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正如神灵启示我的一样，您还是来了。”坐在桌后，艾若拉看着沉面入坐的老男爵，露出高深的笑容。
燃过一半的烛火静静摇曳，照得波莫夫男爵面沉似水。
他哼了一声，神色阴翳，“真是辛苦您了，艾若拉女神甫，为了等我，耐心得听完了十几个人祷告。”
俗言有道，姜是老的辣。
波莫夫虽然依旧不解，艾若拉究竟是如何知道这些秘密的？但也意识到，这位女神甫的目的正是自己！
“说吧，你想要什么？”
艾若拉金眸灿烂，绕有趣味的看着神情阴沉的老男爵。
“为信者指引方向，本就是我们该做的。”她轻轻一笑。
“不过如果您愿意慷慨解囊的话，那我需要十二匹旅马，盖有领主印章的通行证明，村西侧的十亩土地，以及不少于五千圣高立的资助。”
“就当这是为您罪行的清赎吧，男爵先生～”
听着一笔笔要求，波莫夫男爵的额角微微鼓起，语气冷然。
“真是狮子大开口啊！艾若拉女神甫，难为您之前伪装的那么圣洁，神灵在您身边耳语时，没有教导您克制贪婪吗？”
“哼哼～”艾若拉闭上眼睛，依旧微笑，“这只是为践行神圣道路所汲取的养分罢了。”
“我孤零的命运并无所谓，但既然选择了这条艰难的道路，我就必然以人们的罪恶为食粮，将所有黑暗，化为璀璨光辉！”
“现在，祷告吧。男爵先生，向神忏悔你的罪。”
睁开凛凛金眸，波莫夫男爵被那陡然锐利的视线惊征，下意识的低下了头。
“…我忏悔。”他说道：“我其实…一直知道皮洛与贝蒂的关系！但却放任了他们。”
空气安静了一阵，老男爵继续说，“作为家族的长者，我必须为家族的未来考虑，没有了生育后代的能力，未来这片领地的继承人我就必然要从亲戚中挑选。”
“皮洛是个好孩子，虽然因为年轻，还很冒失、莽撞，但适合成为一名英勇的领导者。”
“我哥哥病逝后，我就将他接了过来，一直视他亲生子，希望好好教导他，但没想到他和贝蒂……”
“这或许都是我的过错，我忏悔，祈求神，希望祂能原谅触犯了戒律的年轻人们！”
男爵在胸口画出三角与圆，虔诚交叉握拳在胸口祈祷。
艾若拉听着他略带哽咽的声音，嘴角向上勾勒，“男爵先生，在神灵面前撒谎，可是会遭受惩罚的哦。”
波莫夫男爵睁开了眼睛，直直看向艾若拉。
“哎呀，贝蒂那女人的肚子里已经怀上了家族血脉，那制造一场意外干掉侮辱了自己的臭小子多好～”
“可惜，毕竟是自己的亲儿子，真下杀手，实在不免心疼。”
艾若拉眉开眼笑，“你说是不是啊？波莫夫男爵～”
“你，你到底是谁？！你怎么会…！”直到这时，波莫夫还是不敢相信，为什么这个少女会知道自己深埋在心底的秘密！
“呵，你以为你面对的是谁？波莫夫男爵，你以为你欺骗的了神灵吗？”
艾若拉豁然站起，遮挡住背后的烛光，但自她身上散发出的光芒却更加辉煌夺目！那声音依旧不急不缓，但在惊慌失措的老男爵耳朵里，却轰鸣如天音。
“细数你的罪恶吧，男爵先生，都说有其子必有其父，你年轻时不也同皮洛一样，勾引了自己哥哥的妻子，至其怀孕吗。”
“只不过，你更恶毒、果断。”
“为了避免事情败露，被送上法庭，你在孕征明显前，投毒杀害了你的哥哥，拿到了领地继承权。”
“而事后又因为害怕露出马脚，同时处理那个你已经厌倦了的女人，你又将你哥哥的妻子送到了温波斯克，表面照顾，实则软禁。”
“最后用继承权为诱饵，让那女人甘愿服毒自杀，并将不知情的儿子接回来养育。”
“如此一来，所有的线索都中断了，知情者就只剩下你自己。”
“天衣无缝，不是吗？男爵先生。”
随着艾若拉蓄着笑意的讲述，波莫夫的脸色由白变红，又由红变灰，他的额头渗出大量冷汗，指着艾若拉问道:“你，你……”
神圣纯洁的光芒在少女的身上披耀，老男爵忽然相信了，“你！您…是神的天使！”
天使，最接近上灵的存在，每一个都强大、圣洁而美丽，是神灵的信使种族，传递神的意志和旨意。
明明才刚到小镇，明明才十三岁，事情发生时她都还未出生！她究竟是怎么知道的？！
……只有一种可能，神灵向她揭示了秘密！
“原…原谅我…”波莫夫颓然跪倒在地，和之前的贝蒂别无二致。
“神啊！我忏悔！我改正！您可以将一切罪孽的果收去！请再给我赎罪的机会吧！”
艾若拉静静的看着他，既不责备，也不祷告，只是待老男爵哭完，微笑开口，“现在，男爵先生您还觉得自己的赎罪钱很贵吗？”
“不，这是我诚心奉献的！”
当真正目睹莫测“神威”后，波莫夫再无半点城府，只有五体投地的惶甚恐极！
“当年的果，今日报还，你的忏悔之路可还很长。”艾若拉缓缓绕过他，一语双关的说，“男爵先生，向神证明您的虔诚吧。”
她在胸口轻轻画了个三角，笑容灿烂的推开门，走出了告解室。
背后，波莫夫男爵像抽去了灵魂般，呆呆瘫坐在地。
……
北风呼啸，自极地来的寒流依旧展示着它的威能，半温不温的天气，阳光更加惨白。
不过砥石镇的人们依旧三两外出，聚在场口传递着邻里乡间的小道消息。
“听说了吗？昨天男爵老爷在宴会后，宣布将村西的十亩土地划分给艾若拉小姐！这么说，咱们镇是不是要有自己的教堂啦！”
“哎呀！这可是大好事啊！”
听热闹的人纷纷感慨，其中几个面色憔悴的妇女、农夫，神色有些发愣，像是想起了什么伤心事，呆呆的附和，“好，也好啊…”
小镇的生活并不容易，总有一些因各种原因背上债务，又还不掉的农民，将他们的土地不得已抵给贵族，从自由民变成雇农。
虽然教廷废除了所有奴隶制，但所谓的雇农和农奴比起来，也好不到哪里去。
冬天，总是一些人的安逸，一些人的忧愁。
“嘚嘚嘚～”清脆的马蹄声传来，人们仰头望去，发现又是话题的主角带着修女们骑马到来。
“艾若拉小姐！您这是去哪儿啊？”波诺莉阿姨高声问道。
马上圣洁耀眼的少女柔和一笑，“我们要继续前进，传播神的荣光，再见了各位，愿你们的信仰永远虔诚，愿神永远庇佑你们。”
“啊？艾若拉小姐要走？”团团围过来的镇民惊讶说道：“那您的土地怎么办？！”
“土地？”艾若拉笑容灿烂，缓缓摇了摇头，“那并非是我的土地。”
她将几张地契拿出，递向几位垂头丧气，失去土地的农民，“神灵看到了你们的困扰，所以我予虔诚者解救之道。”
“啊？！！！”
几对要沦落为雇农的男女难以置信，随即一阵不可思议的狂喜！
“真的吗？！”
“神啊！您的使者前来拯救我们啦！”他们跪倒，欢呼亲吻艾若拉面前的土地。
“相信吧，虔诚便是最好的庇护。”微笑着策马向前，艾若拉口诵圣典挥手告别，“再见了各位，忠诚的信者们终会再次相见！”
“在神的国度！”镇民们齐齐在胸口画三角与圆。
马队渐渐走远，有镇民一脸羡慕的看着拿回了土地的农民，嘀咕道:“为什么，我以前祷告那么多次，神灵都从来没有回应过我？”
“瞧你那猪脑子，”切西大婶笑骂道：“因为艾若拉小姐之前没来啊！她才是真正的神灵使者，比一般教堂里的大人，可厉害多了！”
“你看，从没有人跟她说过丢失了土地，可她已经从神灵那里得知了！”
“对啊！”众人醒悟，纷纷称奇！
……
“艾若拉，你为什么要把地契送给那些人啊？”
马队在街上拐了个弯，莉莉将从附近跑回来的花枝Q抱起，听着它吱吱传达刚刚听到的话语，好奇问道。
艾若拉在马上淡然一笑，“自然不是白送出去的，这么做是为了在砥石镇埋下一颗种子。”
她打开地图看了看，“有些位置，即使不占有，也要先行投资，静待开花结果的那一天。”
“哦！”莉莉似懂非懂的点点头，抬手将落下来的小蓝雀放在肩头，这是她的新动物伙伴。
“该叫什么名字呢？”她看着小蓝雀，陷入了复杂的思考。
嘚嘚的马蹄声里，朱诺赶了上来，笑道:“仔细想一个？就像花枝Q那样。”
“可是花枝Q是艾若拉起的名字啊。”莉莉看向前方的同伴，“她说花枝Q是一只花枝鼠，所以就叫花枝Q。”
“我？”艾若拉歪歪头，“好像是…六岁那年。”
她对自己曾经的起名品味微微皱了皱眉，沉凝片刻道：“唔，这是只蓝色丝绒雀，不如就叫它…蓝丝K！”
“…真是个好名字！”众人纷纷附和。
艾若拉满意的点了点头，蓝色小鸟展翅飞上了天，俯瞰向她们下一站的目标，北地的腹心，温波斯克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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