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瑾,睡着了吗?】
【还没有。】
【在做什么?】
【发呆中。】
【现在能过去吗?】
“……!”
有时候,醒酒就是如此之简单。周怀瑾看了眼浴室,又看了眼通知栏的时间。
【现在吗?已经超过十二点了。】
【嗯,我刚下班。】
【实在抱歉,我已经打算睡觉了。改日可以吗?】
伴随浴室水声的停止,通信就这么中断了片刻。一分钟后,夜灼华的消息又伴随着浴室的水声重新出现。
【没关系。我也不想这么晚打扰你。】
【改日是什么时间?】
连续的两条,这让周怀瑾在床上翻了个身。看来灼华学姐有些迫切啊,虽然不是不能理解这种想法……
【后天怎么样?】
【明天不行?】
【现在已经是明天了。】
【那就今天。】
【今天我要睡觉。】
【今天白天?】
【白天学姐不上班吗?】
【啊,说的也是。】
对方发来一个懊恼的表情。周怀瑾凝视着它,突然感到了莫名其妙的愉快。嘴角,似乎已在悄然间上扬到了不可思议的程度。
【所以还是后天吧。】
【那今天是明天吗?】
【今天是今天,明天是明天。】
【那岂不是要等两天才到后天,太久了吧——】
【明天晚上我有工作,要八点才能结束。所以……】
【大后天有工作吗?】
【没有。】
【安排了别的事情?】
【暂时没安排。】
【那后天下班之后,干脆来我家怎么样?】
“……真的?”
看着夜灼华发来的消息,周怀瑾忍不住自言自语了一句。特地询问工作安排,这是奔着留自己过夜去的吧。
在脑海中快速筛查时间表,反复确认没有记错后,周怀瑾举起手机,慎重的做了回复。
【好的。需要准备什么东西吗?】
【还不确定,等我想好会提前联系你。】
不确定?只是过夜而已吧……还、还要想一想吗?
夜灼华有些直白的回应让周怀瑾蜷起脚趾缩成一团。她这么夹住床单扯了几下,然后靠座在枕头上。
【明白了。】
【还有还有,你最喜欢吃什么?】
【生鱼片。】
【还有呢?】
【三文鱼。】
【这不是一类东西嘛。】
【最喜欢的就是这个了。】
【水果呢?】
【柑橘系,还有巨峰葡萄。】
【巨峰葡萄我知道,柑橘系是……橙子和橘子这种的吗?】
【是的。不过沃柑我很讨厌,因为难剥又难吃。】
【哦。】
【那种皮很薄,又很光滑,但长得又像橘子,却很难用手剥皮的,是吗?】
【没错。】
【虽然很甜,但是吃起来没有柑橘系的风味,所以我很讨厌。】
难剥倒是其次。为了好吃的水果而费些功夫,在周怀瑾这里是完全可以的。但沃柑这种杂交的品种,则几乎没有柑橘系水果那种独特的酸甜风味。而且还有一种令她难以忍受,甚至可以说是发腻的甜。
【原来如此呢。】
【学姐喜欢吃什么?】
【还用问?当然是火锅。】
不不,这个当然知道。想问的是在火锅中涮煮的菜肴,而非火锅本身这种涮煮食材的方式啊……而且火锅也不能吃吧,那可是铜或不锈钢材质做的。
【具体的菜品是?】
【荤菜的话,是羊肉。素菜有很多,最喜欢的应该是茼蒿吧。面食应该是面条,涮火锅的时候每次都会下。】
【了解。水果喜欢吃什么?】
【山竹。】
【啊,我知道了。】
【学姐喜欢山竹的原因,是里面的果肉很像猫的爪子吧?】
把山竹的外皮剥开,就会露出里面雪白的果肉。它们一瓣一瓣挨在一起,跟小猫的爪子很像。不过从颜色来说,就仅限于白猫和穿了白袜的猫。
【真聪明。】
【山竹很容易买到坏的呢。】
【所以我也很少吃。】
【毕竟是热带水果嘛。】
【没错没错。】
【现在我可以睡觉了吗?】
【可以,我批准了。】
【那晚安。】
【晚安。】
放下手机,周怀瑾松掉一直紧绷着的肩膀。楼下传来拉碧丝咬碎薯片的咔嚓声,浴室仍旧淅淅沥沥的响着,似乎在短时间内没有要停歇的样子。
疲惫逐渐上涌,她决定放弃与其抗争的想法,任由自己被困意淹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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醒来后已经到了下午,屋子安静的出奇。身侧只有空荡荡的被窝,里面的人却不见踪影。
拉碧丝蜷缩在床头。听见周怀瑾起床的声音后,它甩着尾巴走了过来。
“她已经走了。”
“什么时候?”
“清晨。”
“是么。”
捋顺睡乱的头发,周怀瑾把拉碧丝搂进怀里,而后又侧着身子重新躺回床上。
“接了个电话就走了。”
“不辞而别呢。”
“……是这样的。”
轻声附和,拉碧丝在被窝里挣扎了一下。它把爪子按在周怀瑾的胸前:“你很喜欢她吗?”
“嗯?一般般。”
“那就好。”
“今天不打算出门?”
“上午已经出过了。”
“你每天过的真悠闲啊……”
“恶魔大多无牵无挂。”
灵巧的从被窝缝隙中钻出,拉碧丝跳到二楼玻璃围栏上,居高临下的看着周怀瑾。
“访前分析写了吗?”
“还没。”
“记得写。”
“嗯。”
不太情愿的,周怀瑾爬了起来。
虽然不想工作,但人总是要工作。恶魔可以不吃不喝的活着,但人并不能。所以就算又累又懒,周怀瑾还是拿起了咨询记录本。
根据以往的咨询记录进行评估,书写下次工作时讨论的内容,并进行符合心理动力学的推测。
然而这只是理论。身为心理行业的工作者,想要触及来访的灵魂深处,必须沉下心仔细领会,才有深入觉察的可能性。
作为刚入行不久的咨询师,周怀瑾还很难做到这一点。虽然天赋是有的,但也只是有而已。
神枪手也好,神射手也好,他们被如此称赞的原因,并不在于有一把出自大师之手的良弓,也并不在于有一杆精准度极高的枪。无数次拉开弓弦,无数次扣下扳机。历经旷日持久的训练,他们才获得了这样的称号。
一把削铁如泥的宝剑,交给三岁孩童的结果,与交给剑术大师的结果,必然是不一致的。
除开天赋,还需要能驾驭天赋的能力。这很重要,也正是周怀瑾认为自己所缺乏的部分。
“……”
有些焦虑。
周怀瑾放下笔,转身看向拉碧丝:“我要出门走走。”
“我想吃Dairy Queen的抹茶暴风雪。”
拉碧丝跳到周怀瑾腿上,然后顺着胸口又爬到她肩头。
“可以,我也想吃。”
“要加双份布朗尼蛋糕,还有双份黑巧克力块。猛料大杯”
“这么多?不怕变胖?”
“不怕,恶魔不会胖。”
以略显得意的表情解释着,拉碧丝愉快的眯起了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