罗伊被辞退历元年五日,在海孟德一家平常的酒馆——门口酒吧。
作为海孟德的三大名产——酒馆、骏马和冒险家中的第一位,根据海孟德酒店与旅店老板协会的不完全统计,海孟德共有五百多家酒吧,对于这所十万人规模的城镇来说不可谓不多。
虽然海孟德酒吧行业内卷激烈,但是门口酒吧凭借着其临近城门口的优势地位,吸引了大量入城和出城的旅客在此逗留。
有人的地方就有江湖,作为人员流动密集场所之一的门口酒吧的情(聚)报(众)交(吹)流(牛)行业极其发达。
来自小报街的地下出版商混迹其间,聆听者伶仃大醉的冒险者说的半梦半醒的冒险故事。
出版商将得到的信息在脑海里二次加工后,没过多久这些新编的就会变成一个个小册子在冒险者中流传。
不过,这些信息和我们的故事有什么关系?
当然有关系。
因为,罗伊此时就在这家酒馆里吹着牛皮。
“我和你们讲,不是我吹牛,我可是前勇者级别的人物。”
“加里奥认识吧,帝国剑圣,我师父。”
“那个教皇,对,就是那个司提反四世你们认识吧,我和他是莫逆之交。”
在罗伊刚开始吹嘘的时候,酒馆里的众人还是有兴趣听的。
毕竟,酒馆就是这么个地方,分享你现编的故事。
这里的众人谁侃大山时候还不是个高人弟子,高官好友呢?
但是正如一个人不会被同一个笑话逗笑两次,编的故事重复多了,也就没人愿意听了。
于是众人开始对罗伊的发言打趣到:
“喂!罗伊,听说你小子当过勇者,还认识教皇。”
“那是当然,我和你说我和教皇那是异父异母的亲兄弟。”
罗伊灌了一口劣质葡萄酒,侃侃而谈。
“真的吗?”
“我说的还有假。”
“那你怎么被踢了呢?”
听到别人的嘲讽,罗伊不由得有些急了,想与这些人争辩。
“胡说,那是退队流套路,你们不懂。”
每到这时,罗伊的脸就会变得通红,不知道是酒精上头还是被对方的话气到。
“你才胡说,我前几日分明看见你被勇者小队的侍卫一脚踢出据点。”
角落中总是会及时的冒出这样的话语来拆罗伊的台。
“结构优化...不能叫踢...勇者的事,能叫踢吗?”
之后,罗伊便会满口的拗口词汇,什么体制优化,什么生态化反,什么去中心化。
每到这时,众人都会被罗伊的话引得哄笑起来,店里店外洋溢着快活的氛围。
正当众多酒客在哈哈大笑之时,一个不速之客不识时务的闯了进来。
来人猛地推开酒馆的门,空气中的笑声像是被炸开的门撞断了喉咙。
门被屋外强烈的狂风出的呼呼作响,雨水趁机涌入了酒馆之中,酒店的蜡烛的烛光随之轻摇。
众人都被这陌生的来客吸引了注意,全部将目光集中到了来者身上。
只见来客浑身泥泞不堪,衣服虽然有多处破损,但依然看得出服饰的华贵,裸露在外的肌肤也被鲜血和污泥覆盖。
那人突然掏出了一份身份证明一样的信件,对着酒馆老板开口说道:
“我是教会的信使,有紧急任务在身,但是我的马匹刚刚在水潭中摔断了腿,现在需要你店提供必要的水、食物和马匹,帮助我完成任务。”
随着清秀声线的传开,众人才意识到来者是个女生。
接着便是一阵嘘声,还以为会和传奇小说里面一样出现一个奇葩冒险者来到酒馆挑衅,把众人都猛揍一顿后扬长而去,逍遥法外。
知道是这么无趣的一件事情,众人都该吃吃,该喝喝,酒馆又一次恢复喧闹。
“真是该死的水潭,是哪个天杀的家伙搞得鬼。”
酒店老板嘟囔着,从烤架上的肉块身上切了一块下来放在盘子里,锤子狠狠地砸碎几个黑面包堆在肉旁,再撒上一把煮青豆,最后挖了一勺炖肉汤浇到菜肴上,态度极不友好地将菜肴摔在来者面前。
罗伊知到酒馆老板态度这么不好是有原因的,那就是一般遇到这种信使使用征集令,那么大概率是不会给钱的,自己要是不给他们提供补给,很有可能会摊上大事。
不过罗伊也知道这纯粹是老板自作自受,谁叫他平时为了提高自己酒店的顾客量,在门前乱扔石子、铁钉还偷偷地挖了几个坑,每天都能看到马虎的旅客在这里摔倒,进来换套衣服顺便吃点东西。
你问没有人管管,这就得感谢海孟德优秀的公共设施维护制度——“各人自扫门前雪,莫管他人瓦上霜”,凭借着这一手,这些年可给黑心老板赚了不少的黑心财。
你问罗伊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只能说实践出真知。
见老板不怎么欢迎自己,信使也顾不上那么多,对着桌上的菜肴就开始大快朵颐起来。
看着狼吞虎咽的信使,罗伊不由得感叹,可怜的娃,把胸都给饿平了。
三,
二,
一。
罗伊在心理默默地计算了一下时间,然后从端着自己的几杯葡萄酒向来客走去。
仿佛被操纵一般,随着罗伊心中默念的倒计时的结束,信使胡吃海塞的手突然停住了。
紧接着,信使的脸色变得狰狞起来,双手猛地捂住脖子,身体止不住的剧烈地颤抖——很明显噎到了。
正当老板奸笑着准备端上去几杯酒时,一个装满着劣质葡萄酒的粗糙的瓷杯就已经出现在了信使的桌前——是罗伊提前端着酒过来了。
“喝吧,别噎着了。”罗伊和蔼地说道。
“麻风病。”老板看到到手的生意被抢走了,对着罗伊狠狠地骂了一句。
罗伊早就看出了这个老板心思不纯,他提供的食物摆明就是存心想让人噎着。
他的烤肉又老又硬,和隔壁苏珊大妈的姑娘有的一拼;黑面包没有切成小碎块,而是大块不规则的碎状送来;煮青豆根本没有将青豆炖软;肉汁更是咸的鼾人。
这种菜肴普通人吃了也容易噎着,更何况一个口干舌燥,狼吞虎咽的信使。
每当这个时候,老板就会出来推销他的劣质葡萄酒,在钱和噎死之间选一个。
你要问罗伊为什么会知道这些,只能说实践出真知。
那信使像是抓住救命稻草一般猛地抓起罗伊的酒杯一口灌下,终于将食物吞咽下肚。
信使不由得长长舒了一口气,向上神祷告,感谢上神的恩典。
咳咳,随着罗伊咳嗽声的响起,信使这才意识到自己的失态,连忙整理了一下形象,对罗伊说道:“谢谢您先生,您真是一个好人。”
“不客气,我叫罗伊,你叫什么名字,能够交个朋友吗?”
罗伊伸出了手,但是信使没有丝毫伸手的意思。
面对此情此景,他只好尴尬地将手缩了回去 ,心中暗骂自己太过鲁莽。
“实在抱歉,我现在手很脏,恐怕无法与阁下握手。”
“没关系,理解。”
尴尬的气氛在两人的对话中被化解,罗伊觉得教会的人也不全是一帮死脑筋。
“话说你是要去送信给罗伊勇者小队的圣女替补次席安德娜吧。”罗伊展开了自己的计划。
信使愣住了,他不记得有和眼前这人讲过自己的目的地。
“你怎么知道的,你究竟是谁。”信使满腹狐疑,不由得将手指攀上了腰间的佩剑。
“别紧张,我只不过是一名曾经在布伦希娅千夫长手下工作的一名骑士。”罗伊举起双手以示自己毫无敌意。
见对方还不相信,罗伊只好从自己的衣服内袋里掏出一张皱巴巴的羊皮纸。
上面记载着这样几行字:
布永丰的罗伊.魏特曼
男,年轻人,面白无须
在塔克曼百夫长手下担任骑士
兹此证书,以示证明。
证书下方还盖着证明用的印玺漆。
这张纸实际上是几年前罗伊乘着安德娜和布伦希娅不注意的时候偷偷顺来的。
当时只是觉得未来可能会有用,没想到还真能派上些许用处。
虽然像门口酒吧老板这样只认钱和拳的人不吃这一套,但是对于有修养的上流阶级来说还是一定程度上吃的开的。
“那你是如何知道我的目的的。”
信使看到罗伊身份证明放松了一些戒备,但依然是对罗伊满满的不信任。
“很简单,海孟德隶属于布永丰教省,本地最高的教士也只是是个助理主教。”
罗伊最终还是选择揭开自己的解谜思路。
“阁下的衣服上的纹饰显示阁下来自于教会中央,我不认为教会中央的急件会来找一个小小的助理主教。”
“看来是我误会魏特曼先生了,还望先生原谅。”
信使郑重地道歉。
“没事,我只是想提醒你被别人盯上了。”
罗伊表示自己毫不在意,但是很快又一脸严肃地压低声线在信使耳边耳语。
“盯上,不可能吧。”
眼前这个奇怪的男人总能说出一些让她匪夷所思的话。
毕竟信使这身份,浑身上下值钱的东西也只有要送的那封信,再加上高级别信使背后强大的势力,哪个不开眼的土匪会盯上他们。
“不是匪徒,而是别的势力。”
罗伊使用技能“看破”,咳咳,其实只是基本演绎法罢了。
这让信使更加的疑惑。
“你知道六芒星组织吗?”
罗伊露出了邪魅一笑。