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是光太郎自从认识千花以来,千花第一次发笑。听到中意的女孩的笑声往往是令人心旷神怡的,但光太郎此刻只有惊讶与毛骨悚然。
从她冷静地听自己慢慢交代任务的态度,还笑得这么愉悦来看,姑且她在那边还是没遇到什么糟心事的。不过发笑这件事本身就非常值得提高警觉。以前不管面对如何滑稽的画面与有趣的喜剧片连嘴角都不曾抽动过的她既然都说不得了,光太郎更不会抱有一丝怀疑。
「怎么了?出什么事了!?」
不管是千花出了事,还是案情恶化,都不是光太郎希望看到的。他心急如焚地追问着。但千花却卖起了关子
「这不是适用于我们「情报共享」约定范畴内的事。我稍后再告诉你」
「稍后.....?喂!那边的情况到底.....」
「还有。你待会不用回来找我了。也不要再去其他地方。办完事就立刻回家」
用几乎与命令无异的口吻把该交代的事都交代完毕后,千花便挂断了电话。
虽然态度很急,但光太郎确定自己的咬字发音是非常清楚的。千花一定完全接收到了。在这种情况下,千花很显然是故意保密,尽快结束通话。那一边到底发生了什么非常令人在意。出于对搭档的信任与体谅,即便心头还有很多疑问与牵挂,光太郎还是选择服从千花的指挥。把照片发送过去,再与风间简单寒暄几句后,便离开电视台本部大楼,径直返家。
那么,千花所言究竟是真是假?.........也许每个人对于重大事件,以及拥有的价值的看法与机敏性都有所差别。在A眼里非常重要的事,在B眼里只鸡毛蒜皮的程度。单单一个简单的事物,大大咧咧的人什么都发现不了。而精明细心的人可以找出两只手都数不过来的疑点....从千花的角度说,她并没有欺骗光太郎。
不过真要说起来的话,反倒是UNBALANCE工作室的所有人看到千花这名女性顶替光太郎回到这里,还丝毫不见外地从开窗纳凉回来的海野面前一把抢过原本属于海野的椅子坐下,翘着二郎腿以一副趾高气昂的样子环顾所有人时也让这六名男性也产生了「真是个不得了的女孩」这样的想法。
冷不丁的出现女性,让他们所有人都感到浑身不自在。最后也只有和光太郎最熟的相川上前询问。得知光太郎已经回去,接下来由自己出马后,六人的脸上同时出现了代表着动摇的表情变化.....但很可惜,没有人露出什么特别需要注意的马脚。6人都在瞬间的惊讶后以极高的同步率别开了头,玩手机的继续玩手机,看杂志的继续看杂志。海野也重新走回窗口,手肘支在窗沿,托着下巴向远方眺望。即便千花马上又从椅子上起身在房间中漫步巡视,海野仍保持着这样的姿势。
「…….」
千花有意地走到每个人身边,再短暂地停留一会,用锐利的视线将此人。身上下打量一番。几分钟后又走到下一人身边重复刚才的步骤。轮到海野时,他的脸朝向窗外。
其他五人在千花凑上来时各种回避不及,生怕与她对上视线。海野占有优势,只要保持着这个姿势就不会被看透,也不会感到尴尬.....但这只是在千花是个知难而退的人的前提下的结论。很遗憾,她并不是。
「喂」
既然对方无视自己,那么便由自己发动先攻。似乎是采用这个作战的千花向工作室的人主动开了口
「……」
不过包括海野在内,大家在千花靠近自己时,早已盘算过若千花搭话的话该如何回应的对策。他们再一次地表现了在这互相猜忌的时候难得的默契:全员都在稍加思考后,选择假装看不见来应付。
当然,千花自然也是有考虑过自己面对这些对女性有特殊看法的男人开口,会有接近100%的几率遭到冷眼相待。没有该如何破解僵局的方法的话,她是不会开这个口的
「你是姓海野对吧。」
「……….」
「今天上午我们过来的时候,不小心把非常贵重的东西忘在里面那个房间了。能帮我开下门吗?」
这一句话中所代表的意义不仅传达给了海野,六人同时看往语出惊人的千花。
因为几乎是下意识地移动自己的身体,碰撞或摩擦桌椅产生的响动在安静的室内显得格外清晰,完全地传到了每一个人的耳朵里。其程度即便再迟钝的人背对着其余五人也完全可以发觉自己已经成为了瞩目的焦点。而这次千花向无视自己的他们还以颜色,完全不去在意后面的情况,保持着面对海野的站姿纹丝不动。
事实上,此时压力最大的人并不是千花....而是面对千花利如尖刀的视线却无藏身之处,再抬头时发现同事们的眼神从千花转移到自己身上的海野。他不知道千花为何在这么多人中偏偏选择了自己。而且当自己向同事们投出求助的眼神时,大家却开始互相无声地推卸责任,用眼神给了海野「自己解决」的回答。
「怎么?想拒绝吗?那么我要打110咯」
被同伴抛弃,又无法抗衡气势汹汹,把自己逼上绝路的千花。一直在装傻的防御工程,在这一着下顷刻间土崩瓦解。
「.....啧!」
千花打出要么有所反应要么等着被冠上非法占有的罪名这张牌,不管是谁都会避免警察找上自己这个更加麻烦的结局吧。海野就算一万个不愿意,也在舌头弹出的一声牢骚下抄起放在桌上的钥匙,打开了房门。
「快点拿!我们快要下班了......喂!」
门刚敞开一点缝隙时,千花便迈开了脚步。其步伐过于迅速,海野甚至没有察觉到她逼近的动静,回头要冲她大吼大叫时就已经被千花猛地撞开,险些跌倒在地。
「这女人.....!」
「算了算了,她不是照你说的那样「快点」了吗?就别那么小心眼了嘛」
这时候站出来拦住似乎是想要冲进屋里去找千花算账的海野,实则是来说风凉话的,是始终没有和光太郎他们对过话的工作室的第六人:里见卫。本来就在怒火攻心的气头上的海野,没有道理不会被这在关键时刻事不关己,事后摆出一副和事佬的模样来嘲讽自己的家伙彻底引爆。
「你有资格拿这屁话说我吗!」
完全失控的海野一把揪住里见的领子,重重的一拳砸在了他的脸上。理所当然一样的,接下来的场面就变得非常热闹起来了。
两个人打得热火朝天,其余四人中的高桥本是来拉架,但由于不久前刚和海野产生一些摩擦,被耿耿于怀的海野骂是拉偏手的家伙的同时挨了他一脚。结果一对一的单挑瞬间变为三人互殴。剩下的三人无论如何也拉不住,无奈地躲到一边只保证自己不会被误伤到。
酣战许久,三人仍没有因疲惫而收手的迹象。反而越战越勇。尤其是身强力壮的高桥。海野与里见这两个当事人都开始渐渐手软,高桥却依然依依不饶。比其他两人加起来还要粗一些的手腕抬起,即将砸向不小心跌倒的海野........
海野跌倒,高桥打向海野,站在高桥对面的里见看准高桥的空档也挥拳瞄准了他的脸。这一刻,大家都摈住了呼吸。就算围观的三人意识到这一下命中的话会很糟糕,也已是出声制止都赶不上的了。就在这个瞬间,时间仿佛凝固了............
「!?」高桥的眼中全是震惊与疑问
「…….」打算抱住头来防这一拳而陷入沉默的是海野。
「……?」还有站在另一边,纯粹不知所措的里见呆呆地看着前方。
除去被自己的胳膊挡住视线的海野,剩下的人都难以置信地看着三个男人都无法插足的乱斗中不知何时从房间中走了出来,且轻松捏住处于高速移动中的高桥的拳头,抓住里见手腕的乱入者。
很快,感觉到早就该打中自己的拳头迟迟未到的海野,也移开手臂,看到了站在他们三人之中的那名女性。于是,再一次得到所有人目光的稻院千花开口了。
「你们当着外人不故作和睦相处的演出....这份诚实我姑且给予认可。不过打架的时候不要挡别人的路。」
「疼疼疼!」
从旁人的眼里来看,千花什么都没做的情况下,高桥突然大声喊了起来,另一只手拽着被抓住的右拳使出把脸憋红的力气拼死想从千花手里把拳头抽出来,手却像焊死在千花掌中一般,完全不能撼动千花分毫。很快,里见也如出一辙,惨叫着跪了下来。这次大家似乎可以从人的声音中隐约地听到血肉之躯正在被破坏的声音......他们谁都不能具体地描述,模仿这是一种怎样的声音,但没有参与打架的三人在听到这股声音后立刻联想到了血管被压迫到快要破裂,骨头发出悲鸣的画面。可以说是擅自蹦到他们脑海中的词。
「滚远点」
经过数秒的挣扎,两人总算是从千花的魔爪中逃了出来。但因为千花先是往回缩手,再轻轻一推的动作实在太过明显,不是他们挣脱了千花的握力,而是千花自己放开了他们这点,在场的人谁都已经心知肚明了。
海野甚至还未回过神来,明明有可以自由活动的能力,却也像被抓住的两人一样一动不动,呆滞地看着面前的千花。而千花的眼神再次死死盯住了阻在自己自己面前的他
「.....既然你听不懂我说的话,那我就帮你滚」
「诶......」
并不打算等海野自己缓过劲来再主动把道路让开,海野的那句回应能让人听出疑问性的尾音尚未甩出,千花便抬腿一脚正中海野胸膛。一声闷响下,海野整个70KG的身体完全凌空,往后飞出了足有一米之遥。落地后的海野捂住被横膈膜压迫得无法呼吸的前胸不断抽搐着。
若是水准相当的人,里见和海野和高桥绝不会容许他在自己的地盘上作虎作威。在他们心底燃烧的男性尊严告诉他们,不能让妨碍自己打架的同时还敢对自己张牙舞爪的家伙这么简单就想拍屁股走人,更何况对方还是女性......但他们根据千花的表现推断出不可轻举妄动的理性,以及略微感受到了生命上的威胁的求生本能,最终还是压过了一分不值的所谓骨气。
看戏的三人大气都不敢出一个,被千花拦下攻击的两人除了偷偷摸摸地把不满与敌意藏在眼神中悄悄向千花投去外亦无计可施。海野在一阵剧烈的咳嗽后总算是让自己免于窒息而死。
「…….哎呀?」
很意外地,这一踢并没有给海野造成很大的伤害。能把成年男子打到飞出去的力量之强,学过物理的人心里都有个大概的概念。就算冲劲可以缓过来,自己的胸骨肋骨也早该粉粉碎了才是。而海野在缓过劲来后却好似什么事都没发生过一样轻松地站了起来,用力拍拍自己的胸口也完全无碍。再抬头看往千花,大脑无法理解的事态和能够理解的事态全都指向了不可忤逆她这一共同结论。海野也因此与他的同事们一样紧闭双唇。
就算在客场也有着敢想敢干的胆气,以及威慑力十足的力量足以让他们把什么性别歧视丢到一边。这次不会再有人敢无视她了。顷刻间反客为主,不仅阻止了乱斗,还彻底掌握了整个房间的气氛与主导权。
不再是以细心观察的角度,而是接近俯视自己的国土的国王一样的气场环视整个房间后,千花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从不知何时放在自己脚边的提包中拿出了什么。并向所有人命令道
「过来,每人拿一张」
「.....一张?」
平时胆子最小,但仗着自己是光太郎的熟人,和千花也算是有几面之缘的相川第一个挺身而出靠近千花,前去查看在眼下的事态明显不自然的量词的真相.....事实上,就是很普通的纸和笔而已。但此时拿出它们究竟有何用意,相川便猜不透了。
「稻院小姐,您这是......?」
「少废话。拿一张。后面的那几个如果过不来的话,你把这些依次发给他们」
不只是一张,千花又从提包中掏出一摞打印用纸....还有数杆签字笔。一个女高中生随身携带着这种东西到处乱跑,怎么看都非常奇怪。
「好好好....我发就是了....但这东西是从哪….?」
「从那间屋子里翻出来的」
千花比出大拇指,指向身后自己刚进去过的万城目先生的房间。
「不是......你怎么能随便动人家的东西.....」
「你们的东西我让你们自己用而已,又有什么关系?如果你怕我私吞你们的东西,随时欢迎你搜我的身」
「别别别!我错了!我错了还不行吗!」
千花真的要相川来搜自己的身一样毫不在意地向他张开双臂。相川只好赶忙赔不是,表明自己并非怀疑她。
身为侦探的光太郎亦不能在嘴皮子功夫上与千花抗衡,相川那两下子自然只是螳臂当车而已。万般无奈,相川只好照她的吩咐,在每个人前面都放下一张纸和一杆笔。
「很好。现在,开始写检讨」
「「「「「「.......哈?」」」」」」
「高桥,海野,里见。你们三个在工作时间打架斗殴。神崎,相川,来栖。你们三个看着他们打架却坐视不管,视为同罪。下班之前每个人写一份400字检讨并上交,不合格的话谁也别想走」
千花这一席话不禁让他们回忆起了学生时代。她说话的语气简直和教训犯了错的小孩子时的班导一模一样。就算是万城目先生也从没有让他们做过这种事。这个今天才第一次见面的女高中生不仅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地盘,更是行使上了老板才拥有的权力。遇到这等荒唐事,谁都不会服气的。尤其是神崎,被比自己小近四十岁的女孩当差生一样批评还被直呼其名,这实在是让他想拍案而起好好教育一下这个不懂规矩的小姑娘.......但这六个人里已经没有一个人拥有敢站起来说不,说你算哪根葱的胆量。千花说的也并非是无理取闹的要求。再怎么管理宽松的公司,也不会允许上班时间的打架斗殴行为。摆在他们面前的选项只有乖乖写这一条出路。刚刚还打得不可开交的三人互视一眼,也只好耸耸肩,埋头动笔。
「也许你们之中有人不希望万城目先生会再回来。但那个都不重要,现在万城目先生好歹也是你们工作室挂名的总帅。你们这篇检讨也自然是写给他的。所以,是谁写的,写给谁的,名字都给我老老实实写清楚了。等万城目先生回来了我拜托北条统一交给他。别给我耍小心眼」
刚刚装出班导的模样,现在千花又像监考老师一样在人群中来回踱步,嘴里念念有词。
没有一个人给予她回应,但大家都悄无声息地按照她的要求老实地去做.......因为实在太容易想象了。若写的不称她的心,她一定会用蛮力把门堵死不让任何人通过。在力气上胜过能单手制服工作室中体格第一的高桥的她几乎是天方夜谭。这里自然还是乖乖听话更为妥当。
千花走着走着,也停下了脚步,静静地观察着每一个人下笔时的动作。
高桥与里见的右手尚未从剧痛中恢复过来,连握笔都无法做到,因此此二人用左手书写。似乎两人都是右撇子,书写时非常吃力的样子一目了然。写出来的字也是七扭八歪不成样子。但形势所迫下他们还是咬着牙继续写了下去。
放任他们打架不管的三人在构思该如何陈述自己的过错时犯了难。他们认为不去拦自己肯定拦不住的人是没有办法的事,是几乎与「不可抗力」有着同等性质的事。但如果这么写了,一定会被千花打回来要求重写吧。要态度诚恳地承认自己本不该存在的错误完全是强人所难。剩下的三人左手托着腮帮,右手时而转笔沉思,时而写上两字。
就这样,只有笔尖与纸面摩擦的沙沙声的时间一分一秒地过去,终于迎来了第一个完成目标的人.....
「………我写完了」
打架时几乎单方面挨揍,还被千花踹了一脚,理应已经精疲力尽。但由于是自己挑起的争端,惯用的右手在没有受伤的情况下可以做到奋笔疾书的海野第一个写完撂笔。把写好的文章递给千花审查。
他提交了一分令千花满意的答卷。大致扫过一遍后,千花点了点头。
「…..合格」
「我能去趟厕所吗?」
为了彰显自己不是因为三急或有意逃避,海野指了指自己身上已经变得乱七八糟,甚至还沾上了血迹的衣服以及脏乱到足以让人怀疑在矿场下面待了几个月刚回来一样的脸。那一架打得海野满身疮痍。直到现在,他才找到合适的时机发出去厕所打理自己的请求。
「可以」
顺利得到许可,海野立刻拔腿就往大门的方向走去。但走了两步,他又停下了。
「…….你干嘛?」
「不干嘛」
就算不回头,也可以很清晰的感觉到。因为脚步声完全暴露了一切......每当他走出一步,千花也紧跟一步贴在他身后不足5厘米的位置。就这样,一直跟着他走到了门口,自己停下来以后身后的少女亦不再移动。本以为只是碰巧千花也要站起来的海野终于可以断定,这女孩今天是盯死自己不放了。
「我说了我要去厕所吧?」
「那又如何?」
「我知道你想监视我......但我们这里男女厕可是分开在走廊两侧的。你就不能让他们来负责监视吗?」
「这帮家伙还没写完。在写完之前我不会让他们动的」
「你.......」
接下来的话不用问,也不用等千花说出口,海野也心知肚明了。这个女孩是打算大摇大摆地进男厕。这是非常严重的问题。往常的下班时间才刚刚经过一点,其他办公室的人很可能还有相当一部分并未离开。被外人看到的话不管怎么想都实在太糟糕了。
「……随你便,别怪我没提醒你」
虽然有很多顾虑,但该处理的东西不得不处理。海野干脆破罐子破摔,硬着头皮走了出去。当然,千花还是跟在他后面。于是,两个人一同离开了房间。留在屋内的五人总算是找到机会松了一口气。
「……..终于走了!这死女人力气还真大....我还以为我的胳膊会断掉呢....什么认可.....这女的当自己是谁啊?」
里见扬了扬胳膊,千花在上面留了一个就算站出数米远都清晰可见的手印。高桥亦是如此,握拳时受到了有生以来第一次足以让他感到恐怖的力量的挤压,现在右手仍只能保持拳头的样子。就算想张开手,手指传来的剧烈痛楚也让他多次打了退堂鼓。不过他似乎并不想和里见一唱一和,高桥硬是咬紧牙关一语不发。虽说用自己不擅长的左手写字这点已经把他的右手状态极差的事实暴露给了在场所有人。
打架的事姑且告一段落,留在当事人心中的结在眼下主要问题被转移到千花身上一部分,现在在他们之中很可能有企图谋害万城目,把公司见不得人的秘密无情地抖出来的家伙存在的最大矛盾再次被摆到了台面上的状态下,更是无法解开。恶性循环不知不觉地已经成型,原本非常熟悉的大家之间的疏远感因各种各样的事不仅没有消除,反而越来越明显。即便千花离开,也没有人再和同事们对上一句话。只是和千花仿佛还在眼前监督他们一样安静地写自己的检讨。
而海野就算从如此凝重的气氛中走了出来,他也许久不能平静。刚刚有过一次被同事们出卖的经历,他一直惦记着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内,他们五人会不会把自己当做转移千花注意力的诱饵弃子,趁机一同离开房间。更不要提在他进入男厕后千花也毫不在意地跟着走进来,站在背后完全不错神地看着他的一举一动。而他在梳妆台上洗手洗脸是一定要反复参照镜子来把没能洗到的部位一点点洗干净的,每当他抬头,面前的大平面镜又完整地映出千花的样子。可谓是防不胜防。
眼下男厕没有第三者的存在,听声音方圆十米内也没有脚步声。总算是避免了最坏的情况。这对海野来说也算是不幸中的万幸。
周围没有其他人。只有自己与千花两个。这种情况还是今天的第一次。也就是说,在这里不管说什么,做什么,都是不会暴露给人和人的.....
想到这里,他壮起胆来尝试性地向这个古怪异常的女性主动抛出话茬。
「我说......你就不闲害臊吗?这里可是男厕诶....我还以为你会在门外等我....」
「并不会。」
「还真亏你能面不改色心不跳地做这种事.....现在像你这种年纪的女孩都是这么开放的吗?」
「我不是普通的存在」
「你.....还真诚实」
她的话听起来是那么的有说服力......因为不管怎么去看,即便海野已经很多年没有接触过女高中生,也能明白这个道理.....这个女孩就算在同世代中怕是也是那么的别具一格。性格也好,力量也好,就是再算上自己的那个时代,怕是也找不到和她相似的存在了。只是带给他的感觉印象上,与一名海野认识的女性非常相似....
「这么强势的女人真的是很少见了啊....记得上一个还是渡边小姐......啊….!」
陷入回忆与感慨中的海野不经意地把公司明令禁止再提起的人的名字说漏了嘴。说完了才意识到这点赶忙捂住自己的嘴。
对海野来说,此刻有一个好消息,有一个坏消息。好消息是同事们没有听到,坏消息是他仿佛看到了镜像中的千花的双眼放出了意味着抓到重要线索的一道闪光。
「那个......呃.....我什么都没说….对了该回去了,不然会被怀疑的....」
「站住」
想打哈哈糊弄过去对千花自然是行不通的。海野加快步伐企图跑出去,而她则先一步走到厕所门前猛地一摔门,关闭了厕所唯一的出入口。
「你....」
「刚才进来时我在门把手上挂了正在清扫中的标识。所以接下来不会有人会来打扰」
若说一开始认为自己被盯上只是错觉,这次则是无论如何也板上钉钉了。这个女高中生,摆明了就是冲自己来的。而她的目的在海野眼里仍是一团迷雾。因为千花这一连串让人应接不暇的反常识的举动以及自己不小心泄露机密的心虚,更是令海野已经慌张到无法冷静地去应对。
「你这丫头想干什么!你…别乱来啊!我只听说过男子猥亵女学生,还没听说过女学生会对我这种半个大叔出手的....」
「别吵」
千花拉着海野的手腕,将他拖进了厕所的马桶隔间中。由于力量差距实在太大,海野就像被人随手拿起的一件物品一样毫无抵抗能力。回过神的时候,已经被她按在了马桶座上。
「如果你想知道这次事件的幕后主使是谁的话,就给我老实点」
这句话就像镇定剂一样让即将喊出要被非礼一样的尖叫声的海野顿时安静了下来。
「什......幕后主使....?你是说那个....通古斯的魔女?」
千花点了点头。她正是为了此事,才故意将海野单独隔离出来。
「虽然具体是哪个人还很难说。但是我现在姑且得出了三个结论」
她伸出除了大拇指与小指之外的三指。每说一个结论就收回一指
「第一,我找到了某个人证词上的自相矛盾之处。第二,幕后黑手根本是在虚张声势。他并不打算杀害万城目先生。真正的目标另有其人....还有第三…..」
数到这里,千花竖起的手指只剩食指。这次她没有收回食指,而是一转手腕,指尖对准了面前的男人,道出她要和海野单独谈话的真正理由
「我敢肯定,你并不是那个幕后黑手.....而且那个幕后黑手的目标之一,就是你」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