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不要，做我的女朋友呢？”
“……”
周怀瑾感到脊液似乎在逆流。不只这突如其来的告白，更令她震惊的是之前那句话。
关于心脏的，被她划成自己“唯一不可触碰之禁忌”，并独自保守十年之久的秘密。此刻竟被一位陌生的漂亮姐姐所揭露，且如此举重若轻。
她任由腰被暧昧的搂着，扭头与身后那人对视。
“……你……”
在迟疑中开口，因犹豫而沉默。周怀瑾合上双眼，她感觉到，身后抱着自己的人充满了不确定性。
那人倒也不怎么着急，还摆出一副“你可以尽管花费时间烦恼，但在这个过程中我会继续抱着你”的微妙表情。
最终，周怀瑾认命似的叹了口气。
“我们换个地方聊。”
“你决定的真快。”
对方会心一笑，主动牵起手：“我叫久绘瑜，请问你芳名是？”
“周怀瑾。”
久绘瑜的手很软，还若有若无的，轻轻揉捏着周怀瑾的指尖。
“怀瑾……你的名字很好听。”
“谢谢。”
淡薄的凉意从指尖渗入，被无端戏弄着的周怀瑾，只觉自己踏入了陷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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手被温柔的牵着。似乎是介于朋友与恋人之际的方式，指尖自缝隙错开，但不深入，只停留在表面。
周怀瑾不由得开始思考她与灼华学姐的关系。虽然被单方面索吻，自己也没拒绝。可这般充满虚无之感的关系，与此刻轻浅的牵手……好像别无二致。
沉浸在柔软冰凉的小手中，她陷入沉思。
——为什么，没有拒绝学姐呢？
早年懵懂的感情，历经十年以上的冷却，现如今应该没有那么沸腾才对……不，或许正因为冷却了，所以才会答应学姐的要求吧。
毕竟，冷却不代表消逝。弥散于无形的情感，会以时间为柴薪不断淬炼，最后在重逢的瞬间，凝聚为浓烈的爱。
单向恋人……什么的。多危险的关系，只在脑海中幻想片刻，心就被那个吻拖入不可窥视的深渊。
“你在想什么？”
指尖被略带醋意的力度轻轻勾动，使周怀瑾从沉思中清醒。
“一些往事。”
“是么”，久绘瑜又勾了勾指尖，在路边停下：“你饿吗？”
“有点。”
“那吃不吃麦当劳？”
“好。”
简短回答后，周怀瑾收获了“你真冷淡……”的评语和笑脸后，被拉进麦当劳。
端着餐盘，久绘瑜坐在对面。她轻叹了口气，把双层吉士堡送到周怀瑾手旁。
“为什么同意了？”
“我没同意。”
“是吗？”
久绘瑜很娴熟的拆开汉堡包装，送到嘴边。迟迟没有咬下去的动作，还有那注视着周怀瑾的，焦糖色的眼睛似乎都在说“对告白而言，不当场拒绝就是同意了吧”。
“……”
周怀瑾倒是毫不客气的咬了下去。
“那”，她改口：“为什么没拒绝。”
“某人刚才还威胁我做她的女朋友，现在却反过来问我为什么没拒绝？”
双层吉士堡的酸黄瓜很好吃，让周怀瑾有点想喝可乐。伸手去拿，但两杯可乐却都放在久绘瑜那边。
“那不是威胁。”
明明看到了，但久绘瑜却无动于衷。
“你骗人。如果我拒绝，你会把这件事告诉其他人吧？直接发表在社交媒体上，内容我都知道，要听听么。”
“你怎么知道的？”
“……”
不知为何，周怀瑾陷入沉默。拿着汉堡的手，也缓缓落下放在桌边靠着。她看了眼久绘瑜，紧接着悄悄移开视线，低头盯着桌面。
“你真可爱。”
久绘瑜侧撑起下巴，一边歪着脑袋，一边欣赏这样的周怀瑾。容姿端正，五官精致。酒红色丝带打成蝴蝶结，把黑长发松垮垮扎在颈后。刘海有些倾斜，但挡不住那充满神秘感的深蓝色眸子。肌肤白到呈现出透明感，坐姿看起来也十分乖巧。最重要的是，脸有种超脱常识的可爱和清纯。
“心脏的事情，你怎么知道？”
尤其，那总是微微皱起的眉毛，令人有一股想要欺负她，看她因此而恼火的冲动。
“……”
久绘瑜沉默着，似乎不打算回答这个问题。
“……”
周怀瑾也没吭声，只是用冷淡的眼神盯着她。对方却视而不见，嘴角挂着浅笑，指尖在桌面轻敲了几下。
“你，能看到未来吧。”
“……”
周怀瑾依旧没有说话。但她一直皱着的眉毛，现在挑了起来。似乎是在原本的不悦上，增添了一层薄薄的惊讶。
“你似乎没那么震惊。”
“嗯。”
周怀瑾擅长让自己变得被动，因此接受能力很强。更何况心脏与契约有关，对方能知道这件事就意味着，她也极有可能是契约者，至少也与恶魔契约有关。
“此刻的你”，久绘瑜压低声音：“也在悄悄注视着我的未来吗？”
对此，周怀瑾以摇头回应。而后她深吸了口气：“听好。我不知道你对我的恶魔契约有多少了解。但无论多少，你必须守口如瓶。”
很显然这不是能在麦当劳聊的内容。
“生气的你也很可爱哦。”
“我真要生气了。”
“真的吗？”
久绘瑜投去期待的眼神，同时点着头发出“嗯嗯”的声音。
“……呿。”
周怀瑾很嫌弃的皱着眉看了她一眼，而后撇开视线，低头盯着汉堡。
“还请安心。我也有求于你，所以不会告诉任何人。何况我只能看到契约的一小部分。片段之类的，比较零落。”
“是吗？我觉得用来威胁人很适合呢。”
听到只是片段，周怀瑾稍松了口气。她能感觉到对方没有骗人……但就算如此，也足够致命。无论她窥见一角，还是觉察全貌，禁忌就是禁忌。
不能看，不得听，不可言。
“我把我的恶魔契约内容告诉你如何？作为我们交往的凭证。”
“等等——”
“与遗忘有关哟。”
周怀瑾刚要开口，但在此之前她就听到了久绘瑜的声音。伴随这句话，可乐也被对方拎着，送到眼前左右晃动。
“恶魔契约的内容，仅允许三人知晓，算上我自己，你是第二个。”
冰块因室温微微融化，气泡也消散许多。纸杯外凝了一层细密冷凉的水珠，在周怀瑾掌心汇聚，最后沿着手腕滑落膝盖，渗进裙子。
她下意识喝了半口，眼神变得复杂：“为什么……”
“难道说，你有恋人？”
久绘瑜一副“告诉你真是亏大了”的表情。
“我……”
周怀瑾想了想夜灼华所说的单向恋人。
“我是你的恋人，而你不是我的恋人”……这应该意味着，虽然自己是灼华学姐的恋人，但灼华学姐并不是自己的恋人吧。只单箭头的，一个爱着，另一个被爱着的关系。
所以——
“没有哦。”
她看向久绘瑜：“我没有恋人。”
“那，可以和我交往吗？”
目光有点滚烫。
“那个，如果没有恶魔契约的话，你还……”
“还会，不如说一定会。”
滚烫化作灼热，扑了过来。
“怎么说呢……脸，很好。皱着眉的表情也超棒的，我很喜欢。”
视线落在周怀瑾身上，漾起一抹浅淡而幽微的桃色，而后沿着脖颈渐渐蔓延到耳尖。肩膀纤弱的晃动了下，双手捧着可乐有点局促；眼神也变得飘忽不定，逃跑似的沿着餐桌溜走。偶尔偷偷撇过去，撞到视线后又飞速挪开。
“所以，可以吗？”
对方再度询问后，周怀瑾彻底坠入沉默。
片刻，传来椅子刮擦地面的细碎声响。同时还掩盖着她那微不可闻，仿佛即将破裂，要消弥于空气中的应答。
“……嗯。”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