寿诞前夕(1)

作者:井喷卡兹比 更新时间:2017/4/26 15:27:02 字数:3022

酒席宴上,看着前辈们与朝廷使节、各派代表开怀大笑、推杯换盏,刘柠彩心里一清二楚,他们此时心里面一定都仿佛着了火一般。

距离掌门寿诞已经不足半月,山上信鸽却一夜间全得了疫病死在笼舍里,偌大金波门好似变成了一个聋哑人,再也无法与在外的小队取得联系。而按理来说,即便无法通信,其中绝大多数小队都应该返回山上,但实际情况却恰恰相反,为数不多回到山上的,还带回了一个令人担忧的消息:

假的信件寄到了他们手上,告诉他们又有其他女弟子走失,让他们原地待命。换而言之,其他早就应该返回的小队,恐怕是相信了这假消息。

于是以聊豹成为首的青年主事再次与前辈一代起了纷争,他认为事已至此全然不是再继续在朝廷和江湖诸派面前做面子的时候了,理应马上彻查此事,但前辈们却坚决否定,他们觉得此事并不会对门派造成大的影响,处理也应该放在掌门寿诞之后。

龙威堂主事汤宫时被夹在当中难以定夺,反而被聊豹成狠狠地嘲讽了一番。

“到底是要做新任掌门的人啊,你已经学会了金波门的做事方法了呢!”

汤宫时恶狠狠地盯着他,说:“你知道我不是那个意思,这时候不能再把人手分出去了!”

但山上人手不足已经成了事实,尤其是鹤泉堂,京城那边的投毒事件还在扩大,外出的干事根本无力脱身,而山上要检查外宾的每一份饭菜,几乎将可怜的柳思娥折磨得要死。

她指着自己憔悴的脸,对刘柠彩说:“我已经熬夜了三天了。”

平日里山上弟子的饭菜,鹤泉堂都不过是取样试毒,可换做外宾却丝毫大意不得,必须每一样蔬菜,每一块肉,每一杯水都一一检查。刘柠彩瞧着柳思娥疲惫的样子早就没了平日里的娇媚,心疼道:“师姐我可以帮你。”

柳思娥哀嚎着把刘柠彩搂在怀里:“师妹你心疼我就好了,几百种毒你哪里识得啊!”

“那我与前辈们说,让咱们弟子饭前替外宾直接试饭菜不就是了。”

柳思娥靠在树旁,说道:“我早就说过了,可老人家们说,每顿饭前外宾想吃饭还得等弟子先吃完,显得门派没面子……”

刘柠彩眉头一皱:“面子,面子,什么都是面子……”

柳思娥一屁股坐在了草坪上,撇撇嘴说:“没法子,不过这次掌门寿诞,说是要定下新的掌门了,换了人之后大概就好了吧……”话还没有说完,她已经累得直接睡倒在地上。

新掌门的人选,正是这些日子其他弟子讨论的最多的事情。虽然按照以往的惯例,龙威堂、炎黯堂、护波堂、鹤泉堂、鲲游堂五堂主事都有机会,但以如今的形势来看,基本会在龙威堂主事汤宫时、炎黯堂主事聊豹成和护波堂主事阮云峰三人中出现。

三人的选择无疑将会彻底改变门派未来的走势,分歧也主要围绕在“与朝廷的关系”和“三班制”这两点上:廖豹成极其反对武林门派过多参与朝廷事务,而他反对三班制的原因则是认为应当加强入门弟子的甄选,将门派“精英化”;汤宫时恰恰相反,他的看法是金波门在武林中最大的优势就是当今天子出自金波门,理应保持关系,然而三班制却对地字班和人字班弟子并不公平,应当废除;而阮云峰则反对“朝廷关系”却认同“三班制”。

从刘柠彩的角度来说,自然是认同自己师傅廖豹成的,但原因真的是因为廖豹成是自己师傅——还是因为他所坚持的与那个人一样?每每想到这里,刘柠彩就会脑袋疼。

越是想找人聊聊天的时候,偏偏天字班几乎空无一人,二师兄柳千海忙得焦头烂额;三师兄薛冉堂去了西域;大师姐苏艺香终日陪同外宾女眷;秦笑皇还在被关在幽雨峰紧闭;鹿羽靡还未回来;柳思娥更不必说。

“能跟金杜云聊聊这些也好呀。”

心里面忽然冒出一个想法,让刘柠彩都不免吃了一惊。她想起了之前柳思娥说的那句话,难道自己真的开始对金杜云有了一点兴趣么?

试着想象金杜云的模样:是那个见了自己激动地话都说不出来的光头?是企图用药迷倒自己的小流氓?还是后来为了救自己不顾一切从缸里跳出来的家伙?更多的画面接踵而至:山坡上没来由的表白,一起赶路时刻意避开的眼神,以及满身伤口地躺在地上,居然还满脸胜利的笑容。

这些印象居然来自同一个人,真是奇怪。

刘柠彩心里清楚得很,金杜云和大师兄全然不同。打一个比方的话,方御亭就好像一片美不胜收的盛景,那里有山峦、茂林、潺潺流水,笼罩在经云雾下散发出的仙境一般的光线中,谁经过都会赞不绝口。而金杜云则是一颗光溜溜又难看的黑种子,你看着它一点一点发芽,生长,甚至你连它究竟会长成什么都不知道。

或许这两种景色,各有各的好处吧。

但刘柠彩却不能否认自己开始对金杜云有了一些好感,这种感觉是她从来没有过的。自从大师兄离开后,山上的闲聊中总会多了一个话题:刘柠彩将来会跟谁在一起?

按照刘柠彩自己当初的想法,大概也不会是金波门的人了。她爹给她物色了一些家世显赫为人彬彬有礼的年轻将军,掌门夫人也经常向她提起一些别的门派年轻有为的弟子。

可无论是谁,刘柠彩终归还是会跟方御亭比较啊。“真烦,老天为什么会让我遇到这么一个畜生。”刘柠彩每当想到这里就会陷入无比的烦躁之中,她靠在窗边,懒懒的晒着修竹峰上冬日的太阳,用力地咀嚼了几下蜜泡橡胶,发出啪啪的响亮声音。

“也罢,只要没发生什么坏事就够了。”

...

事与愿违,刘柠彩担心的事情还是发生了。一天晚饭时候,一位火麟教的前辈在吃过饭菜后,浑身冒汗随即昏倒在地,虽然经柳思娥全力医治下嘴中并无大碍,却在金波门上下人心中敲响了警钟。

前辈知晓此事,自然勃然大怒,把柳思娥叫来质问情况。柳思娥发誓赌咒,自己每一种食材都一一检查,绝对没有问题,反而问题可能出在后厨。

这话一旁后厨负责人听了便火了,金波门的后厨是外包出去的,他们本就不是武林中人,哪里懂得什么下毒之类,并威胁说柳思娥这般血口喷人,这事由不做也罢,还请另请高明。

前辈心中明白事到如今,再请外面的厨子反而更危险,便一边安抚后厨众人,一边训斥了柳思娥一番。

这次事件之后,前辈也顾不上面子之类,采取了当初柳思娥的建议,每顿饭外宾饭前都由弟子一一试毒,其他门派代表看在眼里,心中发笑自不必说。 柳思娥虽然不用再天天熬夜,可被前辈狠狠地骂了一顿,委屈地不行。

而后厨也因此对她怀恨在心,每逢柳思娥去打饭,要么直接推说没饭了,要么也要说上几句诛心话:“哟,姑娘吃我们做的饭,不怕被毒死么?”

刘柠彩听见了几次柳思娥一个人屋里传来抽泣声,想去劝慰,但一想柳思娥是要强之人,这时候自己出现反而不妥。

...

从大师兄出走,到女弟子被抓,再到如今掌门寿诞前的意外,几件事连在一起,刘柠彩心中始终觉得无法安宁。

二师兄柳千海近些日子忙得焦头烂额,但还是耐心跟刘柠彩在新修葺的大殿后广场上聊了一个钟头。

“师兄你觉得,这事是不是跟大师兄有关系呢?”两人坐在观景台上,刘柠彩问道。

柳千海笑了笑,轻声道:“柠彩比我了解大师兄啊,如果你觉得这事跟他有关,那就自然有关了。”

刘柠彩低头嘟囔说:“这时候师兄你还开玩笑。”

“我并不是开玩笑啊。”柳千海目光落在广场中间的大鼎上,帮忙的弟子正把大把的两尺高的线香插在其中,“你说的这些我也不是没有想过,但……”他停顿了片刻,无奈地摇摇头,“如果真的他方御亭想做什么,我们又真的能阻止么?”

刘柠彩眉头一皱,二师兄与大师兄同时入门,年龄相符,但就是因为他是这种软弱的性格,才最终被大师兄远远超过的吧。

“师兄,按你这么说,如果大师兄想欺负苏艺香师姐,你也不阻止他了?”刘柠彩机智地抓住了柳千海的弱点。

柳千海本来已经站起了身来,伸了个懒腰想要走开,听到这话笑道:“你这鬼丫头,真是聪明啊,嗯?”然后他想了想,说:“放心吧,我会跟前辈们再说一声,也会特意嘱咐阮云峰前辈,山上的防卫不会放松的。”

听到柳千海的回答,刘柠彩稍稍安心了一点。她也站了起身来,决定溜达到清光殿那边,再去发一会呆什么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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