄就压制着蛊兽无法动弹,徒劳的抽搐着双腿,似有墨汁从它的下体渗出。
可那黯淡了的亮黑色,所映照着的———
无边夜色随着镰刀呼吸,少女的背后似有万千星辰!
镰刀终于将这黑暗尽数存入自身,那穿越了亘古的一握,将死的字形压缩成简单一横。
空间碎片撩过她的发梢。
鹤翼双鬓,龙尾长辫。
灿金色的瞳!
蛊兽碎了,散了,回归那一柄战镰。
而镰刀,将她脚底的白圈染成纯黑。
我迈出了向着她低垂双臂的步子,想要牵起来,攥紧了。
当我刚好走到她面前,我只觉得面前一暗。
我越过了那堵墙原先所在的地方,于是那个月光照亮了的,雨滴布灵布灵闪烁的紫发女孩站在了我的眼前,她蹲下来看着我,琥珀里是清澈的时光。
她是夜里唯一的光,所钟爱的存在。
光芒的来源,那戎装少女,披上黑袍,再看不见那金色。
只有纯白的面颊是从前模样。
与她相比,那个把伞递给我的少女,脸都有些泛黄。
我按着她的指示打开了伞。
那一幕幕色彩变换,把我故乡的那个小山包速写。
然后突然变换成一片花白乱纹,同一时间便碎了。
当这场难以描绘的碎晶雨停下,我手中的伞已经消失了。
“说了是乔西的孩子,咱们的侄女儿,干嘛为难人家?”
‘臭狮子?哇欸,什么时候站在我身边的?’
烟气从我面庞拂过,呛得我咳嗽了几声。
我抬眼看着那书架前的太师椅,烛火和透过窗的月光,那迷离光影和紫炉飘出的烟气发生了丁达尔效应,梦一样模糊。
一只女子的丹蔻捏着烟枪,把这迷蒙搅碎。
那是个梦一样的少女,温柔的眼睛,摄人的眼眸和勾人的手段。
把这光怪陆离的景色当做丝带,笑意浅浅。
一个镯子被戴上了我的手腕,我分明没看见有人动啊?
“小扉啊,这是阿姨送你的见面礼,被这死鬼坑过不少次吧?别往心里去呀,他这个人呀,就是不着调!姨今天好好帮你教训他!”
“啊,谢谢姨姨。”
‘家庭弟位?’
这才反应过来,这面前的少女,其实是一名少妇?
可她的声音那样清越,又带着挠破男人脑壳的娇软。
师父,叔叔拍了拍我的肩。
“这位就是你莉莉丝阿姨,别看着她年轻,她其实…诶哟,你干嘛?”
看着他捂着右臂,似与什么争执的样子,可我看着那里空无一物?
“她是人和妖魔族里,食梦貘的混血。从梦里可看万般人生,只有在梦里识破了她才能防止她带走你的梦,得到里面一切情报。而且能把幻梦和现实暂时串联,好梦中杀人…”
“呵,这可是你自己来找我的,别忘了你可是把酒喝了的。”
“是是是,行行行,都听你的,您最大,小的都照办。”
“不就是罚钱嘛?”
“你该交公粮~啦!”
‘嘶,好腻的声音啊,听得我都起★欲啦?’
那向来天塌下来不过少打一个呼噜的狮子,浑身肉眼可见的哆嗦。他瞳孔放大,双唇合得牢牢的,看得出他紧咬的牙关。
现在视线来到姨姨身上,那眯起来的眼睛里,有着太多少儿不宜。
这,青楼里找老婆。
交公粮。
好怪嗷,好涩嗷,再看一眼!
“好啦好啦,你需要什么我已经看出来了,小扉,今晚就睡这个房间吧,隔音很好,也不用担心这层楼其他人摸进来。今夜做个好梦哟。”
“咱们不是有阿螭,阿离和阿思了吗?”
这是和姨姨混沌眼神一起,留在我印象里这俩夫妻最后的印象。
他们怎么出去的?他们去哪了?
可别误会,我可不是想去观摩学习,顺便扣豆豆!
我只是对于这亦真亦假,如梦似幻的手段着实着迷。
加上想问问姨姨,那个叫幽弥狂的又是什么人?
闭上眼睛到第二日的三竿时分,安详甜美。
能记住的内容却很模糊,若是一定要形容:
“似这清风明月,临霜傲雪,最清澈双眼。”
“两处茫茫可相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