黎清的眉头微微皱起，这老人这样说的话……简直就是告诉他，他的人生必定不同于凡人，要去追求那缥缈的大道。
他虽然确实不同于别人，是货真价实的转生者，可却没有任何的天赋和一点机遇，想要变强寻找那些顶尖天骄穷极一生也未能触及的尽头，谈何容易？
何况……就算他能破劫成道，无根的蜉蝣？那是什么？说他注定孤生吗？黎家的一切都要化为乌有？
“你说话……最好经过脑子。”
还没等黎梦澜发表不满，洛倾芸和黎梦澜第一次，看见了黎清的脸色变得无比狰狞，他几乎是没有掩盖地把愤怒表现在了脸上，死死盯着老人，发出的声音犹如来自九幽地狱。
“……公子对老朽生气也是没用的，老朽只是把看见的东西说给你听，你信与不信全在自己，老朽也不会多言。”
话毕，那老人便沉默不语，就算黎清来到他身边，握着他的衣领把他提起来也是没有动静。
黎梦澜的眼神染上了一层忧色……她回忆着刚刚“大凶”的竹签，轻轻走到了黎清身边，温柔地把手放下了黎清的手上。
“小清，你先不要激动……你就算一直这样下去，也不能改变什么……命什么的东西，只要我们不信便好。这运势咱们不测也罢，我们走吧。”
她的声音如清泉的水流，让黎清那被愤怒侵染的心智慢慢平息了下来……他真的是一个容易愤怒的人吗？
怎么可能，在这里的十二年来，他很少真正去生气，平日也是以文雅平和著称……能让他一瞬间愤怒至此……老人的话真的是触及他心底那块最不可提的禁忌。
洛倾芸站在两人的身后，平静的眸子深邃如渊，只是那股深渊之中，还是隐隐藏着数不尽的悲切。
“为什么……就算是这样……这天道，也不肯放过我们吗……至少……至少……清儿和澜儿，绝不能出事……”
洛倾芸悄悄下定了决心。
信不信命？洛倾芸自然是不信的，可她知道现在在他们面前摆摊的这个老人是何等的存在。
数百年前。
落然域第一势力，统领整个域界的圣宗宗主，亲自带着贵重的无价丹药和灵宝，只为求他为圣宗算上一百年的命运。
他的名号实在太响太大了。
凡是长玄界之人几乎没人不知道他的名字。
天衍尊者——陆久。
连圣宗宗主都能拒绝的他，会对着什么还不是黎清撒谎吗……答案显而易见。
至于他如今在这里的原因……洛倾芸也不是很清楚。只是隐隐约约记得，好像牵扯到了这个世界最大的秘密，与大势力最高层那口口相传的“那个人”有关。
在黎梦澜的劝说下，黎清放开了陆久的衣服，眼神有些迷茫的看向黎梦澜和洛倾芸。
“娘，姐，我们走吧……”
过了一会，黎清眼中那股复杂与茫然全部隐匿了下去，眼神重新清澈地看着老人，轻声道歉道：
“抱歉刚才情绪有些暴躁……可能今天状态有些不佳，测运势就算了吧……见谅。”
话罢，就和黎梦澜还有洛倾芸一起离开了这里。
老人没在意刚刚黎清弄乱的衣服，他缓缓从那竹筒里面拿出来一枚竹签，浑浊而空洞的眼睛静静地盯着它，很久，才失神地喃喃道：
“公子……这签抽与否，命运……早已注定，不管您是否接受，都逃不掉。”
他把那跟竹签一下子掰断。
一半大。
一半凶。
………………………………
“师兄……你确定那洪荒余孽，就躲在这片城池之中吗？我用神识扫过去，最高也才不过金丹一转。”
紫苑城外，一名少女站在半空中，轻轻而道。
她身穿紫白色的宫裳，一头蓝色的长发好像落尽九天碧波。站在那里，就好像令天地都一同失色，一双刻满道纹的眼睛，宛如承载了整个缪宇。
她的身边，一个穿着白色长袍的少年，腰间挂着一把看似朴素的长剑，淡然地看着前面欢度热闹的小城，眼神无波。
“师尊用了数十年的寿命，配合璇玑镜才照出了这片方位，基本不可能出错。我们此处的任务，就是把这片区域的人全部杀掉，一个不留。宁误杀，不放过，毕竟他们有那种可以种下种子的力量。”
少年的声音平静又冷漠，对他而言，人命早就已经只是一个平凡的数字。
生命高贵且平等？那样的理念早已随着过去的他，死在了那场大火之下。
“好。”
少女也没有反对。
毕竟洪荒余孽事关整个长玄界的生死存亡，就算是要错杀……也绝对不能放过。
“不过在此之前，我们最好还是先调查一下，防止他们躲在某个地方，最后逃之夭夭。”
少年想了一下，敛去了一身修为，从半空中飞了下来，装成了一个凡人。少女没有说话，亦是敛起修为，来到了少年身边。
“走吧。”
少年用冰冷的声音说道。
少女默默跟在他的身后。
…………………………
“好吵……”
少年走进城池之后，看着熙熙攘攘的人群，清冷的眼睛看着这热闹的一切，未知的烦躁席卷着他的内心。
很久很久以前就该尘封的记忆久违地重现在脑海中，他的剑微微颤动。
少女走在他身后，脸色倒是没有本分变化。
对于人间一切，她其实没有太大波动。
于她而言，道的顶端，才是她唯一的追求。
“……”
忽然，少女的脚步停了下来，她眼里那仿佛炫光般灿烂的道纹开始闪烁，仿佛透过层层的人海，把视线定格在了某个人身上。
“师兄……那个人……”
少女的声音平静入水。
“他和你一样，不属此界。”
少年闻言，眼帘略微低垂起来，眼神微沉。
“转生……还是穿越？”
“肉身属于长玄界……灵魂来自天外。”
少年没再话说。
他只是看着那个人海中，一点一点走出的少年。
看起来很普通，修为只有练气后期，在他面前弱小得简直像蚂蚁一般。甚至他只不需要出手，一句话就能令他生不如死。
『命定等级——二。信息查阅中……黎清，洪荒族后人。先天经脉阻塞，后遇大能帮扶，开启洪荒绝脉，一路战至无敌。』
『未来斩杀概率：50%』
『此刻斩杀概率：100%』
『功德点：2w。』
『请宿主自行决断是否斩杀，作为本书的男二，此时是最好的斩杀时机。如果放弃，下次再遇，必有大战。』
早已习惯的机械声在少年的脑海中响起。
他的目光定格在迎面而来的黎清身后……最后，走向前，挡在了他面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