眼前的树林不再寻常,它仿佛长满了无数只眼睛,想要窥伺你的一切。
无论是水土,树木,乃至光风。
“你可知这神造的六族,除却皇所掌握的时与空的奥秘,还有魔像那简单粗暴的蛮力和新奇的装备。其余四族,哪怕是水裔通过特化的身体所掌握的种种异能。其余种族,都可以凭借修行施放它族的绝学。
威力上的欠缺,只是那份神为其奠定的规则。
若是这招数的形式被知晓,规则被摸透…”
“难道?”
“他山之石可以攻玉,学那些精灵的悼魂诗,你也只能用浅尝辄止的皮毛功夫去面对老辣的敌人。这伙蟊贼可能没那么简单呀。”
“所以我该学什么?”
“噬魂术呀!笨!”
…
…
经过这将近一个时辰的讲解,我大致厘清了师父对于这四族秘术的分析:
最简单的莫过于兽人的附魔,可那要做到精神和灵魂不分彼此的灌注身体,且承载的力量要同时匹配灵魂和身体。兽人中的强者是两者兼具的同时还身怀神明的祝福,因此铸就无漏金身。
水裔和精灵按下不表,先提最难的。
也是我所学习的———噬魂术。
其实这是一个统称,对于无数精怪和妖邪所用的毒的概括。
没错,就是毒,以精神为毒,目标就是这天地间的元素。
妖魔一族分为两个派系,厌倦了争斗的,和开疆扩土魔怔了的。
这种差异或许是因为替他们补充设定的那位是个动不动就要立法典的疯子。
与对立的狐族不同,梦貘运用起精神力来催动元素时,那意念所接触的所有元素都被蒙上一层雾气。不是攻伐的利器,也不是御敌的甲胄,仅仅是隔在对立者前的一层薄纱。
若是想要施展魔术,那真真假假的元素会让构筑的模型从根本上崩溃,而面对更加蛮勇的对手,先不论那破绽百出的剑芒能有几分像从前,单是被那层迷梦给裹住就会陷入鬼打墙的境况———累得脱力也看不见那看笑话的小坏蛋,一抹衣角。
这是致幻的毒,而妖狐则简单得多。
那是会随着精神力的浸染,不断扩张的麻痹与腐蚀毒。
将不同的元素或松或紧的粘连,而被破坏的元素概念会导致不同能量的融合,那是几乎牢不可破的联系。因此,在与这片空间的自然修复力持平的情况下,这片网里的所有敌人都被缴械,无论是精神力还是掌控的魔术。
动弹不得。
其实应付现在的状况,委婉周旋远不如以攻代守更合我心意。
可这剩下的千米距离里,机敏想必不足以应付那些防不胜防的窥伺。我得速成一样手段。
姨姨的玉珏,里面的热流逐渐渗入我的胸膛。
和我料想的口诀,心法不同。
那是一个梦,一场在我眼前,和肉眼,魂域三分我视界的梦。
…
…
少女从小只摄取过那些纯善的梦境,那是温软和甜蜜的梦。
所以当她想要历练,偷偷尝过几个有关仗剑天涯,力平丘壑的梦之后,就偷偷溜了出去。
好巧不巧,刚好撞到了硬茬,是少女一族的对头。
她学习的技巧确实是精湛深奥,所以没有一个照面死去。
狐骚味终究没过了她护体的梦,那白砂糖一样的碎片和那句嘲讽的话一起击溃了她的泪腺。
“呵,太甜了。”
“是啊,看起来不错。”
这是第三个声音。
燃烧的鬓发从阳光的方向过来,将她护在身后。
她在阴影中的眼睛看着那张扬的狮鬃,莫名的想笑。
最终少年断了条胳膊,但是把剑收回腰间,一只手也足够把她从尘芥里捞出来。
骄傲的眼睛,她心想。
但是很柔软,像她从小品尝的梦。
接下来的故事就变成了走马灯,在洁白礼裙被花童牵起来时结束。
两个花童和这两位新人九成九得相像?啧啧!
我的魂域,向来透明的世界多了一种色彩,并不妨碍我感知事物本貌,但是莹白的底色让人安心。
这是种子,也是祝福。
早说啊?所以为什么不早说?你为什么不早说呢?
害我绷紧神经这么久!
离村落只剩六百米。
这范围内的树木竟然都被砍伐了,能看见光秃秃的村落,是这片平地上唯一的凸起。
不知怎的,我眼前分明没有任何动静,那升华了的魂域里却有异样。
碎星将军抬手,那惩戒大地的不是长矛。
是光雨。
【朗朗晴天】
在这个距离,无论是乔装的密探还是普通的乡野人士,既逃不出这一篇诗的范围,也不可能在他们眼皮子底下再隐藏什么了。既然已经无所顾忌,本就烧了一个村庄的狂徒又有什么理由不采用这简单实用的招数?
阳谋,避无可避!
‘可我,本来也就不惮于撕破脸皮!’
五六百米的距离换作一般人,在不知是否有更多陷阱的情况下,可能犹豫之下要花上好些功夫。
那黑甲众人里领头的那位,隔着这段泥路,他的脸我也看得真切。
在魂域的边缘,我的意识操控火焰聚成的偶人,张弓搭箭。
炎矢洞穿他面前的土地。
而光箭已经笼罩了我俩的头顶,亮得晃眼。
背后的剑在剑鞘里嗡鸣,与我昂扬的战意同声共气。
这细雨绵绵,我的剑圆不如师父那样完满。
他单单是挥舞剑鞘,将细密的箭雨通通打散,碎成了光点。
一剑横扫,剑气先弹开一部分箭矢,继而收力将剑柄举过头顶,将来袭的“飞蝗”尽数劈开。脚下动作也不能停,急促的小步进退兼具,绝不为了快那么一些而大开大合。
毕竟之前臭老爸请母亲来做特训时,顶着水弹抵达母亲面前就算成功。可在最后几步时,想要提速而加强了剑芒的出力并迈开大步,两剑交接之间一粒水弹正中我的罩门。
我当即软倒,随后被训了一个下午。
“倘若是生死之间,你这样游戏的态度,是对你自己的不负责!”
然而这光雨比我想象得厉害许多,尽管轨迹单一,但是耐不住它将空气纺成丝绢的细密针脚。
我左支右挡,终归是有三两支越过了剑围,需要我以身硬抗。
那么———来得好!
玫红色的苞蕾绽开,一层外罩,一层甲胄!正是我在这旅途中的所感所悟!
那光箭着实厉害,刚一接触就洞穿了外围的护罩,如同红炽针头刺入黄油。
眼见着同样由炎元素构造的轻甲也要覆前车之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